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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死骨

七 公主暈倒

凍死骨 摘明月 3229 2021-06-07 23:39:58

  寧和十年,小公主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明艷精致的五官藏在滿臉的嬰兒肥里,還未見以后的勾魂攝魄。

  然而貴妃娘娘的花期仿佛走到了盡頭,在濃郁地綻放過一季之后,迅速地開始枯萎。

  胡人本就易老,如今貴妃已是半老徐娘,比起年齡大她五六歲的皇后都看著更顯老態(tài),眼角纏著絲絲縷縷的細(xì)紋,皮膚松弛暗淡,吃了多少的養(yǎng)容丸皆無甚效果。

  她整日里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垂淚嘆氣,皇帝也許久都未曾來過他以前最喜留宿的飛云殿了。

  明瑤公主雖然察覺到了皇上的冷淡和母親的憂愁,但她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沒心沒肺地自個每日尋些樂子,也不湊到她母親面前惹她心煩。

  她近來與二哥玩得最好,二皇子是個玩中的翹楚,皇城哪家秦樓楚館的美人質(zhì)量最高,哪家的烤鴨最好吃,哪家的古玩最得趣,他都略知一二,時常從宮外買了蛐蛐進(jìn)來帶著五妹一起玩,或是拉著她到馬場騎馬,抑或是拿出自己珍藏的閑書和話本,帶著她坐在葡萄架下一起曬著太陽虛度光陰。

  這樣的日子快樂到小公主都快將許鶴仙拋到了爪洼國。

  這幾年,許鶴仙長成了一個豐神俊逸的少年,宮內(nèi)宮外青睞者眾多,只是這人好似忘了自己是丞相之子,既鮮與同輩們交往,又不注重享樂,每日里就陪著太子處理公務(wù),閑下來就悶在自己的庭院里看書練字修習(xí)佛經(jīng)。

  年紀(jì)不大,但是他的書法已是出了名的好,當(dāng)代書法大家文修之曾無意中看到過他的字,當(dāng)即是嘖嘖稱贊,評價道:有王右軍之風(fēng)。

  而明瑤公主從小就崇拜他,哪哪都看著順眼,雖然不愛夫子的教習(xí),卻早早就派人撿了一疊他丟棄的廢紙,拿來做臨摹用。

  太子聽聞后與許鶴仙笑說:“我這五妹妹對你倒是喜愛,做不出拾人牙慧的事,倒是會拾人廢紙,瞧著還怪有些可憐的?!?p>  許鶴仙聽后只是淡淡一笑,“公主抬愛了?!?p>  回去后卻連夜秉燭寫了厚厚一疊大字,第二日便派人送去了明月殿。

  小公主如獲至寶,練字也不如原來那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反倒是勤勉起來,因此這六七年下來,這字學(xué)得不說一摸一樣,但也有了七分相似。

  只是小公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了一手好字,但內(nèi)里沒有錦繡文采,勉強(qiáng)就是個識字而已的草包。

  許鶴仙待明瑤總是有禮中帶了絲淡漠,就連有些稚拙的杏兒也察覺到了,她覺著自家主子沒對誰這么在意過,但是那許公子卻總是冷冷淡淡的,她頓時有些不平,可看公主也不甚在意的模樣,杏兒倒有些搞不清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小公主已到了豆蔻年華,而太子也至弱冠,前不久剛?cè)⒘颂渝?,未成想竟是丞相之女許瑞仙,明瑤既不想打擾成家立業(yè)的哥哥,又不想再招惹許瑞仙,于是去東宮的次數(shù)也就少了,見到許鶴仙的機(jī)會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基本見不著。

  而且再過不久,許鶴仙也要出宮去了,從此無詔不得入宮。

  一個在你已有的人生歲月里存在了這么長的人要消失在你面前了,小公主心里有點遺憾,卻也接受。

  小公主做好打算,也就不再刻意往許鶴仙跟前湊了。

  除了與二哥廝混,與三哥四姐吵架,在尚書房里打瞌睡,聽先生訓(xùn)斥幾句,小公主剩下的時間便拿來練舞。

  小公主對于舞有股莫名的癡勁,最愛綠腰。她每日里跟隨舞樂坊里最頂級的舞娘學(xué)習(xí)跳舞,從練柔韌開始,再到日復(fù)一日地練習(xí)基本功,即使是冬日,一場練下來也是汗流浹背。明月殿的宮人們都覺得小公主的脾氣不若以前壞了,也不會無緣無故責(zé)打?qū)m人。

  春柳拿了絹帕給小公主擦額頭上的汗珠,“公主,香湯已經(jīng)備好了。”

  小公主點點頭。

  “還有,太子妃娘娘剛才來明月殿找您,見您不在,說是等會再來?!?p>  “許瑞仙?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來找我做什么?!?p>  春柳搖了搖頭。

  許瑞仙年長她三歲,然而氣質(zhì)卻全然不同,既有閨秀的內(nèi)斂,又有名門之后的成熟。只見她從容地端起茶盞,輕嗅幾下,笑道:“太子常對我說,明瑤公主是皇室的掌上明珠,無人不疼她,不寵她,尤以皇上為甚,今日倒是真真見識到了。”

  “這翡翠國進(jìn)貢的綠雀茶,一年也不過一斤,還有這百荔國進(jìn)貢的地毯,”

  “哦,還有那籠子里的金絲鳥,若不是在公主這,我怕是此生也無緣得見?!?p>  小公主剛坐下,聽到這便站起身,道:“如果你今天只是來溜須拍馬的話,那倒是不必了,還是回去多陪陪我太子哥哥吧?!?p>  “春柳,送太子妃出去。”

  許瑞仙急忙起身攔住小公主,一雙溫柔眼秋水盈盈地看著她,“明瑤,我現(xiàn)在是你的嫂嫂了,你對我竟然還是這副態(tài)度嗎?”

