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啟航!”
甲板上,船長一聲大喝,水手吹響號角落下風(fēng)帆,工人們口中喊著“嘿咻嘿咻”的口號打氣,賣力的將船錨拉起、搖動船櫓。
這艘巨大的樓船就這么動了起來,緩緩行駛在這遼闊的碧波海上。
這艘船本是兩用的,甲班下面裝活物,而上邊的閣樓則用來招待一些乘船出游的客人,本來能同時接到兩邊的生意。
然而眼下這船上富麗堂皇的樓閣卻顯得格外的冷清,除了兩位員外之外就只有許憂等人和船上的水手工人居住。
海上的怪事愈發(fā)離奇兇悍,已經(jīng)沒幾個人敢在碧波海上行船,更沒人敢搭乘這運送奴隸的商船了。
許憂負手站在船頭上朝遠處眺望,海鯤在其身后順著許憂的目光望去,問道:
“前輩,您說那人多會兒出來?”
“晚上,子時之后?!?p> 許憂毫不猶豫的回答著,像是提前預(yù)知了一般。
“晚上?”
海鯤不解道:
“前輩為何如此篤定?那人可是白日里也曾出來興風(fēng)作浪過的?!?p> 許憂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說道:
“晚上陰氣最盛,他知道你二人的實力,若要出手比選在晚上陰氣最盛之際?!?p> “陰氣!”
此話一出海鯤和陽侯都是一驚,不由道:
“前輩難道是說,那人是一位陰邪鬼修嗎?”
“不對??!”
陽侯蹙眉不解。
“我先前同他交手時雖然他隱藏了樣貌,可出手的修為和氣息卻沒有半點的陰氣,反倒像是個純陽道人?!?p> 海鯤也點頭贊同,不過還是說道:
“我們還是聽聽前輩怎么說吧,前輩這么說必是有緣由的?!?p> 許憂搖頭笑笑,回頭往船上樓閣中走去。
“誰說死人不可以還陽?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呵呵!”
許憂要等子時到來,不在這甲班上緊張兮兮的備戰(zhàn),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死人還陽?那妖人不僅是個陰邪修士還是個死后鬼修不成?”
陽侯滿頭霧水,只覺得許憂說的他越來越迷糊了。
等看著許憂的身影消失在船上閣樓之中,陽侯才回過頭不滿的向海鯤抱怨道:
“海兄,你請來的這老頭究竟是何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你還處處向著他?我還不信了,他還能是什么仙帝大能先天圣人不成,說的話就這么正確!”
“噓!道兄慎言!”
海鯤頓時一頭冷汗,當即豎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帶著另一只手捂住了陽侯的嘴巴。
“唔……”
陽侯說不出話來,一把將海鯤推開,怒道:
“究竟是何人,能讓你怕成這樣?”
海鯤不敢泄露許憂的身份和修為,只好連連苦笑道:
“道兄莫問了,那真是個厲害至極的大前輩,你我都得罪不起!”
“哼!”
陽侯不滿的悶哼一聲,見問不出個門頭來,便撇過此事,又同海鯤聊了起來。
“海兄,你曉得不?最近神道界中可是發(fā)生了一次大震動!輪回殿的兩名仙君被殺了!”
“哦?還有這等事?究竟是誰這么大膽居然敢得罪到冥府輪回的頭上?”
海鯤來了興致,這可是一件罕見的驚天大事,仙道神道修士沒有人不想來八卦一下的。
冥府輪回和天庭都是神道之中的巔峰勢力,坐擁數(shù)位一品神帝,世俗之中幾乎沒有任何一家仙道或是神道勢力能同其比肩的。
這次居然有人敢得罪到了冥府輪回的頭上,還敢殺人家座下仙君,這就相當于一下子把冥府輪回之中的數(shù)位神帝大能都一同得罪了。
那人得有多大的膽子?
只聽陽侯接著饒有興趣的說道:
“聽說……是有人膽敢擅自下達輪回敕令,護送他人神魂通過輪回轉(zhuǎn)世,途中被冥府輪回的兩名仙君阻攔,之后你猜這么著?”
“那人僅僅是憑一縷神魂之力,一招就將那兩名仙君給滅了,形神俱滅,尸骨無存的那種!”
海鯤一聽驚的倒吸一口冷氣,瞪大了雙眼,腳步都驚的小小后退半步。
“嘶……以一縷神魂之力一擊滅殺兩位五品仙君,這實力至少得是一尊三品仙王神王中的佼佼者,就算是一品仙帝也不是沒可能,難怪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嘿嘿!”
陽侯搖了搖手指笑笑,又說道:
“海兄別急,這更嚇人的還在后面呢!”
“你知道那人護送的神魂輪回后去了哪兒嗎?”
“投胎成了世間最強盛的皇朝之一,大唐李家的太子!”
“更嚇人的是,這李家太子之位原本是一位一品仙帝給他的弟子留著的,都和冥府輪回打好了招呼預(yù)定下的!”
“結(jié)果好了,那人不僅殺了冥府輪回的人,更是得罪了另一位仙帝大能,此事一處簡直是兩方震怒,傳說輪回殿的殿主都放話要親自出馬了!”
海鯤聽得震驚之余,心底未免又升起嘆惋之感來,只覺得世間怕是又要有一位仙帝大能隕落了。
得罪天庭或是冥府輪回,任他是一品仙帝神帝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時陽侯又來了一句。
“對了,好像那出手的無名仙帝就是在這附近的十三州內(nèi),最近不論是冥府輪回還是天庭都在派人往這邊搜?!?p> 就在這附近?
