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終南山,充滿了厚重的霧氣,石灘靠近小溪的一側也被漲起的溪水淹去了不少,但好在沒淹到學生們居住的帳篷。燃了一夜的篝火早已熄滅,燒盡的成碳的木柴卻還不斷的冒出一絲白煙,摻雜進白蒙的霧氣中。
臨近溪邊的一座帳篷的篷鏈已經(jīng)被拉開,蕭夢梁從中探出頭來,然后走到溪水邊洗了把臉,靜靜的凝望著水中的自己。
倒影中,眼睛周圍的黑眼圈揭示了一切。顯然,蕭夢梁昨夜睡得并不好,不是石灘太硌人導致睡不著,亦不是劉禹辰半夜的呼嚕聲太大。一切的一切,源自于其手上的玉扳指。
昨日夜里,蕭夢梁剛拉上睡袋的拉鏈入眠,就感覺腦袋一陣眩暈,隨后便進入到一處夢境中。在這夢境中,蕭夢梁見到了數(shù)以百計的鬼兵,無一不是身著破爛紅衣內(nèi)底,外披破洞鐵鱗甲,戴著只剩下沒幾根紅纓的頭盔,抄著長刀掀開一座座帳篷,屠戮著自己那些沉迷于夢鄉(xiāng)之中的同學們。
看著慘案的發(fā)生,可是自己卻被束縛在溪邊的大樹上,只能無能為力的目睹一切。只能看著一名掀開自己的帳篷,將睡袋中的劉禹辰拖出,利索的斬下腦袋,別在了腰上。
自己想要大喊,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被堵死了一般,發(fā)不出聲音。多次嘗試無果后,蕭夢梁只能接受現(xiàn)實,目睹著慘案的發(fā)生。他不是沒想過閉上眼睛,可是就連這點權利,他都不能擁有!
甚至看著這些鬼兵,再將自己的男同學殺完后,將女同學都拖了出來,肆意玩弄著,人鬼交融一番后再斬下首級,拋尸河中。
如此暴行,這哪里像是軍隊,更像是野獸!蕭夢梁雙眼睜的通紅,心中的怒氣更是達到了頂點,可是卻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
“很氣憤對吧?很無奈對吧?很想親手殺了那些禽獸不如的東西對吧?”
正當蕭夢梁怒氣無處可泄時,耳邊傳來了道熟悉的聲音,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穿著血紅龍袍的老者,亦是自稱他祖宗的家伙。
而此刻,這老者卻是飄蕩在空中,位于自己身旁負手而立,眼神輕佻的俯視著面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看著這般神情,蕭夢梁便知道,這一切都是這老頭干的,都是他營造出來的環(huán)境!
“你可知,這發(fā)生的一切,便是我當年親身經(jīng)歷過的?”
老頭似乎能明白蕭夢梁內(nèi)心所想,吐出了一段話。也不顧蕭夢梁的想法,接著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們這群小娃娃是真能挑地方啊,去哪扎營不好,偏偏選在這四面環(huán)山,正位凹陷,流水斷氣的極陰之所。也好,若不是選在這處地方,我也不能營造出如此的幻境,讓你看到我的一段經(jīng)歷?!?p> “這樣做對你我而言有什么好處?算是威脅么?”蕭夢梁開口說道。
“這不算威脅,只能算是警告。畢竟這一塊當年也死過不少人呢?!崩险呖粗旅娴氖癁锌?。
“給你個提醒,趁早從此地離去,不然過上幾天讓地下那些家伙聞到生氣爬了出來,那可就真是不好對付了?!崩险哒f道。
“老頭,你怎么知道這地下有東西?”蕭夢梁看著一旁的老頭,有些好奇的問道。
“呵,吾生前便是帝王,死后又豈會和普通野鬼一般?能看見這一切,并且做成幻境來告誡你,不過是鬼帝力的一小部分功能罷了。我再告訴你個事實,你那些被殺的同學的原型,就是百年前一會潰散的逃兵,在這駐扎了一夜,卻沒想到半夜被敵軍殺了個精光。這死的不明不白,自然怨氣極重,你那些小同學再不走啊,估計也會遭此下場?!崩险呦仁堑恍?,然后面色凝重的對著蕭夢梁說道。
“那...”
“行了,就到這吧,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對了,再告訴你個好消息,小溪邊似乎有些事情,你可以去看看?!崩项^打斷了蕭夢梁的話,一臉壞笑的說道,隨即便紅袖一揮,消失不見。
回憶起這些,蕭夢梁看了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又看了看身后的數(shù)十座帳篷。若是自己的同學真在這在待上一晚,說不定真會如那老頭所說,被鬼兵殺個精光,成為這塊地上的冤魂。
“不過,那老頭說的小溪邊的事情是啥呢?”蕭夢梁又捧了一把冰涼的溪水打在臉上,清醒了下腦袋,口中呢喃道。
正當蕭夢梁感到狐疑時,卻發(fā)現(xiàn)溪面上漂來一個黑色的襪子。
“襪子?就尼瑪離譜!這山里怎么可能會有襪子漂下來?”看著溪水上漂過的襪子,蕭夢梁輕聲罵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上游洗腳給襪子洗掉了!等等,那老子剛才洗臉的水不就是洗腳水嗎?不行,得把這人抓出來打一頓!’看著漂遠的襪子,蕭夢梁心中將這襪子的主人家中的所有人問候一遍,隨即朝著溪水上游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沒成想,這一去,卻陰差陽錯的造成了一場意外事故。
蕭夢梁隨著溪水前行,走了約莫十幾分鐘,來到一處雜草從面前。這塊地方正是自己昨日與劉禹辰前去拾柴時路過的,一旁的雜草堆還有昨日兩人走過的痕跡。不過這另一側,卻用出現(xiàn)了一條被人走過的痕跡,還是新的。
這昨兒也沒別人來過啊,咋會還有一條被人走過的道?蕭夢梁此刻是滿肚子問號,心中卻是冒出了一個念頭,莫非有人大早上從這跑出去了么?這要是人沒了,自己這一會人也得跟著出事!