  “自寧和三年的千秋宴后,算下來我們也已經(jīng)有七年多未見了吧。你可能都不記得我了,我倒是挺想你的,想和你敘敘舊呢?!?p>  “我們有什么舊可敘?”小公主轉(zhuǎn)身坐回了位子上。

  “畢竟我是你嫂嫂,我心向太子,自然也向著你,你不想敘舊那便罷了,你愛吃些什么?下回我親自做了給你送來?!?p>  小公主皺了皺眉,“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做你溫柔賢惠的太子妃,我做我刁蠻跋扈的公主,何必要這么虛與委蛇,看著就讓人生厭?!?p>  “回去吧,我不會再招惹你,你也不用費(fèi)心忍氣地在我面前做戲?!?p>  許瑞仙臉上的笑容就像被人強(qiáng)行抹平了紙上的皺褶,消失在平靜的表情之下,平息了一瞬,終于,她又掛起笑容道:“看這天色,太子怕是要回來了,我就不久留了,告辭。”

  明瑤不去找許鶴仙,他倒是自己出現(xiàn)了。

  這日她剛從二皇子的宮殿那回來,二皇子給了她幾本自己珍藏的“壓箱底兒”,用二哥的話說就是“免得你日后因為無知而出丑,這幾本冊子你就自個拿回去看看”,臨走時,他還不舍地道:“小心些翻閱啊,里面有本五色套印的珍品,畫面純以線描,氣韻生動,清新脫俗,五色嚴(yán)絲合縫毫不走樣,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你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著。”

  小公主瞅了他一眼,“不過幾本春宮圖,值得你這樣嘛二哥。”

  二皇子急得跳腳,“你不懂,這可是千金難求的藝術(shù)品,畫面里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生動富有情趣的場景,那種劍拔弩張的藝術(shù)情感,你現(xiàn)在還差點,還沒到體會到的時候?!?p>  “你只要記著小心翻閱,早些歸還就行?!?p>  小公主點點頭,敷衍地回了聲。

  路上,春柳和杏兒抱著幾本畫冊跟在公主后頭,今日公主說要走著回去,沿途遇見的宮人紛紛下跪行禮,小公主只做不見,只是抬頭看著黃色琉璃瓦上那輪紅色的旭日即將下沉,黃色的光朦朧地映著紅墻,白花,綠柳,這場景她看了十幾年,甚是熟悉,也很是喜歡。

  只是眼前的光景突然融合成了一片漆黑,在春柳杏兒的驚呼聲中,小公主沒有感到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個懷抱有著清朗的氣息,那人的聲音也是清清朗朗的,“公主?”

  明瑤胸腹泛著惡心,她使勁睜開了眼睛,面前是少年干凈白皙的臉,眼線流麗單薄,眼神清凌,他皺了眉頭,又喚了她一聲,“明瑤?”

  小公主嘴唇蒼白,額頭出了汗,她主動環(huán)上少年的脖頸,輕聲道:“我難受,抱我回去?!?p>  “是?!鄙倌昝蛄嗣蜃?,一使力將她抱起,疾步往明月殿走去,又囑咐春柳和春桃道:“春柳去叫御醫(yī)來,春桃去通知貴妃娘娘?!?p>  兩人顫巍巍地回道:“是,許大人?!?p>  春柳剛才蹲下身手忙腳亂地將散落在地的畫冊拾起交給身后的宮人,許鶴仙不經(jīng)意瞥了一眼,書頁上的圖畫露骨直白,此刻鎖骨處有少女溫?zé)岬暮粑?,明瑤昏昏沉沉地將頭靠在他胸前,發(fā)絲柔軟,清香撲鼻,他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微微紅了耳朵。

  “王太醫(yī),明瑤怎么樣了?”

  貴妃著盛裝,臉上畫著精美的妝容,額心描了花鈿,發(fā)髻上簪了步搖,此刻,面帶愁容,當(dāng)真如西子捧心,姿容絕艷,一掃之前的萎靡老態(tài)。

  王太醫(yī)垂首道:“稟娘娘,公主這是氣血不足之癥,目前倒是無甚大礙,只需補(bǔ)益氣血?!?p>  “怎會這樣?!辟F妃拉了公主的手,“明瑤告訴母妃,還有哪不舒服?”

  公主搖了搖頭。

  “明瑤啊,父皇來了?!被噬蠋е槐娖蛷牟铰拇颐Φ剡M(jìn)來。

  “王太醫(yī),我兒這是怎么了?”

  王太醫(yī)又將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只是語氣更為恭敬小心。

  見貴妃落了淚,皇帝上前將摟她進(jìn)懷里,溫聲道:“別擔(dān)心,你看王太醫(yī)不是說朝妍沒事嗎?朕讓人多送些補(bǔ)血的藥材來給我們的小朝妍補(bǔ)補(bǔ)身子?!?p>  小公主沉默地閉上了眼睛,不遠(yuǎn)處許鶴仙看著錦繡床榻上,小公主臉色蒼白,一身清冷地躺在那,想起方才那雙與眾不同的琉璃眸失了光彩的樣子,心中有些滯悶。

  他皺了皺眉頭,眉梢劃過一絲困惑,我這是怎么了,心緒這般接二連三的不平靜。

  那廂,貴妃躬身道:“臣妾代明瑤謝過皇上?!?p>  皇上見貴妃淚盈于睫,身姿嬌弱,情態(tài)可人,心中不禁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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