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么說，顧為止臉色冰冷如常，仿佛他早知道我今天這么聽話，為的就是這一出。
他面上是清冷沉峻的表情，語氣毫無波瀾地問我，“想要多少？”
我大膽開口，“一千萬。”
其實(shí)只差五百萬，但我是心一橫，咬牙說的一千萬。
我心想，若是能從顧為止這里弄到一千萬，可以把林杳的錢還上，還能剩下二百萬，再加上我自己那幾十萬，好留給宋昭讀書，還有我媽的醫(yī)藥費(fèi)。
手里有點(diǎn)錢備著，需要的時(shí)候不至于這么手足無措。
顧為止嘴角扯了扯，“一千萬……”
“嗯?！?p> “你拿什么還？”
顧為止側(cè)臉過來看我，眼底心底全是嘲諷。
“……”
“是你蹩腳的嘴上功夫，還是你死魚一樣的反應(yīng)？你當(dāng)自己是什么天仙，能到一千萬一次的行情？”顧為止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傷人的話。
我早該想到，從他這里拿錢，怎么會(huì)這么容易？
“顧為止，我有急用……這筆錢就當(dāng)你提前支付我的費(fèi)用？你好歹是寰宇的掌舵人，這點(diǎn)錢，不會(huì)拿不出來吧？”我故意刺激他。
顧為止輕笑一聲，手指頭在我臉上輕輕滑動(dòng)，他思忖了幾秒，開口道，“倒也不是不能給你……明天來找我。”
我正想問為什么要明天，可顧為止抽身走了，給我晾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
隨后，聞舟來到門口，眼睛并不往室內(nèi)看，只說，“宋小姐，顧生讓我送您回去?！?p> 我抬眼掃了掃聞舟，想說什么。
但……罷了，只能明天再來找顧為止了。
砧板上的魚肉，有什么選擇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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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寰宇早顧為止。
但還沒跨進(jìn)大堂，就看到聞舟，一襲煙灰色西裝穿得規(guī)規(guī)整整，他將我攔在外頭，臉上的冷漠和顧為止如出一轍，“宋小姐，顧生說，讓您跪在大門口，他要是滿意了，您要的一千萬，會(huì)立即匯入您的賬戶?！?p> 我木在原地。
再一次覺得自己可笑。
顧為止的錢，怎么可能那么好哄呢？
顧為止說的沒錯(cuò)，宋顏你就是個(gè)蠢貨。
我抬腳就要走。
這時(shí)，聞舟叫住我，說道，“宋小姐，顧生說，請您代他向林杳小姐問個(gè)好?！?p> 我猛然回頭，只見聞舟紋絲不動(dòng)地站在原地。
顧為止知道我問林杳借了錢！
以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要收拾林杳一個(gè)二線小明星，簡直太容易！
我沖上前去拽著聞舟的西裝衣領(lǐng)，雙眼猩紅，“你們對林杳做了什么！”
聞舟紋絲不動(dòng)地看著我，“顧先生給林小姐一個(gè)小教訓(xùn)，希望林小姐能懂事?！?p> 小教訓(xùn)？
顧為止的手段能是什么小教訓(xùn)？！
林杳人在巴黎，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助理，舉目無親，她要怎么辦？
我現(xiàn)在特后悔打電話給林杳借錢！
我怒紅了雙眼，狠狠拎著聞舟的衣領(lǐng)，“你告訴顧為止，如果他敢對我朋友下手，我不怕和他同歸于盡！”
顧為止怎么折磨我羞辱我，我都能熬過去，可他要是對我的家人、好友下手，我會(huì)瘋掉。
“宋小姐，我建議您還是別太沖動(dòng)，顧生的耐性不太好?！甭勚劾涞卣f，“眼下，您拿到錢最要緊，不是么？林小姐人沒事，只是一點(diǎn)小傷，您不用太過擔(dān)心?！?p> 他語氣平淡，可字里行間，全是警告。
卻也說的是事實(shí)。
我甚至懷疑，顧為止已經(jīng)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一千萬了。
他手眼通天，又如此威脅我，太明顯了。
“呵……成，我跪?！?p> 我深吸了一口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沒過一會(huì)兒，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一群人，對著我就是砸臭雞蛋、爛菜葉子，還有不知名的臟東西，罵我是黑心鬼的女兒，為了錢做假藥害死人。
我渾身狼狽，又臟又臭。
甚至……我覺得自己根本沒資格挺直腰板。
我憑什么呢？
的確是宋思明制作假藥害死人。
后來，天空下起了大雨，淅淅瀝瀝地沖刷我身上的狼藉和骯臟。
顧為止的電話，這時(shí)候打來了。
我抹干凈了雨水，接起電話，“喂?！?p> “宋顏，滋味如何？”顧為止在電話里，有笑意。
“……”
“五年前，當(dāng)我顧家全家被人這樣羞辱的時(shí)候，你和宋思明在開新聞發(fā)布會(huì)，忙著和我們顧家撇清關(guān)系……如今，這滋味你嘗到了，舒服嗎？”
原來如此。
今兒個(gè)，他是給我嘗嘗當(dāng)年他們一家人被羞辱的滋味。
我吞了吞嗓子，問，“顧為止，你是不是根本沒想過給我錢？”
“你不是為了錢什么都能做嗎？”
顧為止冷笑一聲，又說，“那就跪在寰宇樓下告訴全天下的人，你是個(gè)賤人，你和宋思明為了錢害我父親自殺，害我妹妹被害……告訴他們，你到底有多賤?！?p> 其實(shí)這會(huì)兒已經(jīng)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
顧為止心病的這些事情，的確是我們姓宋的，欠他全家的。
我握著手機(jī)，跪在漫天大雨里，一遍一遍的重復(fù)。
“我是賤人?！?p> “我們?nèi)覟榱隋X不折手段，害死了顧明誠和顧佳現(xiàn)?！?p> “我為了錢拋棄顧為止?！?p> “宋家人都改去死，給顧家賠罪?！?p> ……
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了，淋得我腦袋暈掉了，我在昏倒之前，聽見電話里傳來一抹女人的嘲笑聲，咯咯的，很是輕快得意。
像是她期待許久的好戲成功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