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得王戰(zhàn)同意后,江少安在郊外岳平昭的果園里進行了相似的訓(xùn)練,每天江少安帶著邵九山、岳平昭、楚東舉三人在果園里進行更加有意思的訓(xùn)練,二對二、一對三是他們經(jīng)常進行的對戰(zhàn)游戲,在不知不覺中四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于是四人學(xué)著書上“桃園三結(jié)義”的樣子在果園義結(jié)金蘭、成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四人憧憬著將來四人四騎,拼殺疆場的風(fēng)姿,不由得熱血沸騰。
可是誰曾想,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改變了這種美好。和往常一樣,四人來到果園進行對戰(zhàn),可是江少安發(fā)現(xiàn)邵九山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對戰(zhàn)的時候都有些不對勁,其余兩個人也發(fā)現(xiàn)了。
“你怎么了,九山?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江少安把槍立在旁邊的書上,看著邵九山說。
“啊……哦……沒……沒怎么,大哥。”邵九山反應(yīng)了一下才接上話。
“二哥,你有什么事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干嘛呀!”岳平昭直來直去的性格看不慣繞彎子,梗著脖子說道。
“就是,三哥說得對,二哥,你就說吧?!背|舉附和道。
“真沒什么,一點事情都沒有。就是我阿翁要帶著我們一家人南遷了?!?p> “哦,沒事就是,不就是南遷嘛?!痹榔秸阉闪艘豢跉?,忽然扯著嗓子喊道,“南遷?你要搬走?!”
邵九山點點頭。
“怎么回事,九山?怎么那么突然?你們要搬去哪里?”江少安關(guān)切的問道。
原來邵九山的父親因為仕途原因需要調(diào)離海州,前往廬州,不日就要出發(fā)。邵老爺肯定需要舉家一起前往,所以邵九山需要和家人一起出發(fā)前往,因為舍不得其余兄弟三人,故情緒有些低落。知道事情原委的三人都沉默了,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一下子朝夕相處的四人就要分開了。江少安忽然笑了起來,迎著大家不解的表情,說道:“我們這是怎么了,九山跟著家人一起南遷是好事,我們也學(xué)一學(xué)古人的情懷: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不就是廬州嘛,哪天我們?nèi)齻€一人一匹快馬,去廬州找九山,一起爬廬山,感受一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闊景象。多好!是不是?!”經(jīng)江少安這樣一說,大家的情緒緩和了很多,岳平昭想了想,說道:“就是不知道咱們?nèi)ゾ派秸埐徽堅蹅兂燥?,如果不請就還是不去了吧?”“哈哈哈……”
兄弟情義比天高,哪怕只是少年郎。
分開的時候邵九山仿佛怕岳平昭和楚東舉看見似的,悄悄給江少安一個手勢,江少安心領(lǐng)神會的來到兩個人經(jīng)常來的學(xué)堂后面的臺階上,發(fā)現(xiàn)早已坐在那里的邵九山。輕提衣襟坐下,問道:“怎么了,九山,有什么事情還要單獨和我說?”
