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猷連忙跪在地上,懇求道:“求神仙可憐我,今日我父母和家園慘倒屠戮,我已是一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若是神仙不收留我,這天地間哪里還有小子我的容身之地?我就只能當(dāng)個小乞丐,沿街乞討、茍活于世,懇求神仙慈悲為懷,就收留小子吧!”說到最后幾個字,竟是腔調(diào)悲切地哭了起來。
修靜不免為之動容,“唉!孩子,世間萬事萬物皆因緣起而生,緣滅而消,入我仙門也是需要仙緣的,若是留下你……”
“哼!這孩子可憐與我仙門何干?我簡寂觀地內(nèi)門弟子招收何等嚴(yán)格,怎么能隨隨便便讓一個毫無靈根地孩子入門?難道我簡寂觀看他身世可憐就該收留他么?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闭f話地這人滿臉不屑,笑話,他的親生子嗣都因為無根入門無路,今日又怎么會支持這樣一個與他毫無相關(guān)的孩子入門,眼見修靜言語波動,修武連忙接話。
“不錯,師兄也知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我簡寂觀仙府靈臺,引得天下求仙仿道者趨之若鶩,今日怎可隨便讓一個無根之人加入我簡寂觀?”
“師弟,兩百年來無根入門亙古未有,這個規(guī)矩不可破!”
臺上你一言我一語,聽的讓李子猷如墜冰窟,難道我修道無望呢?那血海深仇何時可報?
這時殿上又傳來一個溫柔細(xì)膩的聲音:“掌門師兄,這是個可憐的孩子,就讓他留在外門,雖然于我道門無緣!倒也可以保證護(hù)他一世周全?!边@是一個女聲,是殿上唯一一位女子發(fā)出的,她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姿色艷麗非常,她是殿上唯一未著道袍之人,雖然一身青衣長裙素裹,身材卻在里面被勾勒地玲瓏有致,可謂般般入畫。估摸著隨便換個成年男人放在這里,第一眼就會注意到她地身上,被她地豐姿卓越所吸引,可奈何殿下站著地是一個才十一二歲地少年,他雖然知道眼前地婦人生的好看,卻哪里有那異樣地心思,端的是思無邪。
最上首的修靜真人聽了這你一言我一語,也只好看向殿中孤苦無依的孩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貴為觀主,在這簡寂觀內(nèi)權(quán)勢最盛,可他也知道不得不顧及這幾位師兄弟長老的意見,他還做不到一言堂。
階梯下站著地靜言沒有出言反駁,只是他的手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牌,他將木牌高高地舉了起來,似乎是想要讓整個大殿內(nèi)地人都看清楚他手中地木牌。那個木牌帶著幾分褐色,無甚光神閃動,看起來就是個極為普通的木牌,那木牌正面簡單的刻著昆侖兩個方方正正的甲骨文。
而在李子猷眼中看起來極為普通的一個木牌,落在殿上眾人的眼里卻是精彩萬分,端坐在主位上的修靜更是心中一緊。
那殿上美貌婦人當(dāng)先開口問道:“靜言師侄,你這是要……”
靜言很是清楚她要問的是什么,索性也沒等她問完,搶先回答道:“修思師叔猜測的不錯,為了這孩子入簡寂觀,我愿意用我手中的喬木令作為交換。”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想著方才親眼目睹的熊熊大火和漫天殺戮,靜言下定決心要保住身邊這個少年。也唯有讓這少年進(jìn)入簡寂觀,才能讓這少年性命無憂。
“靜言,你可知道這塊喬木令是做何用?你可知道這一枚喬木令對于你的修道前途意味著什么?而你卻將這么珍貴無比的喬木令浪費(fèi)在讓一個孩子入門的事情上,而且這個孩子還是個無根,暴殄天物,哎!”說完他忍不住哀嘆一聲。
“靜言,你可要慎重考慮!這可是喬木令!”修靜真人急忙提醒道。
而先前大力反對地修武這時卻是端坐著不發(fā)一言,餳了眼看向殿中的靜言和少年。
“師尊,我意已決!”幾個字在大殿內(nèi)數(shù)次回蕩,說完,就見靜言張開了舉著喬木令的手,那喬木令便跟自己長了翅膀似的朝著殿上飛去,眨眼間便在修靜真人的身前落了下來,修靜真人原本握著玉椅手把的右手反過來一攤開,喬木令便掉在了修靜真人的右手里。
“靜言!你糊涂!”一聲驚雷傳入靜言的腦中,炸裂開來,震得靜言頭腦巍巍作響。
“師尊,就請你準(zhǔn)了徒兒此請?!膘o言知是修靜的神識傳音到來,也立即傳音以對。
“你!你!原本你三年前就能破丹結(jié)嬰,結(jié)果三年前發(fā)生了那樁事讓你道心不穩(wěn)、前功盡棄。你已經(jīng)延誤了三年,現(xiàn)在王上有了這個主意,你卻要枉費(fèi)王上的一番良古用心,王上那里如何交待?你竟生如此!”
