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侯被凈海的一句話噎住了。
他還真不知道,真沒了解過這方面的事情。
甚至在很多的地方,奴隸都是沒資格進他的廟宇供奉香火的。
只聽凈海解釋道:
“這些奴隸一半為被迫賣身為奴的貧苦人家,一半則為遭遇戰(zhàn)亂被掠奪之民,少數則為因罪責被罰為奴者。”
“這些人貧僧能救他們一時還能救他們一世嗎?”
“賣身為奴者在家鄉(xiāng)都活不下去,到了別處不過是再賣身一次罷了,擺脫不得奴籍。”
“而那些被掠過之民,家國破碎無處可跪,就算流亡別處下場也不過是再度賣身為奴罷了?!?p> “至于少數那些因罪責被罰為奴者,有朝廷公文通告四海,不論去哪里都會被抓起來再度販賣?!?p> “對于他們來說,與其茍活在世上受苦,還不如做鬼來的逍遙自在!”
此話一出,船上除了許憂之外,這些衣食無憂之人都是瞠目結舌,尤其是那陽侯更是驚的合不攏嘴。
這奴字一旦沾染上,那還真就是永生永世逃脫不掉了。
只有姜少博暗自心驚。
當初他若沒有孫福的接濟,下場多半也是因生計所迫賣身為奴了。
“所以……你就殺了那些奴隸,讓他們都變成與你當初一樣的水鬼,被你帶到海王廟中受香火供奉參悟佛法,企圖讓他們也像你一樣開悟慧根成就上境鬼仙嗎?”
許憂說到,他已然全部都明白了。
“不錯!”
凈海重重一點頭,問道:
“如今你們還要攔我嗎?”
幾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只有那兩位員外哀求道:
“幾位仙家,這一船的奴隸可是小人全部的身家啊,放了這些奴隸那就是要了小人的命??!”
“老夫不認同?!?p> 許憂搖了搖頭,總算讓兩名員外定了心,他說道:
“大師雖然慈悲為懷,可在老夫看來卻是濫殺無辜,雖是幫扶弱小打壓奴隸買賣可卻是治標不治本無濟于事,雖是將那些水鬼之魂收入廟中受佛門香火熏陶卻是斷了他們的去路。”
“老先生何出此言?”
凈海萬分不解,只聽許憂解釋道:
“大師不想想,這世上倘若是個陰魂水鬼受佛門香火熏陶都能成就上境仙位的話,那這世上的鬼仙豈不是比活人還要多得多?”
“大師自己只不過是個個例罷了,往后數十上百年,大師手下所收的那些陰魂水鬼,都會因為沒有成就上境又沒有肉身支撐,神魂消泯而亡。到時候他們就是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此舉如何不是斷人去路?”
“大師不妨再想想,天下五湖四海何其廣袤,而大師在這小小碧波海一隅之地,就算能阻截再多的奴隸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倘若大師當真為那天下數萬萬受苦受難的奴隸著想,就不該目光如此短見,心胸如此狹隘?!?p> 聽到許憂這話,海鯤幾人也是一陣點頭,覺得有禮。
海上的凈海和尚卻沉默了,他沉思片刻后搖頭道:
“老先生所說雖然有理,可貧僧卻不敢茍同,貧僧也不過是盡力而為罷了。如今你我各執(zhí)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干脆便不必動這口舌,以本事分個高下。”
一聽凈海要和許憂分個高下,海鯤當即就笑了。
開玩笑!這是上境一品的仙帝大能,還不是一般的仙帝大能,光手下弟子都是十二尊仙帝中的佼佼者!
和許憂分個高下,這簡直是以卵擊石!
海鯤心里穩(wěn)了,只見許憂微微點頭抬掌一請道:
“老夫也正有此意,大師請吧。”
“好,老先生不是一直想知道貧僧的真名嗎?”
凈海微微一笑,緩緩抬起手中的金色禪杖,猛然喝道:
“在貧僧覺醒天道加持之力時,便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吾名—海坊主!”
說罷,他手持禪杖朝下方的樓船重重一杵。
“大海無量!”
“當!”
一聲震動蒼穹的鐘聲響起,眾人腳下的碧波海上浪濤瞬間平息。
下一刻,天空似是被這一杖杵出了一個窟窿,無量的法力化作海水從空中傾瀉而下。
這些海水又化作一條條印著佛經的錦帛向樓船卷來。
“仙王!”
陽侯雙眸一縮猛然驚呼一聲。
這一招的威能在他眼中,已然是貨真價實的仙王一擊了!
并且在凈海說出真名的剎那,身上猛然被加持上了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
天道的加持瞬間又提升了幾個檔次!
“前輩小心!”
陽侯向站在船頭的許憂呼喊到,隨即卻被海鯤一把拉住。
“你要相信這位大前輩的實力?!?p> 區(qū)區(qū)仙王在許憂面前也能興風作浪嗎?
只見許憂微微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掌,緩緩在面前一抹,就像是擦去前方的什么臟東西一樣。
霎時間,漫天的海水經文錦帛被憑空抹去,凈海一杖在空中杵出的窟窿也隨即消失。
海上、空中,風平浪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陽侯此時嘴都打起了結巴,下巴連連抖動,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仙……仙帝大能!”
這不是對攻,亦不是防守,而是憑空抹去!
這意味著雙方之間有著近乎絕對的實力差距!
如同一個嬰孩踢打一位成年人,被簡簡單單的一只手拎起來只能無助的在空中撲騰哭喊,什么事都做不了一樣。
而在修仙界中,能將仙王一擊憑空抹去的,至少是一品的仙帝神帝一類的存在,二品的仙尊都做不到完全無視的這一點!
