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姑深冷的眼神看著方慕青離去的背影，自從方慕青落水后，整個人變得讓人捉摸不透，大姨娘在她那栽了幾個跟頭。
她心頭也跟著窩火:“走吧！”，說完，帶著一行人往外走去。
剛走入外院，“嘭”的一聲，冰涼刺骨的水灑在柳姑姑鞋上。
摔在地上的小綠抬起頭，見是柳姑姑心中慌亂不已，并手并腳爬起來跪在地上。
她是方慕青院中的灑掃丫鬟，她今天忙了一天，晚飯后才想起白天香陽的吩咐。
讓她把院里的魚缸擦干凈，她給忙忘了，又急急忙忙跑到院里干活。
她提著木桶，來到魚缸旁，連日的下雨，魚缸外沾上不少泥土，將抹布打濕擰干，仔細擦拭著魚缸。
粗糙的小手不停抹著，香陽是二小姐的貼身大丫鬟，經(jīng)常在府中耀武揚威，素日里對他們這些丫鬟不是打就是罵。
纖細的手臂上，是青青紫紫的瘢痕，她已經(jīng)干了一天的活，身乏體累。
從地上站起來時，頭暈眼花，摔在地上的時候，身邊的水桶被她推翻，沒想到正好灑落在柳姑姑身上。
看到柳姑姑斑斑水漬的黑底黃花繡花鞋，她拿起沒有濕透的衣袖，爬過去擦拭著柳姑姑的鞋子，微不可顫的聲音道：“姑姑，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p> 柳姑姑蹙起眉頭，厭惡的抬起腳，將小綠踢翻在地，陰冷深寒的語氣：“你這不長眼的東西，把你的臟手拿開。
小綠眼眶蓄滿了淚水，扶著肩膀顫顫驚驚站起來，低頭站在那。
柳姑姑陰沉的眼眸，看著院中白底藍花魚缸，清澈的水和月色交相輝映，五顏六色的錦鯉在月光下，歡快游暢著。
她正郁氣難解，這丫頭正好撞上來：“我來的時候給二小姐的燕窩忘拿了，你跟我走一趟。”
說完，往院外走去，小綠懦弱的低著頭，抬起腳急促的跟上去。
*
天剛蒙蒙亮，方慕青白色的身影，在院中的杏樹下練劍，手腕一甩，銀色的寒光一閃而過，破風聲傳來，隨著動作越來越快，杏樹上白色花瓣飄落下來。
白色的身影輕盈的一個旋轉(zhuǎn)，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舞劍，白色的靴子踩上樹桿，利落一揮，劍氣如橫掃千軍般，勢不可擋。
停下舞劍的身影，方慕青接過香蘭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額頭的薄汗。
香蘭說道：“小姐，您先休息會，奴婢已經(jīng)幫你準備好熱水，您沐浴后在用早飯?！闭f完，身影往廚房走去。
廚房里各房的丫鬟進進出出，端著廚房為自家主子準備的早飯回院子，香蘭踏進廚房，走到小灶旁，掀開查看砂鍋里的燕窩粥，這是她特意為主子準備的，美容養(yǎng)顏。
忽然，廚房內(nèi)響起廚娘刺耳的叫喊聲：“小綠那死丫頭跑哪去了。”“砰”的一聲放下手中的鐵瓢：“是不是還在睡覺想偷懶。”
廚房角落里正在燒火的小丫鬟，小聲道：“小綠昨晚吃過飯，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整個晚上也沒回房間。”
“什么，那個小賤蹄子，不會是跑出去私會男人了吧！”
小丫鬟聽聞廚娘的話，著急解釋：“不會的，小綠不是那樣的人?！?，廚娘走到小丫鬟身邊，肥胖的大手不由分說，狠狠地掐小丫鬟，冷笑一聲：“那你倒是和我說說，她是怎樣的人?！?p> 小丫鬟疼的淚眼汪汪，低著頭卻不敢支聲。
廚娘發(fā)泄夠了，對著廚房里的眾人，大聲問道：“你們誰見過小綠?！?，眾人表示都沒有見過，廚娘罵罵咧咧抱著桌上的青菜去井邊清洗。
香蘭端著熬好的燕窩粥走在游廊上，府里的下人不時交頭接耳討論著小綠，香蘭聽著這個名字莫名覺得耳熟，腦海中仔細回想。
忽然想起來，那是小姐院里的灑掃丫鬟，怪不得聽著名字這么耳熟，回到院里，香蘭迫不及待將在廚房聽到的事，告訴方慕青。
方慕青放下手中的湯匙，深沉的眼眸稟冽著寒光：“先等等，看她是不是在府中哪個丫鬟房里貪玩?！?p> 香蘭若有所思，小綠雖然是小姐房里的灑掃丫鬟，但府中的灑掃丫鬟，干完活后還要去廚房幫忙，“應(yīng)該不會，府中規(guī)矩極嚴，而且已經(jīng)到了干活的時間。”
“先等等，反正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人?！?p> “小姐”，人還未到，聲音已經(jīng)傳進院里，香冬氣喘吁吁跑到方慕青眼前，圓嘟嘟的小臉煞白。
香蘭掏出帕子，擦拭著香冬額頭處的薄汗，語含關(guān)心：“你慢點跑，什么事這么著急?！保愣斐鲱澏兜氖?，指著外面，斷斷續(xù)續(xù)道：“小姐，出人命了，有人淹死在后院廢棄的池塘里?！?p> 方慕青淡定從容的問道：“是誰”
“是府里的灑掃丫鬟小綠?！?p> “什么，怎么會。”，香蘭驚愕不已。
方慕青站起來，往院外走去，身后的兩人疾步跟上。
府中的下人圍繞在池塘邊，竊竊私語，方慕青趕過來時，小廝已經(jīng)把尸體打撈上了岸。
圍觀的下人見到方慕青的身影，紛紛讓出一條道。
漂浮了一夜的尸體蒼白浮腫，黑色潮濕的頭發(fā)黏在一起，臉腫如球，如若不是親近之人，完全認不出來。
方慕青走過去蹲在小綠的尸體旁，望著裸露出來的手指上，有著淡淡的掐痕，她白皙的手指抬起小綠的下顎，見她額鼻孔里有泥沙和水草，是活著的時候被人推入水中。
和小綠同一個房間的丫鬟看著她的尸體，捂住嘴壓抑的哭泣著。
“報官”，方慕青深沉著聲音說道。
“不可”，大姨娘的身影急匆匆走過來，看著方慕青笑了笑：“只是個丫鬟，用不著這么大張旗鼓，到時候給她家里一筆銀子安撫下就行，而且傳出去也不好聽?！?p> “大姨娘，丫鬟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就該這么被糟踐，死的不明不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