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董家給玉葉選定親事,張羅著要她出嫁。
盡管玉葉是一百個不樂意,千般阻撓萬般抵賴,卻依然于事無補(bǔ),董家人只有一句話在等著她;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是生活的法則。
無力反抗的玉葉,只能任由家人擺布,而在她的心里,卻在暗自盤算著,她自己的打算。
七月二十八,是玉葉出嫁的大喜日子。
貴和堂里張燈結(jié)彩,上上下下穿戴得也是煥然一新。
七大姑八大姨的遠(yuǎn)近親戚,三五成群地趕來貴和堂湊熱鬧。
接近午夜時(shí)分,迎娶玉葉的花轎,按著預(yù)先算好的吉時(shí),抬到了貴和堂的院門前。
迎親的隊(duì)伍浩浩蕩蕩而來,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
花轎已經(jīng)到了貴和堂的街門口,誰知,卻怎么也找不到新娘子玉葉。
問了侍候的丫頭,婆子,她們都很是委屈,七嘴八舌的說著;
“掌燈時(shí)候還好好的,在閨房里盤頭來著,梳妝打扮的時(shí)候,也沒什么異常,只是后來去了趟茅房,咋就不見人影了呢?!?p> 趙香很是焦急,心想,這大半夜又黑燈瞎火的,玉葉一個女孩家,能跑到哪兒去?別鬧出啥亂子才好。
這樣想著,更加心急如焚,連忙召集人手,提著燈籠四處尋找。
貴和堂里頓時(shí)亂成了團(tuán),丫頭婆子,伙計(jì)下人們都慌了神兒,提著燈籠火把四處去尋人。
一直折騰到天明,也未曾有誰見到玉葉的蹤影。
眾人沒能找到玉葉,趙香更加焦急,派人去附近的親戚家,以及周圍更遠(yuǎn)的地方去尋找。
眾人又從清早一直忙活兒到天黑,派去親戚家尋找之人,也都陸陸續(xù)續(xù)返回,卻還是沒有找到二小姐玉葉。
貴和堂的二小姐玉葉,就這樣很是離奇的,在她新婚之日,不見了蹤跡。
玉葉的不知所蹤,董家人都很傷心,卻也未曾放棄過尋找。
直到幾年以后,有個莊鄉(xiāng)舊相識,她去水月庵進(jìn)香還愿回來,到董家來串門子,在和董老太太閑話之時(shí),無意間說了一句;
“水月庵有個叫‘覺靜’的小師傅,長得很像二小姐——玉葉。”
側(cè)旁的趙香聽了,立刻追問了一句;
“哪個水月庵,啥時(shí)候見的?”
那個莊鄉(xiāng)見趙香如此緊張,卻又擔(dān)心是自己看錯了人,弄不好要落埋怨,于是便支支吾吾著,道:
“也許只是長得像而已,沒跟她說上話,不敢肯定就是二小姐?!?p> 董老太太接過話茬兒,隨口說道:
“水月庵俺知道,明兒個過去瞧瞧就是了。”
董七女聽到有二姐的消息,已是等不到明天,得知二姐可能落腳水月庵,他拔腿就往外跑。
盡管趙香也是心急如焚,但看這會兒的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還是喊著七女讓他回來,大聲道:
“老七你給我回來,天不早了,明兒個再去也不遲?!?p> “我和姥爺去過水月庵,騎馬很快就到了,娘你放心吧!”