“師尊,徒兒破境在即,即使不去蓬萊島深修,也有十足把握破丹結(jié)嬰成功。”
停頓了一下,靜言接著說道:“今日若是不收下這孩子,徒兒恐又道心生變?!?p> 修靜真人緘默了,回想種種,不免唏噓,現(xiàn)在正值破境時期,須知每一次破境對于一個修仙之人是何等關(guān)鍵,稍有不慎就會靈神受損、修為倒退,更甚者道身大破、神魂俱滅,修靜害怕愛徒道心不穩(wěn),也不敢再有言語,只得是悻悻說道:“好,就如你所請吧!”隨即收回神識。
這一番言語神識所至,電光石火之間,廳中眾人自是不曉。
這時殿上一人重重拍了下椅把,怒斥道:“簡直是胡鬧……”這人動作聲音夸張,可一看他的神態(tài)表情又哪里有半分生氣?嘴角竟還隱隱有幾分笑意。只看到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修靜真人手中那塊喬木令,貪婪神色溢于言表,就像一個色胚盯著一個美女那樣色授魂與而不自拔,真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他搶奪過來霸為己有。
其余三人自然也是心猿意馬,但也知此物無力爭奪,只能淪為在場的看客。
“那這喬木令……”修武真人充滿欲望的雙眼至始至終沒有一刻離開過。
“此事容后再議?!毙揿o真人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卻是擲地有聲,修武真人肚子里那點(diǎn)想法他比誰都清楚,他一邊說著一邊翻手,那喬木令就消失在空空之中。直看得修武真人牙根緊咬,他還待說什么,終究還是沒有開口,不過眼神里的霸道表露出了他的志在必得。
而修靜真人什么都當(dāng)看不見,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嘆息道:“世人皆有緣法,這孩子今日既然來了這里,就與修道有緣?!闭f完仔細(xì)的打量著殿下的少年,認(rèn)真的問道:“孩子,你靈根欠佳,在修道一路上必然會受盡千難萬險,明知險阻重重,你可愿意仍向上攀登?”
“我意已決,不作他想?。 倍潭贪藗€字,修靜真人問完的同時,這少年的回答聲也跟著結(jié)束。此時少年的心中已是開懷大笑,沒想到自己真能留在這個修仙福地了,至于他們說的什么沒有靈根什么的,管他的了,先留在這里就好。此時此刻,少年還不知道這句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苦海無涯、如履薄冰,這必是一條兇險無比的前路。
修靜真人搖搖頭一陣苦笑,繼續(xù)捋他頦下的胡須。
“哼!說的輕巧!真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毕惹把b作生氣拍椅子的修武真人聽了少年地回答,很是嗤之以鼻。
修靜真人倒是沒在乎耳旁地閑言碎語,繼續(xù)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猷!”
“子猷是哪二字?”
“東晉王徽之的子猷?!?p> “吾本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見戴?好名字,正好,徒孫一輩正是子字輩,倒省去了給你取道號的繁瑣?!毙揿o真人笑著,跟著又是望向了自己的愛徒,唉,今日真是悔不該讓你下山查看啊,可事情已然發(fā)生又奈他何?他接著囑咐靜言道:“靜言,從今日開始,就讓子猷作為子字輩弟子入我漢陽峰,既然你為了讓子猷入門連喬木令都愿意舍棄,那便將子猷這孩子收入你門下,你可一定要好好教導(dǎo)他?!闭f完又是看向了站在殿中這會兒正滿臉激動神色的少年,一想到他竟然是無根,又怎么好好教導(dǎo)?驀地又是一陣哀嘆。既是為這苦命孩子可惜,也為正靜靜地呆在自己手中的這枚喬木令可惜。
“徒兒謹(jǐn)遵師命!”靜言躬身答完后,轉(zhuǎn)過臉欣慰的看著旁邊的少年,很是為他有這樣的結(jié)局開心。
“散了吧!諸位師弟,回去休息吧!”說完當(dāng)先站了起來。
眾人見掌門起身,也跟著起身。
那修武真人路過李子猷身邊時,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是沒有對之前李子猷的言語沖撞釋懷,小小豎子竟敢頂撞于我。
李子猷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少年心性就是你對我好、我也就對你好,你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你不順眼,他把頭扭到一邊去,就當(dāng)是旁邊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