空中的凈海和尚見狀沉默了。
他同樣暗自心驚。
他不曾小覷過許憂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頭。
對方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本根和秘密,說明是有真本事的人。
因此他一出手便用上了自己最強的手段,大海無量!
然而一試之下,他才看出了端倪。
根本不是許憂平平無奇,而是他太弱了,根本看不穿許憂!
雙方之間有著絕對的實力差距,許憂這一掌完全可以將他的存在都一起抹去,而不是僅僅抹去他的攻擊。
這個時候,要是再出手的話,那可就真的是找死了。
然而凈海為了心中的信念,即使面對許憂這樣的存在也不愿退去。
他說道:
“前輩實力高深,貧僧絕非對手??韶毶藭r仍站在這里,已有向死之心!”
“貧僧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下定決心要為那些奴隸之人請命,只要貧僧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允許有一艘販賣奴隸的船只從碧波海上通行!”
陽侯一聽勃然大怒,指著和尚怒斥道:
“前輩心懷慈悲饒你一命,你不要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可隨即許憂便微笑點頭光速打臉。
“好,老夫便允了你,今后不再會有一艘運送奴隸的船從這海上行過,同樣你也不能再將這些奴隸變?yōu)樗?,要將你廟中的那些陰魂全部放歸,由他們轉世投胎去?!?p> 賈員外一聽急了,頓時上前哀求道:
“上仙,上仙!這碧波海是一條重要的航道,您要是給封了,以后我們就得多繞幾十萬里的山路水路才行,這……這是賠本的啊!”
“哦?如果是賠本的買賣,那就不要做了。”
許憂不以為意的說著。
商人逐利而行,只要有利益的驅使,它們就會鋌而走險,辦法也總要比問題來的多。
凈海就算再在這碧波海上截殺更多的商船,這些奴隸販子們也會請來一個比一個更強的修士來此地除妖,終究凈海會惹上一個惹不得的家伙丟了性命。
可若是把這條路給封了,讓此地的奴隸買賣變成一樁賠本買賣,這樣的話這碧波海附近的奴隸貿易就可以斷絕一半了。
此時凈海卻苦笑道:
“老先生的本領雖然高強,可又不能一直坐鎮(zhèn)此處,手眼又不能通天,這碧波海如此廣袤,哪里能管的過來?!?p> 凈海不是不信許憂的實力高深,可此時就算有再高深的實力也辦不成,因為這根本不是一件可以用硬手段說話的事。
強者可以將這碧波海抹平,可以封海讓所有商船無法通行,可卻不能單獨的讓某一類的商船禁止通行。
聽到這話,許憂卻笑了。
“誰說老夫的手眼不能通天?你且看好了!”
只見許憂以指為筆,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金符敕令沒于空中。
“咄!”
一聲真言乍起,金光耀便碧波海上,轉瞬即逝。
與此同時,每個人心中都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來。
凈海和尚不由咂舌。
“因果律!老先生竟然能驅縱因果之道!”
世間道法千千萬,唯有一條最難學,因果!
能通曉因果之道,便可得見眾生命途可窺天地盡頭!
就算是上境一品的仙帝神帝大能之中,都沒幾位能有這樣的手段。
功成之后,許憂朝凈海笑道:
“你且瞧好吧,往后若有奴隸船出海,必遇迷霧反向行之,不可駛出碧波海去!”
“老先生法力神通,貧僧佩服!”
凈海和尚行了一禮,許憂回頭揮手道:
“走吧,帶老夫去你那廟里看看,你那廟中可是有老夫此行要找的人哩!”
這人便是姜少博之父姜太丞。
他受雇護送一艘奴隸船被凈海下手覆滅,化作水鬼被收回廟內。
正是因此,白吾在這海上海邊跑了幾個月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許憂的本來目的正是為此而來,能尋到天妖百鬼之一的海坊主也是意外之喜了。
最苦的還是那奴隸販子賈員外和李員外,不敢拂逆仙家的意思,只好苦著臉下令將船使回岸邊,正以為這一單買賣賠的底掉時還是海鯤及時出手。
也算是為了討好許憂,又或是為了結交凈海這么一位就住在他碧水云宮旁的高修,他主動出手以碧水云宮之命購下這滿船的奴隸,許諾為其脫離奴籍帶進宗門充當雜役安家。
這一來,倒也算是解了兩位員外的燃眉之急,落個皆大歡喜的下場。
海鮮燒肉
海坊主,又稱海和尚、海座頭等,常做一種從傳說中的海怪。 在中國、日本、丹麥等地都有關于海和尚的傳說。 在浙江沿海一帶,民間認為出海捕魚遇到“海和尚”是不吉利的事情。在福建沿海,“海和尚”也絕非善類,福建平潭的龍鳳頭更有“雷公怒劈海和尚”的傳說。 有關海和尚的外形具有爭議,多有人魚、猿猴、章魚三種造型。 中國古籍中所記載的海和尚則多為鱉身人首的形象: 《海錯圖》——海和尚鱉身人首,而足稍長。 《廣東新語》——人魚雄者為海和尚,雌者為海女。 書中有關海坊主的設定只是簡單的將“鬼怪+海+和尚”三種元素結合,有關海坊主凈海和尚的形象設定來源于手游陰陽師中的SR式神青坊主,有關“大海無量”的描述也來源于青坊主在游戲中技能“禪心”的動畫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