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子夜,虞千啟才旋身從床上下來。
虞楚一被他放在床上平躺,他又一手扣在她手腕脈門間。
“好好睡一覺吧,知道你難受,熬過今晚就好了?!?p> 看著她仍舊發(fā)紅的眼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目前來說,只能壓制,別無他法。
或者說,這輩子就只能靠壓制了。
“所以,我要祈求老天一定讓大哥長命百歲?!?p> 不然的話,到時可沒人幫她壓制了。
她的聲音都染著熱氣,就像喉嚨被燙過一樣。
虞千啟倒是笑了,“即便我不會長命百歲,也得在臨死前培養(yǎng)個得力的人,專門為你壓制內力。別亂想了,睡吧。”
“多謝大哥。”
虞楚一笑了笑,還是有氣無力。
只穿著一身中衣,隔著薄薄的布料,都能看得到她皮膚發(fā)紅。
真真的就像被熱水煮過一樣。
起身欲走,虞千啟又忽的停了腳步。
轉過身來看著躺在床上柔軟無力的人,“阿一,那云止和聞人朝還在莊里。他們本就是外人,我一會兒將他們趕出去吧?!?p> “大哥,聞人家必然和黑武的死有關系。即便他不知道,但聞人向博肯定不干凈。這次,他來白柳山莊,是有目的的。前幾日,他順水推舟裝作喝醉,夜里,在莊里行動來著。云止,我收了他錢。拿了他的東西,想甩掉他可沒那么容易。此人可不止心胸狹窄,他腦子有病,你別惹他。不然,你得被他煩死?!?p> 軟聲的說著這兩個人為何會在莊里,若沒目的,她豈會浪費這時間?
虞千啟雙手負后,魁偉的身影讓人壓力重大。
“黑武死了,你想幫他討回公道,我知道。只是,切勿急躁,不能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p> 尤其是她不會驅使自己身體中的內力,若她可以驅使,他倒是不擔心。
這一身深厚的內力,武林當中數一數二。
“嗯,謝謝大哥。”
她沒有急躁,也不敢急躁。
都是聰明人,只要稍稍顯露,他們就會看穿。
最后看了她一眼,虞千啟便出去了。
虞楚一淺淺的呼吸,眼睛也閉上了。
還是熱,那種從內往外散發(fā)的熱。
這若不是清楚這種感覺,她真會覺著自己可能被烤焦了。
“姑娘,你覺著還好嗎?”
沛燭等人進來了,圍在床邊看虞楚一。
“沒事,好多了?!?p> 眼睛睜不開。
在床邊蹲下,沛瀾抓著虞楚一的手,輕輕地捏她的指尖。
往時指尖都發(fā)涼,這會兒摸著卻是熱的好像剛從滾水里撈出來。
“姑娘,好好睡一覺吧,明早起來就沒事了?!?p> “是啊,多虧了今日門主來的及時,不然我們都不知該怎么辦好了。對了,剛剛門主出去見著了聞人公子和云止公子,他沒理他們。明明之前,還攆人來著。”
沛燭小聲說,像個小奸細。
“門主累了,哪有多余的力氣和他們斡旋。說起來,聞人公子急壞了,他聽說姑娘有舊疾,一個勁兒的問我到底是什么舊疾?!?p> “不止查問舊疾,還想知道姑娘和門主是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p> 沛燭怪聲怪氣。
“情有可原吧。自己的心上人身邊冒出來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得查問清楚了?!?p> 沛霜如是道。
她們在那哇啦哇啦,虞楚一則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根本沒聽到她們說話。
翌日,太陽照常的從天邊跳出來,虞楚一也終于覺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不再恍如被煮過一樣,那種清清涼涼的感覺在指尖和腳尖匯聚,是正常的她。
“姑娘,覺著好多了吧?就是眼睛還有些發(fā)紅,不過根據之前的經驗來看,明日也就沒事了。”
沛燭盯著虞楚一的臉看,邊看邊說道。
“一會兒叫人去后山挖兩壇去年的梨花釀給大哥送去,剛剛能喝,他還沒嘗過呢?!?p> 單手撫著肩頸一側的發(fā)絲,她的確是舒坦多了。
“哦,好的。對了,姑娘,云止公子身邊那賊眉鼠眼一大早的在門前晃悠了好幾次,估摸著是想看姑娘醒沒醒?!?p> 沛霜告狀道。
“幫我請云止公子,我要謝謝他,將我從山上運了下來?!?p> 起身,虞楚一輕聲道。
幾個丫頭不解。
還謝他?
很快的,云止便來了。
這還是云止頭一回進了這居室的內部,站在小廳環(huán)顧了一圈,更多的是看那掛在墻上的字畫。
別的不說,字的確是不錯。
即便是見過那么多的好字,但云止也承認,這字寫得好。
“云止公子坐。這是新煮的茶,不是剩茶,嘗嘗?!?p> 虞楚一從臥室出來,一襲素色,淡雅疏離。
轉過身看她,云止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幾圈,“今日好了??磥?,那虞門主真是了解你的病情,人到病除?!?p> “我們兄妹各有長處,大哥功力深厚,在這江湖上,鮮有敵手。我呢,就差勁了,會學不會用,反倒惹了一身的病?!?p> 坐下,虞楚一將一杯冷茶推到了對面。
她喝茶,但喝冷茶。
云止旋身坐下,忽的轉眼盯她看,“謊言啊,早晚有一天會被揭穿的?!?p> “云止公子喝茶?!?p> 虞楚一可不搭理他那話茬兒。
他什么意思她清楚地很,昨日她身體里這內力翻涌,但凡懂武功的,是要稍加試探,就能分得出是哪個門路。
更如云止這樣的人,與竇天珠還交過手,真真實實的打過。
他會猜出來,不稀奇。
只不過,他猜出來了又如何,得看她承認不承認啊。
“聞人兄可著急呢,昨晚在這外面來來回回。估摸著是擔心的太晚了,這會兒還沒睡醒呢。”
說起聞人朝,云止是真真的話里帶針。
“聞人家是江湖世家之一,我見識過了云家,還真想再去見識見識聞人家。青州那地兒不錯,向往已久。”
喝了一口冷茶,白瓷紅唇,張揚嬌媚。
云止的視線也不由落在了她的唇上,“收了我的錢不辦事,你是不是想讓我好生的在江湖上宣揚一番啊?!?p> “誰說我不辦事了,這找人,總得有個時間吧?!被蜷L或短,那就難說了。
“那你交不出來,我就只能暫時把你當成竇天珠了。畢竟你之前說過,睹你思故人?”
入鬢的眉揚起,云止愈發(fā)覺著有意思。
她就是竇天珠,可為何變得如此奇怪?
她但凡在見著他時眼睛里流露出那么一星半點兒的癡迷,他肯定甩手就走。
可她沒有,他就不懂了,到底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