從一旁的小路向前走去,又過了約莫四五分鐘的時間,蕭夢梁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對勁。那草叢的深處有聲音傳出,還時斷時續(xù)的!
莫非是有同學出了事,卻無力大聲求救么?蕭夢梁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一腳便向前踏去,希望能干一件助人為樂的好事,得個獎啥的。
待走動聲音的源頭時,蕭夢梁已經(jīng)是面紅耳赤了,這哪是求救!分明是有人大清早的在野外打仗!也不知道是誰這么畜生,還真敢干出這種事情。
蕭夢梁此時既想進又想退,一時拿不定主意。但最終還是因為好奇,悄摸摸的向前走了幾步,剝開幾根礙著視野的雜草,窺探到了驚天一幕!
班上的班花此刻早已沒有往日的高冷,而是在草叢中和班上的混混頭子武凱一陣云雨。看到這一切的蕭夢梁有些不可置信,雙腿一軟往后退了一步,卻沒成想踩碎了一個石塊。石塊碎裂發(fā)出的響聲在這情況下就如同驚雷一般,讓武凱和莫小優(yōu)雙雙轉過頭來,六目相對,很尷尬的一幕。
蕭夢梁先是一陣尬笑,轉身就想跑走,卻沒成想這武凱動作如此迅猛,直接兩步跳到自己身后,一拳干在自己后腦上,將自己給打暈了過去。
雖說給打暈了,但還是有一絲意識尚存。蕭夢梁只聽見武凱與莫小優(yōu)商討了一陣,然后自己便被人扛了起來,一路搖搖晃晃的不知道走向哪去。
過了不知多久,那種搖晃的感覺總算停了下來,卻又聽到耳邊之人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自己便徹底失去了重心。模糊的感官發(fā)出了危險的信號,自己似乎,正在不斷的下落!
..........
“小子,醒醒!嘿,醒醒!”
蕭夢梁只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火熱,雙眼微微睜開卻發(fā)現(xiàn)那紅袍老者還在不斷揮舞著雙手,抽打著自己的臉龐。
蕭夢梁想罵上幾句,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用力就渾身刺痛,根本說不出話。動了動脖子,觀察了四周,蕭夢梁才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都是數(shù)百丈高的石壁,而自己則落在一根枯木山,身體也被貫穿了,鮮血還在不斷地流出。
“呵....老頭子...你現(xiàn)在咋....咋能從戒指里出來了?”蕭夢梁看著發(fā)生的一切,自知自個求生無望,反而看向站在面前一塊大青石板上的紅袍老者問道。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人從絕壁上扔了下來,好巧不巧,正好被這顆枯木貫穿了身體,但好在保住了條命。你是將死之人,能看到老夫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說道這里,老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惜與痛苦之色。
“不過小子,老夫倒還是有個方法能讓你活下去,你要試試嗎?”老者沉思一會,突然開口說道。
“什...什么方法?”蕭夢梁渾身顫抖,不斷吐著冷氣說道,不時還咳出幾口鮮血。
“老夫可以動用鬼帝力,讓你的生命回溯,不過這對我的消耗極大,也需要你心甘情愿才能成功,愿意試一試嗎?不過你這條命會回到那里去,我可就不知道了。希望你醒來時,還能再見到我吧?!崩项^眼中露出一絲精光,看著蕭夢梁說道。
“盡管來吧,老頭子。我...我已是將死之人,又有啥愿意不愿意的?”蕭夢梁低下頭說道。
“呵呵,好小子。那你可得承受住了,別到時候生命回溯成了傻子!”老者面露喜色道。
不及蕭夢梁開口,老者就雙手快速結印,這崖壁下的陰氣也瞬間集中了起來,重重地擊在了蕭夢梁的身上??粗饾u恢復生氣的蕭夢梁,老者有些喜不自勝,嘴角洋溢的喜悅也是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
“呵呵,小子。這是你的宿命,不管你怎么躲都是逃不掉的。既然你有緣見到了孤,那么,孤便帶你回那世界走上一遭,讓你履行你的承諾!”老者瘋狂地大笑道。
陰氣越來越重,凝聚在蕭夢梁身上的黑氣也愈來愈多,逐漸將其包裹進去。見黑霧變得凝實,老者大喜道“成了!小子,等著老夫吧,哈哈哈!”
黑霧成型后,便開始急速縮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清風漸漸消去,而紅衣老者也在黑霧徹底消散的前一刻,鉆了進去。黝黑的霧氣在冒出一陣翠綠的光亮后,便徹底華為清風散去。
而崖壁下積攢多年的陰氣,也在此刻徹底消去,露出了數(shù)以千計的陰森白骨,已經(jīng)銹跡斑斑的鐵甲長槍......
就在崖壁下陰氣徹底散去后,不久便出現(xiàn)了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站在那還站滿鮮血的樹杈前。
渾身黑衣的那人先開口道“老白,看來那梁帝完成了他的承諾啊。”
白衣之人亦是開口道“呵,有著鬼帝力卻不為冥界做事,反而為了私事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罷了罷了,誰讓那梁帝與閻帝有著那般交情呢?這是不是我們能管得著的,回去復命吧!”黑衣男子說道。
“哼,走罷!”白衣之人說道。
隨即,黑衣男子幻化成一道黑氣遁入地下,白衣之人正想遁去時,卻發(fā)現(xiàn)那樹杈上的血有些異樣,于是將樹杈折下后,化作一道白煙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