“除了你們?nèi)齻€好兄弟之外,海州我只剩下一個牽掛了,少安。”邵九山看著遠方,輕輕地說道。
“我知道,你說的是洛君吧?!苯侔步又捳f道,見邵九山點點頭,繼續(xù)道,“你倆也算青梅竹馬了,而且也是娃娃親,到時候上門提親就是?!?p> “我不擔(dān)心洛君,只是她的母親有些勢利,我怕我父親南遷對她有影響,可能會改變一些想法?!鄙劬派狡届o地說道。
江少安當(dāng)然知道齊洛君的母親,那可是出了名的勢利眼,難能可貴的是在那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中,齊洛君卻出落得大方得體?!胺判陌桑?guī)湍懔粢庵业膭酉?,有事情及時和你書信說,你到那邊安頓好了以后書信給我就好。”
邵九山點點頭,隨后認真地說道:“少安,你說我們的抱負能不能實現(xiàn)?”江少安迎著邵九山的眼神,堅定地說“一定可以的,所以你到了廬州以后訓(xùn)練一定不能斷,知道吧,等咱們能參軍報國的時候,咱們四個一個都不能少?!鄙劬派洁嵵氐攸c點頭,伸出手握住江少安的手,兩人一起說道:“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四象生、民安樂、圣獸現(xiàn)、天下平。”
……
邵九山離開的那天,江少安送給他一柄自己打造的槍,看著眼饞的岳平昭和楚東舉,江少安變戲法的一樣又拿出了兩柄,三人槍的款式和江少安一模一樣,兩人眼饞的目光變成了熾熱,摸著槍不愿意放手。“九山,到了那邊安頓好以后給我們來信,找機會我們?nèi)齻€去廬州看你?!苯侔膊环判牡亩诘??!班?,放心吧,少安,最多半月,我一定會有書信寄回?!鄙劬派接昧Φ攸c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九山。”邵九山的父親來到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隨后對江少安他們說,“謝謝你們?nèi)齻€,這段時間陪著九山,九山會想你們這群好朋友的,行了,天也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你們還小,以后見面的機會還很多。趕緊回家吧!”
“九山,保重!”“九山,再會!”“九山,在廬州等著我們!”三個小伙伴拼命地給九山說著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邵九山已經(jīng)哽咽地說不出話了,只是用力地不停地點頭,用力地不停地揮手。馬車徐徐前行,江少安拉住想往前追趕馬車的岳平昭和楚東舉,三個人抱在一起,眼淚終于控制不住,三人放聲大哭?;腥婚g,江少安仿佛看見一個熟悉的嬌影往邵九山的車上扔了一個什么東西……
邵九山離開已經(jīng)有七八日了,可是江少安還是沒有緩過來,做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飯也吃不下、覺也不好好睡、訓(xùn)練也應(yīng)付著。王戰(zhàn)看在眼里,不過他并沒有著急介入,因為這是江少安必須自己挺過的一關(guān),王戰(zhàn)很清楚,以后江少安還會面臨很多次這樣的離別,甚至是生死離別,如果這一關(guān)他不能挺過去,那么他以后會更加痛苦。
第十日,邵九山的信函到了,江少安急沖沖的打開,知道邵九山那邊一切順利這才算徹底放心。王戰(zhàn)走到已經(jīng)明顯緩過勁來的江少安面前,說道:“放心了?”江少安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戰(zhàn)叔叔,讓您看笑話了,也讓您擔(dān)心了?!蓖鯌?zhàn)笑著擺擺手,說道:“這沒什么,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少安?!?p> “羨慕我?”江少安一頭霧水地看著王戰(zhàn)。
“是的,你看你,多好,因為好朋友的離開會傷心、擔(dān)心好一陣。而我,因為見慣了分別,所以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沒有情感了。”王戰(zhàn)感慨地說道。
江少安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會沒有情感波動。
“那一年在平?jīng)?,隨軍出征的我才二十出頭,雖然我們贏了,以少勝多,壯烈慘勝,但是所有我認識的人沒有一個活著走回來的。那一年在興慶,我最好的兄弟被箭射穿,死在我懷里。那一年在豐州……”王戰(zhàn)哽咽了,說不出了,江少安趕緊起身接了一杯水遞了過去。王戰(zhàn)接了過來,并沒有喝,繼續(xù)說道,“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動蕩的年代,注定我們要不斷的面臨離別和生死,所以我們必須要堅強,我們要讓你們、要讓后人生活的安穩(wěn),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以后更好的團聚。因為我們身后背負著太多太多前人、親人、朋友、兄弟的期許,振作起來,你可以的!”王戰(zhàn)起身拍拍江少安的肩膀,水放在了江少安的手里。
看著手里的水杯,看著水杯中自己的倒影,江少安慢慢地明白了,握了握自己的手,目光堅毅地看著王戰(zhàn)的背影,眼神飄過王戰(zhàn)仿佛看見遠在廬州的邵九山在拼命練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