董七女丟下這一句,已是快步跑出貴和堂內(nèi)院。
如今的董七女,早已不是昔日的黃口小兒,而是舞象之年的少年郎,自有他自己的主張。
他沒有聽從母親的招呼,飛奔著跑去了側(cè)院的馬圈。
片刻之后,拉了匹健馬出來,干凈利索地躍上馬背,打馬狂奔著,直奔鳳凰山水月庵的方向而去。
去年春天,董七女就和姥爺騎馬來過水月庵,算得上是輕騎熟路。
而即便熟悉路徑,等他趕到水月俺時(shí),也已是接近黃昏時(shí)分。
水月庵的兩扇朱漆大門緊閉,這個時(shí)辰,早已閉門謝客多時(shí)。
董七女卻管不了那么許多,上前拍打著水月庵的大門,大聲叫嚷著,讓里面的人來給他開門。
站在門前呼喊了好一會兒,水月庵依然廟門緊閉,里面無人出來應(yīng)答。
這時(shí)候董七女有些生氣了,他大聲的嚷嚷著;
“再不出來個活的開門,老子放火,燒了你們這間破廟。”
或許是他的這般威脅之言,起了作用,庵里有個小尼姑,一副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門縫里偷瞧了片刻,見門外是位少年郎,這才慢吞吞地打開廟門。
小尼姑站在門洞內(nèi)施禮,問道:
“施主到此有何貴干?”
這樣說著的時(shí)候,偷偷打量著董七女這個不速之客。
“找俺姐,不用你管。”
董七女憋了一肚子火,沒好氣的說著,抬腿就往里闖。
開門的小尼姑連忙阻攔,卻哪里攔得住。
闖進(jìn)水月庵的董七女,站在院子里大聲呼喚著;
“二姐你在哪里?老七我來看你了,二姐……”
董七女這般大呼小叫著,在廟里呼喊了好一會兒,卻無人應(yīng)答。
忽然覺得這樣呼喚,有些不妥,于是,改叫‘董玉葉’的大名,繼續(xù)大聲呼喊,洪亮的聲音在水月庵里回蕩。
董七女在院子里咋呼了好一陣子,還是不見二姐玉葉出來,庵里也沒人過來搭理他,便有些沮喪,想著是不是那人看錯了。
但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那親戚的年紀(jì)并不大,必然不會看錯,他覺得二姐肯定就在這里。
董七女在給自己打著氣,堅(jiān)信能在這里找到二姐玉葉。
所以當(dāng)那個開門的小尼姑,又走過來請他離開之時(shí),他非但不走,反而撩起長衫下擺,盤膝坐在了院子中央,要求見庵里的主持師太。
小尼姑做不了主,說現(xiàn)在天色已晚,請他明天再來。
不肯就此離開的董七女,卻是耍起了無賴,坐在地上非但不走,反而像是詠經(jīng)似的念叨起來;
“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俺玉葉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小尼姑正在進(jìn)退兩難之際,水月庵的主持——慧慈師太,緩步走到院中,只見她雙掌合十,稽首而禮,道:
“此乃佛門凈地,施主在此喧鬧,擾了菩薩清靜。”
看到慧慈師太,董七女連忙問道:
“請問師太,我二姐玉葉,可在這庵里修行?”
說著站起身來,隨即又加了一句;
“哦!對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太要想好了再回答?!?p> “此地只有佛門弟子,并無俗人玉葉,施主要找之人不在這里?!?p> 慧慈師太這樣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他下了逐客令;
“施主請回。”
董七女當(dāng)然不肯這樣離開,他忽然靈機(jī)一動,道:
“對了,我二姐現(xiàn)在法號‘覺靜’,師太可否請覺靜小師傅,出來一見,如若不是家姐,自會離開此地?!?p> 見他這般要求,慧慈師太有些不置可否。
董七女見慧慈師太有些猶豫,連忙說道:
“師太慈悲為懷,還請成全,讓我們姐弟見上一面……些許香火銀子,不成敬意,請師太為佛主添香?!?p> 這樣說著,從懷里摸出幾塊銀洋。
慧慈師太見他不肯離開,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對開門的那個小尼姑說道:
“覺了,請你師姐出來會客?!?p> 丟下這句之后,便返身走回里面去了。
那個被叫做‘覺了’的小沙尼,已是在躬身行禮,轉(zhuǎn)身去了廟宇的后院。
沒一會兒功夫,果然領(lǐng)著個小尼姑走了出來,正是董家的二小姐——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