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俏臉漲得通紅，轉(zhuǎn)身對著陳錚，白了他一眼。
奇怪的是，她非但沒有鄙視和諷刺陳錚，反而又把目光投向了望遠鏡。
過了一會兒，有點傷心，喃喃自語：“小時候真好。”
她坐回沙發(fā)上，雙臂抱著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美麗的眼睛模糊地望向遠方，飽含淚水。
陳錚變得有點無語，透過望遠鏡看過去，里面的畫面不再是男女之間的戰(zhàn)爭。鏡頭設(shè)置在五樓的一個窗口，一家三口坐在電視機前。
男主人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皮卡丘睡衣，漂亮得像個精靈，調(diào)皮地笑著，用畫筆在爸爸臉上畫了一把胡子。
旁邊的女主人不時勸告，和小女孩小聲耳語。
陳錚看了一會兒，點上一支煙，慢慢地大吸了一口，輕輕地問道：“你想家了嗎？”
蘇桃點了點頭。
陳錚笑著說道：“想家的時候回去看看?！?p> 蘇桃的眼淚流了下來，她趴在膝蓋上，像一只受傷的小貓，帶著傷口獨自躲在角落里。
“殘缺的家還是家嗎？”
陳錚看著她，這個古靈精怪無法無天的女孩，內(nèi)心看似堅強樂觀，卻隱藏著孤獨和失落。
他坐在沙發(fā)上，拍拍蘇桃的肩膀說道：“想哭就哭，我借你一個肩膀。”
蘇桃一點也不客氣，趴在他的肩膀上，抱著陳錚的脖子痛哭流涕地說著自己的故事：“我小時候家里窮，爸媽忙著賺錢，沒時間照顧我?！?p> “我整天跟著姐姐上學(xué)。當時我四歲，她十歲。我不懂事，覺得蔬菜和蘿卜都不好，就偷偷把她帶來的午飯扔掉了，中午卻喊餓了?！?p> “姐姐知道后沒有罵我，而是答應(yīng)幫同桌寫一個月作業(yè)，給我換一個雞腿，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雞腿，姐姐一口也沒吃，只是看著我笑了，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蘇桃在陳錚身上揉了揉鼻子，然后說道：“我媽媽在別人家做保姆，有時候會帶回一些別人不要的舊衣服，她的手很巧，經(jīng)常能改的很合身。”
“爸爸在路邊攤賣水果，不管生意好壞，他每天總會帶回三個蘋果，一個給我姐姐，一個給我，一個給我媽媽，那時的日子很艱苦，但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p> 蘇桃邊哭邊笑，“然后爸爸突然變富了！有了很多錢，我們住進了大房子，買了一輛小汽車?！?p> “但爸爸很少回家，我十二歲那年，姐姐考上大學(xué)，媽媽做了一大桌菜。我們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十點，爸爸卻帶著一個美女醉醺醺地回來了。”
“一向很溫柔的姐姐指著他的鼻子，叫他白眼狼，我媽媽就哭了。后來，母親出國了，姐姐上了大學(xué)，再也沒有回來，十六歲，呵呵，我也考上了學(xué)，和姐姐一樣，再也沒有回去過?！?p> “那個家，不再屬于我們。”
陳錚拍了拍她的肩膀，瞇著眼睛，呆若木雞。
蘇桃抹著眼淚問道：“你呢？怎么從來沒見過你給家里打過電話？”
陳錚回過神來，嘿嘿笑了兩聲，掏出一支煙，卻被蘇桃拿走了。
蘇桃盯著他的眼睛，生氣地說道：“你快說，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惹我。”
陳錚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是個孤兒。”
蘇桃愣住了，頭又靠在肩上，聲音很小：“對不起?！?p> 陳錚從她手里接過香煙，叼在嘴里，笑道：“對不起什么，雖然不知道父母是誰，但在孤兒院遇到了一個好院長，哥哥從小就霸氣，孤兒院里不知有多少個小女孩拜倒在哥哥的牛仔褲下?！?p> 蘇桃用拳頭打了他幾下，嬌嗔道：“貧嘴！”
兩人靜靜地坐著，過了一會兒，蘇桃突然問道：“陳錚哥，你有女朋友嗎？”
孤男寡女半夜住在一個房間里，在如此曖昧的情況下，這位絕世美少女顯然有引誘的嫌疑。
陳錚卻不解其中的種種風(fēng)情。
他擺擺手，神情陰沉。
他說道：“曾經(jīng)有一個。”
蘇桃鉆進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腰說道：“你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陳錚吸了口氣，笑了笑：“你這么八卦？”
蘇桃把頭埋在懷里，看不清她的表情，輕聲說道：“我想了解你，知道你的一切?！?p> “好吧！我編個滄桑故事，先騙到你這個妖精。”
陳錚扔掉煙頭，又點了一根，瞇著眼睛抽了兩下，慢慢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是高一，教室在六樓。”
“我汗流浹背地爬上去，只見樓梯站著一個姑娘，白裙飄飄，美得像仙女。那時候我沉淪了，我在心里發(fā)誓，這輩子我一定要讓她做我最幸福的新娘?！?p> 陳錚彈掉長長的煙灰，笑了兩聲，接著說道：“那一年我十六歲，對于一個十六歲的男孩來說，愛情是多么純潔，只要躲在她身后，靜靜地看著她就夠了?！?p> “我經(jīng)常看著她中午趴在桌子上，晨間休息；我經(jīng)?？粗裉焓挂粯雍团笥褌冋勑︼L(fēng)生；后來，我經(jīng)常看著她和一個男孩并肩走在放學(xué)路上，在學(xué)校后面，直到她看不見身影，我的心很難過?！?p> “高中下學(xué)期，她轉(zhuǎn)學(xué)，隨父母遠走他鄉(xiāng)。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卻在高考后無意中從朋友處得知了她的號碼。”
“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比高考還緊張，不怕你笑話，因為怕冷場的尷尬，我在紙上寫出來，先說什么，再說什么，如何從上一個問題過渡到下一個問題，呵呵，對于一個三餐都要靠社會救濟的人，愛情是多么奢侈?！?p> “大學(xué)的時候拿了獎學(xué)金，做了三個家教，錢寬裕了，但守著她的照片，從未招惹過一個女孩。”“
有一個長得好看的女孩，在我逃課的時候幫我請假；我自習(xí)，她幫我占座；我生病的時候她從不離開我。”
“有一天她看著那張照片說道：桃花眼不是好女人?！?p> “我指著她的鼻子，當場罵了她一頓?！?p> “畢業(yè)后，我知道她在都城，一個人跑了過來，本以為終于可以開云見日出，可以用癡情換來一生的真愛，卻發(fā)現(xiàn)都是扯淡，暗戀了七年，在她眼里，我連屁都不是?！?p> 又一支煙燒光了，陳錚扔掉后，又拿出一支，剛放進嘴里，就被蘇桃拿走了，她靠在陳錚胸前哭了起來。
陳錚笑著說道：“切，都說小姑娘好騙，這話不假，編故事逗你玩，你怎么哭了？”
蘇桃紅著眼睛直起身來，打了他一巴掌，在陳錚錯愕之余，她跳起來吻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