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生,馮先生!”
從豆嬤嬤那兒出來后,秋月便一溜小跑來到了馮先生所在的瑯環(huán)閣,她得提前在先生這里抹黑蘇漓的名聲,免得那小狐貍精將馮先生迷惑。
“秋月姑娘,你怎么來了?”
馮沅放下竹簡,雙手情不自禁背到了身后。
“馮先生,你聽我說。”秋月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立馬便開始數(shù)落起蘇漓的不是。
“秋月姑娘,你說這些與馮某有何關聯(lián)?馮某至今未曾見過那位蘇姑娘,想必日后也與她并無交集,她是好是壞馮某并不想了解?!?p> 馮沅覺得莫名其妙,只道是秋月故意跑來沒話找話。
“哎呀!先生有所不知,那壞丫頭從中作梗,讓豆嬤嬤派你去教她禮儀呢?!?p> “我教禮儀?你們內(nèi)院女子的禮儀向來是由嬤嬤的人去教,與我瑯環(huán)閣有何關系?”
馮沅皺著眉,似乎對新差事很不滿意。
“沒錯啊,我聽聞那壞丫頭得知了先生美名,欲借機故意親近。這些話先生可萬萬莫讓旁人知曉,否則傳入壞丫頭耳中,她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報復折磨我的。”
秋月故意壓低了聲音,企圖借此讓馮先生信服。
“秋月姑娘,話可不能亂講。她是殿下的女人,怎敢存有異心?!?p> “聽聞當初是殿下強要了她,她心里恐怕還存著恨呢,一個鄉(xiāng)野來的女子,又沒讀過書,自然不知好歹。”
馮沅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輕吸一口氣,言辭堅定道:“此事不勞煩秋月姑娘費心了,我收了書簡立馬親自去見豆嬤嬤?!?p> “先生,切莫被那壞丫頭毀了前程?!?p> 秋月依依不舍離了瑯環(huán)閣,走時還不忘合手拜天,乞求各路神仙保佑保佑,莫讓馮先生與小狐貍精相見。
見秋月已然離去,馮沅默默收起了眼前的竹簡。
那位蘇姑娘他也略有耳聞,聽說是殿下在府里唯一寵幸過的女子。至于府外,馮沅也是很清楚的,殿下根本沒有在府外寵幸過任何人。
倘若王爺霸道寵幸病美人的傳聞屬實,蘇姑娘恐怕就是殿下的第一個女人。
‘她當真有這樣的魔力?’
馮沅不敢置信,對蘇漓的好奇也更多了幾分。
“師父師父!豆嬤嬤來了?!?p> 小書童匆匆來報,連掛在臉上的鼻涕都沒顧得上擦。
“寒山,注意儀表!”
“誒。”
小書童趕忙拿袖子擦了擦鼻涕,頓時惹得他師父父扶額嘆息。
“不是用袖子擦,算了,趕緊下去吧?!?p> 小書童屁顛屁顛跑開,馮沅則佯裝繼續(xù)為竹簡打蠟。
很快豆嬤嬤便來到了瑯環(huán)閣前院,她還未走近便已經(jīng)開始寒暄。
“馮先生今日好興致啊?!?p> “豆嬤嬤?!瘪T沅拱手作揖,并解釋道:“前些日子細雨連綿,怕殿下喜歡的書受潮?!?p> “要我說咱王府最受殿下器重的,陳棠算一個,先生算一個?!?p> “嬤嬤說笑了,殿下對馮沅有再造之恩,馮沅只愿永生追隨,并無其他非分之想?!?p> 馮沅應答得體,禮儀也十分周到,在豆嬤嬤看來,的確是個可以教授蘇漓禮儀的人選。
“先生忠誠可嘉,當下府里恰有一事需勞煩先生費心?!?p> 該來的總會來,馮沅皺著眉,他已準備好了拒絕的說辭。
“嬤嬤請講。”
“府里最近來了一位蘇姑娘,她昨日氣走孫先生之事你可知曉?”
“略有耳聞?!?p> “我想讓先生去教那姑娘禮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不可,馮某覺得此事……很不方便?!瘪T沅言罷,再次拱手一揖。
“先生且聽老身同你仔細說來?!倍箣邒呤沽藗€眼色,老仆立馬令周圍書童小廝離去,頃刻間偌大的瑯環(huán)閣前院便只剩下豆嬤嬤與馮沅二人。
“馮先生,老身自然知道你有諸多不便,但此事卻非你不可。那位蘇姑娘身世尚且存疑,她自言在城郊遇了劫匪,可近日嚴打前朝余孽,城郊莫說劫匪了,連蟊賊都難以尋跡,所以我對此非常擔憂,怕殿下在身邊埋下一個禍患,更怕殿下越陷越深。”
馮沅聞言心中卻并不憂慮,他清楚,安平王殿下可腹黑得很,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子休想將他玩弄于鼓掌間。
“嬤嬤是想讓馮某監(jiān)視那個女子?”
“不錯,先生最好能打探出她的真實身份,若的確有問題,老身也好盡早防備?!?p> 豆嬤嬤望著馮沅,神態(tài)不容拒絕。
此刻馮沅心中是猶豫的,他并不想攤上這種差事,但那個蘇姑娘又著實令人有些好奇。
教與不教這是個問題,但如今好像已沒了拒絕的理由,畢竟豆嬤嬤可是出了名的執(zhí)著,自己倘若不答應,一定會被她煩死吧。
“既然如此,馮某便接下這個差事,替嬤嬤探探那女子的底,看她是否真有歹念?!?p> “好好好!”豆嬤嬤拍了拍馮沅的肩膀,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我就知道殿下沒有看錯人,明日起先生便去竹里館,教那女子的禮儀吧。”
豆嬤嬤走后,馮沅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殿下也真是,偏偏這個時候出門,留下一堆的爛攤子。
說起來也不知殿下此行結果如何,殲滅前朝余孽這等雜事原本不必由殿下親自動手,怎奈如今朝中局勢波譎云詭,叫人身不由己。
殿下雖非嫡長子卻是一眾皇子中能力最出眾的,本朝太祖定下規(guī)矩,國非有難,立嫡立長。
圣上有嫡長子,亦有專寵的幼子,如此一來安平王殿下的才華便也成了禍患。
在圣上看來,無論立嫡還是立寵,安平王都可能成為日后的一大威脅。畢竟本朝也不是沒有弒兄奪位的例子,老傳統(tǒng)自然更易被后代繼承。
安平王殿下自知受了忌憚,當初主動交還大量兵權,也做了幾年閑散王爺,可誰知最近太子冊封再被提上日程,圣上竟動了立幼子的念頭,于是乎安平王殿下便成了大皇子與九皇子爭相拉攏的對象。
如此一來,圣上又開始處處針對安平王殿下,想讓殿下站隊幫著扶持老九。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皇室的經(jīng)尤為難念,殿下也是個苦命的人吶。
思慮間,空中有信鴿飛來,其中一只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馮沅身側。
“殿下來信了!”
拆開信箋,只見上書:剿匪已近尾聲,不日即將回府。府中有女蘇漓,沅替我與之傳訊,就說“有好消息,等我回來?!?p> 這是妥妥的秀恩愛??!
馮沅看完信直呼酸了酸了,他訓出來的信鴿難道是用來給殿下隔空調(diào)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