第10章 迎接父親
賀老府醫(yī)瞬間嗅到了撞破他人陰謀的恐懼，心神俱顫。
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老百姓，如何和權(quán)貴之家抗衡？
他匆匆看完診出了府，次日，變賣了醫(yī)館，連夜啟程回鄉(xiāng)。
剛出了城，沒多遠(yuǎn)就被一群黑衣人截住。
等他哆哆嗦嗦問出了原因，那黑衣人見他手無縛雞之力，便狂笑著告訴了買主的姓名。
正如他猜想的一樣，忠勇侯夫人田氏想要他的命！
話末，黑衣人再也不容他多喘一口氣，手一揮，一刀結(jié)果了他。
事兒了了，笑語這幾百兩銀子賺得太輕松了，和幾個手下?lián)P長而去。
幸虧賀老府醫(yī)懂醫(yī)，昏迷之前，掙扎著給自己扎了一針，減緩了血流的速度。
才被一伙商隊救下，撿了一條命！
……
賀小府醫(yī)又伏地磕了個頭，繼續(xù)道：
“老夫人，小的父親此后暗中尋到那醫(yī)婆，得知那田夫人是個石女，田府一直死守著消息，將女兒順利嫁入了忠勇侯府。
田氏放任聞侯爺納妾，便是在等哪個妾室有孕，好李代桃僵，奪了孩子養(yǎng)在自己身下，再不動聲色藥死孩子母親，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隱疾！”
是啊，她將孩子視為己出，宛如親生。
瞞天過海十多年。
自古母子長相不同的多了去了，任誰都不會想到那上面去。
前世，李珂翎費(fèi)了不少功夫，才挖出這一辛秘。
田氏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老夫人，父親還說！”
賀小府醫(yī)磕了個頭，又道：
“老太爺和老夫人，對他恩重如山，他才得以茍活這么多年，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有來世再報，賀臨……任憑府里處置！”
賀小府醫(yī)嘴里的“賀臨”就是他自己。
前世，賀臨為蘇淺璃多次看診，盡職盡責(zé)，醫(yī)術(shù)和他父親不相上下，算是一個好大夫。
蘇淺璃見蘇老夫人的面色有所和緩，趁機(jī)對賀臨道：
“祖母找你，你才從實招了，那如果，祖母不問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
“不會！”
賀小府醫(yī)雙眼微紅，看著蘇淺璃，又將目光移到蘇老夫人臉上，鄭重道：
“父親還說：一個月后，老夫人和老太爺如果還沒有問，就讓小的主動招了。
不能欠著府里的恩情，還給府上招來災(zāi)禍！如果那樣，他會一輩子良心難安！”
蘇老夫人一聽，長吁了一口氣，慈和道：
“起來吧，你們又沒有做錯什么，錯的是那田氏，心安理得住著便是，侮辱我蘇府的這筆賬，我老婆子還要和她好好算算呢！
對了，你父親那里，要不要派人去看看，那田氏已經(jīng)刺殺過一次，就怕……”
“多謝老夫人，用不上了！”
蘇淺璃一聽，心頭一震，瞬間坐直了身子。
蘇老夫人急忙詢問，“難道……”
“正如老夫人猜想的那樣，父親為了小的活命，不連累蘇府，離開時，隨身帶著毒藥，抵達(dá)祖宅當(dāng)晚就……去了！”
賀臨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怎么會這樣？他……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你！以后你要帶著你爹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有蘇府在，你不用擔(dān)心其他！”
“是……多謝老夫人！”
賀小府醫(yī)沖蘇老夫人磕了個頭，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蘇淺璃盯著他的背影，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只覺得胸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如果她沒有利用賀老府醫(yī)，他是不是就會平安離京，安度晚年？
前世，她入宮后，李珂翎告知她田氏一事，并稱賀老府醫(yī)知道此事。
賀老府醫(yī)離開蘇府后，結(jié)局如何，她卻一無所知。
自責(zé)難安的她哪里知道，前世，賀老府醫(yī)離開蘇府，仍舊撞上了出京拜佛的田氏。
田氏派殺手不動聲色跟了好幾日，等到他們一日夜里撬門進(jìn)入內(nèi)室，才發(fā)現(xiàn)賀老府醫(yī)穿著整齊，服了毒藥，早已死去多時。
和這一世比起來，唯一不同的是，前世他沒有暴露他的兒子賀臨，沒有牽扯到蘇府。
……
“阿璃，可是不舒服？”
蘇老夫人擔(dān)憂的聲音喚回了蘇淺璃的神識。
蘇淺璃愴然一笑，倚著蘇老夫人的手臂。
“祖母，阿璃只是內(nèi)心自責(zé)，如果當(dāng)日，阿璃沒有多嘴，賀老府醫(yī)便不會遇見田夫人，他便會安度晚年，這一切也就不會……”
“阿璃，你聽著！”蘇老夫人握住了蘇淺璃的手。
“這不是你的錯，從頭至尾，只有一個人錯了，那便是田氏，我們要做的便是，找田氏算這筆賬……對了，你爹爹呢？”
“爹爹還未回府！”蘇淺璃抬首看了眼沙漏，“不過也快了！”
“好，你去迎迎，想來，結(jié)香苑已經(jīng)派人去府門口候著了！”
蘇淺璃對蘇老夫人的話深以為然。
蔡麗娘如今在府里的地位，除了依仗自己的世子兄長，另一個便是蘇薦義對她的寵愛。
她今日被蘇老夫人當(dāng)眾罰跪，面子、里子丟了個精光。
第一個要找的便是蘇薦義，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再失去相公的寵愛，她在府里的日子可就艱難了。
……
蘇淺璃趕到府門口，果然看見宋嬤嬤正站在檐下，伸長脖子瞅著府門外的大道，面色著急。
突然，白茫茫的雨霧里緩緩駛來一輛青氈油幄馬車，待看清車轅上坐著的正是二爺?shù)男P，宋嬤嬤面色欣喜，立馬迎了出去。
馬車剛一停下，宋嬤嬤便笑著道：
“老爺，您可回來了，半個時辰前，姨娘就著老奴在這迎您！”
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清雋的面容，很是儒雅，瞧著也就三十歲的模樣。
正是蘇淺璃的父親蘇薦義。
“麗娘怎么了？”
宋嬤嬤神色一緊，急忙換上笑臉，“姨娘一切都好，只是感念二爺雨天上值辛勞，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犒勞犒勞二爺！”
蘇薦義舒然一笑，“有勞麗娘了！”
話末，他甫一抬首，看見臺階上站著一個少女，正是自己的嫡女，蘇淺璃。
只見她一身藕色衣衫，面容溫婉，恬靜，靜靜站在臺階上，裙擺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
她卻恍然未覺，面上掛著得體的笑意，和周圍沙沙的雨聲，組成了一幅絕美的水墨畫。
“阿璃，你怎么出來了？”
“阿璃拜見爹爹，祖母派阿璃在這里迎爹爹！”
宋嬤嬤心頭一驚，脫口而出，“二爺，可是……姨娘飯菜已經(jīng)擺上桌了！”
蘇淺璃看著宋嬤嬤，沒有言語。
一頭是妾室，一頭是母親，蘇薦義即使再疼蔡麗娘，也不會在這上面，失了分寸。
孝道，可是當(dāng)今天子考核百官功過最重要的一條準(zhǔn)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