海鯤聽的一愣,不由回頭往許憂離去的方向望去。
該不會是前輩吧?
一品仙帝何其稀少,又恰好是一個無名的隱世高人,還正在這附近十三州內(nèi)!
許憂那是樣樣符合!
海鯤可不敢信這附近除了許憂之外還有一位隱世的無名仙帝。
“海兄?怎么了,看什么呢?”
陽侯不解的問到,海鯤渾身抖了個哆嗦訕笑著推脫道:
“到用膳時間了,我想去問問那位前輩是否要用膳。”
“哦?!?p> 陽侯應(yīng)了一聲,看著海鯤離開,雖說修士不需食水,可貪婪口舌之欲也是常有的事,但他還是感覺奇怪。
“前輩!前輩!”
海鯤急火火的跑進了許憂的房間。
房內(nèi)許憂正淡然品茶,一邊又時不時的給旁邊的兩位少年指點幾句修行關(guān)隘。
見著海鯤如此慌張的跑了進來,許憂不由問道:
“海宮主發(fā)生何事?”
“呼!前輩,晚輩斗膽問您,可否……可否在前些時日送人輪回殺過兩位仙君?”
一聽這語氣,姜少博頓感不妙。
許憂送孫福去輪回之事他是知道的,不曾想還因此殺了人,得罪了仇家。
他擔憂的看向許憂,可許憂卻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香茗,淡然道:
“是我,怎么了?”
“怎么了?前輩您難道不知道嗎?您觸犯了輪回律法,眼下冥府輪回和天庭的人正在滿世界的找您呢!”
海鯤急的手舞足蹈,沒想到許憂就這么承認了,還說的這樣的輕描淡寫。
“我知道,我是說……那又如何呢?”
許憂看向海鯤,語氣依舊平靜,儼然一副完全不將冥府輪回放在眼里的樣子。
一旁桌上斜撐著腦袋的白吾此時也撇嘴不屑道:
“嘁,區(qū)區(qū)一個冥府輪回,看把你嚇成什么樣了!”
海鯤是驚的合不攏嘴。
怎么不僅前輩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連他座下的仙獸也是這個樣子?
海鯤急了,他一定要讓許憂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前輩不敢妄言?。【退隳且黄废傻鄞竽?,可歷來栽在天庭和輪回手下的仙帝神帝也不在少數(shù),切莫大意??!您還是趕快躲起來吧!”
“哈哈哈!”
聞言許憂竟然仰頭大笑,一向祥和的臉上此時竟露出一抹冷厲的笑容來。
“那群天道的走狗,老夫不打上門去滅了他們已經(jīng)是發(fā)了天大的慈悲,如今他們要上門送死,老夫豈有躲著的道理!”
這番狂言狂語徹底顛覆了海鯤的三觀,驚的他說不出話來,只見許憂伸手朝天一點,四周的景象瞬間變幻。
“這是……您的小院?”
海鯤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在一瞬間從海上的樓船來到了許憂的小院之中。
“這是神游之術(shù),是老夫?qū)⒛銈兊囊豢|神魂攝了過來,你們跟老夫來?!?p> 許憂解釋一句,隨即邁步朝后院走去。
海鯤等人默默跟上,到了后院看到的是一座座低矮的小土包,上面還各自插著一根寫著字跡的木簽。
“這些都是老夫曾經(jīng)的弟子。”
許憂淡淡說到,挨個指著上邊的木簽朝海鯤介紹道:
“青虛仙帝許青,老夫的大弟子,手下殺過八個小世界的天帝和冥府大帝……”
“庚金劍帝白羽,老夫的二弟子,手下殺過十一個小世界的天帝和冥府大帝……”
“青陽上帝凌陽,老夫的三弟子……”
……
許憂挨個將這十二個衣冠冢中的弟子向海鯤等人一一介紹,最后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姜少博的肩膀道:
“等你日后修為有成,也得多像你的師兄一樣殺幾個仙帝練練手?!?p> “嘶……”
海鯤抖了個激靈,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高看許憂了,沒想到還是小瞧了這位大前輩。
這些衣冠冢上寫著埋葬之人名諱的木簽,沒一個上邊都繚繞著一股玄而又玄的道韻,證明許憂所言非虛,這里葬著的是十二尊貨真價實的仙帝!
至于所謂天帝就是天庭之主,冥府大帝則是冥府輪回的主人,隱藏之深實力之強比那輪回殿的殿主更上一層樓。
然而這些在一個個小世界中堪稱無敵的強者,最終只能淪為許憂弟子練手的冤魂!
就連他的弟子都能強到如此地步,那這當師傅的又該臻至何等境界?莫非上境之上還有路?
海鯤大感疑惑,連忙問道:
“前輩,您這十二位弟子本領(lǐng)都如此高強,又是緣何死去的呢?”
許憂沉默一陣,抬頭望去,口中緩緩?fù)鲁鋈齻€字來。
“大高天!”
“那是三千世界中所有小世界天道規(guī)則的總和、母體,一段誕生了靈智的天道規(guī)則,我的弟子都是挑戰(zhàn)大高天而死?!?p> “當然,在這過程中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天道的走狗們狙殺阻礙的助力??!”
許憂冷笑著,正是因此他才會如此厭惡天庭和冥府之人。
只不過大高天一日不除,這些走狗們就算殺再多也會源源不斷的有人補上來,因此許憂一直不曾浪費功夫向他們主動出擊,但是要有人送上門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啪!”
許憂打了個響指,眾人再度回到船上樓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