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她是被侍者打擾才醒。
時音半個晚上都靠坐在床沿,不知不覺就睡在那兒了,侍者不敢叫醒她,只得拿毯子來替她蓋上。
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外雨過天晴的藍天,松樹林立,湖面亮晶晶的泛著光。
她撐身起來,不管腿部酸麻,朝這景色看,那個時候,席尙景已經(jīng)在二樓用早餐。
同桌的還有紀伯倫與宇文策。
早晨的氣氛沒有以往高,桌上只這兩人相互偶爾談話,席尙景幾乎不插嘴,他沉靜用餐,畫面看起來就像是千百萬個早晨的其中之一個。
要說不同,也只有形影不離的粟智不在。
時音下樓時眼快看到這些,不著痕跡地收身回到梯口的墻后,席尙景正好喝一口茶,他放杯時叫一聲:“宇文?!?p> 笑都還沒收穩(wěn)的宇文策向他看,他正眼不瞧地繼續(xù)說:“把時音的校牌拿出來。”
“為什么?”宇文策霎地就變臉,指頭指桌面,“我跟她還有賬沒算完?!?p> 席尙景不回話,他只是在再次抬杯喝茶時看宇文策,四目相對了一秒,旁觀的紀伯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宇文策這火脾氣碰上這樣的席尙景也只能收住,他萬般不爽,黑著臉將校牌從兜中拿出,“啪”一聲拍桌上。
而后,席尙景看見了三樓梯口的她。
時音露了半個身子,手放在制服口袋內(nèi),因宇文策與紀伯倫是背對這邊的,就不顧忌地與他相看,但收得也及時,在他移走目光的同時退身靠回到墻上。
很快,宇文策先走了,紀伯倫察覺氣氛不對,走得也快。
時音轉(zhuǎn)身下樓,一路走到他餐桌對面,侍者這才把準備的第四份早餐拿出來。
他吃完起身,她則坐到椅上用刀切面包,兩人皆絕口不提昨夜的事,態(tài)度云淡風輕,像從沒發(fā)生過什么似的。
情場老手便是這樣。
“送你的車停在側(cè)門,半個小時后啟程,粟智在車上等你,她會親自送你反校,答應(yīng)你的事情我會兌現(xiàn),你想替他要什么,想好了就去那間教室找我,我只等你兩天?!?p> 時音喝茶,點頭。
他起身將領(lǐng)帶系上領(lǐng)口,經(jīng)過時音時晃了晃手中她的校牌:“你把姓梵的女生解決了,我就把校牌還給你,記得斷干凈一點,”雖這么說,他特意俯身到她耳旁提示:“我對花粉過敏?!?p> 時音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眼,放茶杯:“你自己招惹的她,憑什么要我來幫你解決?”
他看她:“我是為了氣誰?”
時音一時語塞,她當然知道是氣誰的啊。
可結(jié)果呢,結(jié)果就是他沒事,反倒是她被搞了一身臟水。
時音沒回話。
席尙景離開餐桌,順口對旁候的主廚提:“早餐吃不慣,明天換個口味?!?p> “是,只是少爺,三餐一直以來都是按照您的菜單……”
席尙景頭也不回地下樓:“那就換你。”
時音前邊都不曾抬頭過,那時才稍微停下手中刀叉,發(fā)呆不過三秒,回神,繼續(xù)將叉上的烤面包遞進嘴里。
昨天下的雨很大,市里氣溫比山上暖,更是沒有下過雨的痕跡。
時音在學校后門下車,她剛進門兩三步,察覺到不遠外的眼神,淡靜地側(cè)頭看,法沁那拿書獨站的模樣印入了她眼底。
向來沒有人氣的學校后門,兩人就這樣碰上面。
時音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法沁則是巧然候在那兒,原想會生事,但這女生端莊鎮(zhèn)定,反而微微一笑,不刺眼,暗藏知音之意。
一句話沒說后,時音繼續(xù)向前走。
法沁向她的方向慢跟了兩三步,目光緊貼著她高挑纖瘦的背影,不久,回過頭去看她坐的那輛車。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狈ㄇ吒谒砗笾v。
時音蹙眉,腳步不停:“什么?”
我很欣賞你?!狈ㄇ卟患辈宦卣f,“能進席家的人,應(yīng)該是你,而不是那個只會耍小聰明的梵狄娜?!?p> 時音慢慢轉(zhuǎn)過步子,清淡回應(yīng):“任何人都能進席家,就連你也曾是他的女伴不是嗎。”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法沁笑,“姓梵那女生不好對付,你自己權(quán)衡?!?p> 時音禮貌性地點一點頭,兩人對話結(jié)束,法沁先走。
……
時音上沒有上教學樓,而是走到校園花壇的位置,五月份正逢芍藥花開得很好,她閑情逸致地捻下些花粉在手心中玩著,不時觀察樓下學校正門。
席尙景的車子不久便到了,再等五六分鐘,上了樓的時苒出現(xiàn)在陽臺里,她看到時音,時音也看她。
時苒笑了笑:“我給姐帶了午餐?!?p> 時音低頭看她手里的便當盒:“我看到了,謝謝?!?p> 剛好那刻梵狄娜進教室,時音很快越過時苒,輕松自然地攬住她,做得就好像是相識多年的閨蜜一般。
梵狄娜躲不開,只好黑下臉來應(yīng)對,時音搭著她肩膀進教室,把手中的卷子塞進她手里:“班長,我今天一定是第一個交作業(yè)吧?!?p> 梵狄娜敷衍地說:“是的,我還沒到座位你就已經(jīng)交給我了?!?p> 時音點頭,放開梵狄娜時以手心撫她頭發(fā):“頭發(fā)做過保養(yǎng)嗎?”
梵狄娜不解地看她,時音則說:“真漂亮?!?p> 梵狄娜不明白時音的態(tài)度,不接話,很快拿著杯子走掉。
真是可憐人。
如果說時音是這場戲的導演,席尙景則是這場戲的編劇兼主演,他配合地簡直完美無缺。
那天中午梵狄娜還沒靠近他身邊,他就開始咳嗽,咳得臉都紅了,再淡淡看梵狄娜一眼,心知肚明的粟智立刻讓萬般疑惑的梵狄娜后退,之后再沒讓她出現(xiàn)在他的百步以內(nèi)。
時音當時在下面看,她云淡風輕地搖搖頭,席尙景咳嗽完,也向她那兒看一眼,很短促的一眼,有著對雙方表現(xiàn)優(yōu)秀的表揚之意,時音接受后轉(zhuǎn)身背過他,慢慢笑。
梵狄娜出局,席尙景身邊暫沒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