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只見吉祥糕的東家吉娘子拿著掃把便沖了出來。
吉大娘破口大罵道,“你這糟老頭子來我吉祥糕的門口做甚?可不是來找茬?”
吉大娘的嗓子大,“還說什么如意糕才是最好,你讓大伙評(píng)評(píng)理?到底是我吉祥糕好,還是你如意糕好!”
原來那中年男子正是東橋街如意糕的東家,姓盧。
盧掌柜道,“你不要以為你嗓門大,道理便是你的好嗎?”
吉大娘拿著掃把便往他身上打,“你這個(gè)死老頭子!”
盧公子見情況不對(duì),連忙沖來過來,“爹,娘,你們這是做什么?”
原來這吉祥糕的吉大娘和如意糕的盧掌柜原本是夫妻,只是二十年前便和離了。吉家和盧家都有百年糕點(diǎn)秘方,兩人喜結(jié)連理,原本是好事。
只是吉大娘和盧公子二十年前便是因?yàn)闋巿?zhí)吉祥糕好還是如意糕好?才導(dǎo)致和離的。于是兩人分別在東橋街開了吉祥糕,西橋街開了如意糕,并不來往。
兩人有一子,年二十歲的盧公子。
盧公子問盧掌柜道,“爹你今日過來做什么?”盧公子平日里同母親住。
有許多年,盧掌柜都沒到東橋街這邊來了。
盧掌柜道,“今兒有個(gè)姑娘,吃著如意糕吃著吃著流淚了,我還以為是你娘派人去找茬呢!要來砸了我的招牌?!?p> 吉大娘叉著腰,“我可不像你這個(gè)小肚雞腸的。你沒看見我的生意好著,做糕點(diǎn)都忙不過來,誰有空去找你的茬!定是如意糕難吃,人姑娘吃了覺得萬事都不如意,才落淚了!”
盧掌柜反駁,“這樣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你從前不也找人干過。我順理成章懷疑你也是有道理的!”
有段日子,如意糕生意比吉祥糕好,吉大娘的確找人去鬧過。
“好了,好了,爹娘,街坊鄰居都看著呢!”盧公子連忙道。
周圍圍著的人已經(jīng)兩三圈了,有個(gè)街坊解圍道,“吉大娘,我們都排著隊(duì)等著糕點(diǎn)呢!快看看蒸熟了沒有?”
吉大娘啐了一聲,“兒子馬上要秋闈!我不和你計(jì)較!”
盧公子也連忙將父親哄走。
盧掌柜對(duì)盧公子道,“真是奇怪,從來吃了咱們家糕點(diǎn),只有甜滋滋的,就沒有吃的流淚的。一定是你娘使壞?!?p> 盧公子哄著老爹道,“娘今天一天都在店里,也沒有見過旁人,爹你錯(cuò)怪娘了?!?p> 盧掌柜一抬頭,正見著福珠從古橋上走過。指著她道,“就是那個(gè)小姑娘,今日吃糕點(diǎn)吃的流淚了?!?p> 盧公子笑著對(duì)父親道,“興許是那位姑娘今日心情不好,當(dāng)真不是我娘找來的。您趕緊回去吧!”
盧掌柜又道,“天底下吃了我的糕便沒有心情不好的道理,你跟上去看看,別讓那姑娘心情不好跳河了?!?p> 盧公子笑起來,“爹你胡說些什么?”
他爹就是喜歡神神叨叨的。
“尾隨人家姑娘,這是什么行徑?”盧公子又道。但盧公子還是去了。
此時(shí)福珠正走在古橋上,方才在明月齋遇見的那位陸公子的小廝追了上來,“姑娘,你東西掉了。”
福珠問道,“什么東西?”
那小廝指了指橋下一艘篷船,“我家公子在里頭等你,要親自給你?!?p> 福珠看了看自己不曾少了什么,便只道,“想必丟了的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我還趕著回府,便不要了?!?p> 小廝見福珠不肯去,“是個(gè)繡著珍珠花的香囊……”
前幾日珍珠說她繡的珍珠花香囊給一個(gè)貴人討了去,所以她又給珍珠繡了一個(gè)香囊。眼下她想著的便是,該不會(huì)珍珠有事吧?
這才匆匆跟著小廝往橋下走去。
張三盯著福珠,回來同珍珠道,“福珠去橋下了。”
珍珠趕緊道,“趕緊租一艘烏篷船跟了去。”
文丞相十分介意福珠在這京城里,勢(shì)必要想辦法讓福珠離開,但文丞相手里的人的一舉一動(dòng),一定會(huì)讓殷氏知曉。他便只能動(dòng)自己家的,最合適的人選便是表公子陸安明。
珍珠想起陸安明這個(gè)人來,只覺得惡心無比。他是福珠姐姐的表哥,也是蘇筠瓔的表哥,但他的家世比起京城的權(quán)貴之家來說,便什么都算不得。
他一心想著的便是要取蘇筠瓔,但蘇筠瓔眼里怎么會(huì)有他?后來退而求其次,便想著娶福珠。福珠卻也拒絕了他。他便買通丫鬟,夜半的時(shí)候妄圖強(qiáng)迫福珠,只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了,便可成為舅舅家的女婿。
誰知福珠姐姐素日里失眠,不曾歇下,他只能用強(qiáng)的,女子的力氣終究不敵男子。還是作為貓兒的她打翻了燭臺(tái),一場大火,丫鬟們才都趕了來。
陸安明得到蘇丞相要將福珠送出京城的話,會(huì)本本分分只是把福珠安置在船上送走么?那個(gè)色膽包天的混蛋,想到上輩子妄圖強(qiáng)迫姐姐的混蛋!珍珠捏緊手心,急匆匆的往烏篷船跑去。
這一跑和吉祥糕的盧公子撞在一處。
盧公子斯文道,“姑娘慢些?!?p> 她穿著一件藕色的蓮花紋衫子,襯的她皮膚越發(fā)白皙,臉上因?yàn)樾∨艿募t暈,越發(fā)顯得可人。
“對(duì)不住……對(duì)不住……”珍珠連道了兩聲歉。
珍珠跳上烏篷船。
盧公子也上了另一艘篷船,因?yàn)樗矚g釣魚,便有這么一艘船,用于到附近的河里釣魚。
若不是他爹喜歡多管閑事,現(xiàn)在也就不知道,吃了如意糕的那個(gè)女孩子上了一艘陌生的船?
盧公子趕緊跟上去,只擔(dān)心是出了事。
此時(shí)有兩艘船不緊不慢的跟在陸安明的船后。
一艘是盧年,一艘是珍珠。
福珠上了船,見著方才在明月軒的那位公子,柔聲道,“公子的小廝說撿了我的東西,麻煩還給我?!?p> 陸安明垂眸一笑,“不著急?!?p> 說著便讓船夫劃船。
舅舅說了,只要他將福珠送出京城,好生相待福珠,這次秋闈一定幫他一把。
福珠有些害怕,“你要去哪兒?”
陸安明握住她的柔軟的手,她的容貌當(dāng)真出色,比蘇筠瓔還要出色幾分。舅舅既然將她托付給了他,他自然要疼惜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