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皇上,你也被趕出來了?”
山腰上有個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四周全是竹林,綠油油的美如畫,院子里橫著幾根繩子,上面掛了很多女人的畫像。
江玉兒在院子外卻了步,她多么期待這一刻的到來,如今卻有些害怕他會不會不想見我?會不會還在怨恨于我?
林初也來了,她坐在不遠處的轎子里,她最不想見的就是這種場面,但還是忍不住撩起車簾往外探去。
她見著江婉傻愣愣的站在遠處看著,而江玉兒則是站在院子門口抹著眼淚。
江婉一時間接受不了:“姨母說的畫師,竟然是父親!”她不敢往前去,因為她看到父親的院子里掛了那么多的畫像全是‘姨母’。
遠處傳來一聲聲竹子敲擊地面的聲音,一聲一聲的越來越近,只見一位竹綠色青衣的男子,眼上蒙著白紗,手里拿著竹棍敲打著地面,一邊敲一邊走。
江玉兒的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用手捂住嘴不發(fā)出任何的聲音,直到舒郎的竹棍敲到了她的腳。
“你是哪位?”舒郎的聲音溫柔又爽朗。
江玉兒不敢出聲,她此時此刻的視線被淚水沖的模糊,沒曾想過十五年了再次站在他的面前,盡然是這副模樣。
沉靜了許久,江玉兒才收拾好心情,如釋重負的說了句:“舒郎?!?p> “玉兒!”陳舒的竹棍從手中滑落,他顫抖的手向前面摸索著:“玉兒,真的是你嘛?”
“你怎么瘦成這樣?”
“舒郎,你的眼睛.......”
陳舒慚愧的低下了頭,他聲音低落:“玉兒,以后我再也作不了畫了,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我怎么會怪你?!?p> 江婉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交談的畫面,才明白她的存在也是錯誤的,父親珍愛一生的人是姨母,姨母的心上人是父親,他們被世俗所困,到頭來成了這副模樣。
林初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放下車簾:“回府?!?p> 馬車悄然遠去。
“舒郎,我要走了?!?p> “不進去坐坐嗎?”
“不了?!?p> “等等.....”陳舒著急的推開院門,雙手伸在前面艱難的行走,他熟練的找到一個位置,取下來一幅畫。
“這.....這是我畫的最像你的一幅畫,我也沒別的本事,這個送你,你別嫌棄。”
江玉兒淚流滿面的接過畫像,上面畫的正是那年春天百花齊放的江邊,他在作畫,她在跳舞的畫面。
畫的栩栩如生,讓人驚嘆。
陳舒強顏歡笑,不聞她的聲音,又道了句:“玉兒你可喜歡?”
“喜歡。”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額....你下次什么時候來....我是說我可以做幾道你愛吃的菜?!?p> 江玉兒噗呲的笑出聲:“你做的菜能吃嘛?”
“能吃的,能吃的,我現(xiàn)在做菜做的很好吃,你太瘦了,得多吃些。”
“好,我下次試試?!?p> 江玉兒走了,陳舒站在院門口很久,久到太陽落山,夜幕將他吞噬,他看不見世間的東西,但是他一直朝著一個方向望著,哪個方向是玉兒離開的方向。
他開始期待下一次玉兒的到來,十五年了,她的聲音就像是印在了腦海里一樣,陳舒帶著一絲笑意進了院子。
江玉兒緊緊抱著懷里的畫像,她笑得像個初心動的小女孩,她告訴江婉:“這幅畫你要放在我的棺材里?!?p> 江玉兒信守了承諾,她死了,服毒自盡。
江婉操辦的后事。
她像是一夜只見成長了很多,不再囂張跋扈,不再任性妄為,她答應了姨母:以后要好好照顧父親,還有就是瞞著姨母已經(jīng)死了的消息。
真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天下起了雨,江婉淋著雨來到陳舒的院子前,她見著父親冒著雨水,踉蹌又匆忙的收起來院子里的畫,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父親!你沒事吧?”
“婉兒來了,快!幫我把這些畫收起來,不能淋了雨。”
——
林初待在窗邊發(fā)呆,她在想如果江玉兒沒死,她能和陳舒好好的在山上過日子嗎?如果是那樣,她的心里真的過意的去嗎?
林家滅口的痛藏匿在她的心里太久太久。
世上本就是有不完美的結局。
“想什么呢?我的愛妃?!绷枘巷L從后面摟住了她。
“我在想你今天身上怎么又有酒氣?”
“額...是呼爾赫要喝,他喝不過我又要拉著我比賽。”
林初一臉嚴肅的推開他,那你就睡外面;‘砰~’的一聲,就把人關在了門外。
堂堂的當今皇上,后宮佳麗竟有一人就算了,還進不了這唯一一人的門。
慘兮兮呦。
“罷了罷了,這一定都是呼爾赫的詭計,每天都能找到我,逼著我喝酒,然后初兒就不讓我進屋睡覺了?!绷枘巷L睡在屋頂上,他用手臂枕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突然想起來阿帆,他見著天上閃著的星星。
“你在那邊還好嗎?”
皇宮的戒備森嚴,但是總有些人不走尋常路,只見一道墨綠色的身影,靈活的躲著巡邏的兵卒,拎著一壇酒就在皇宮的屋頂飛躍著。
不過話說回來,他真沒必要躲著,因為任誰見了也不會把他抓起來。
“皇宮你也敢闖?膽子不小啊,青將軍!”凌南風嘴角笑著。
青竹卻是個沒眼力價的:“皇上,你也被趕出來了?”
“........”我不要面子的嘛。
“沒事,我也被紫云趕出來,快來嘗嘗我從后院挖來的桂花釀?!?p> “不喝咯,再喝明天都不能回房睡覺了?!?p> “這可是阿帆埋下去的,味道我就不多說了,你不喝那就看著我喝。”
凌南風突然坐起身眼神示意他倒酒。
兩人相視一笑。
不遠處又飛來一個健壯的身影:“有酒竟敢不叫我?是不是兄弟?”
“呼爾赫,你還沒喝夠呢?”
“哪能喝夠酒啊?!?p> 燭火通明的皇宮,富麗堂皇一如往常,在貴妃的屋頂上有三個酒鬼又開始喝酒了。
那碰碗的聲音真是大的能把人吵醒。
林初真是火冒三丈,她起身對著屋頂大喊:“小點聲!”
屋頂上三個人一下子全縮了脖子,三個人很有默契的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然后....又繼續(xù)喝酒。
碰碗的時候三個大老爺們小心翼翼的像三個做針線活的老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