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秋原悠人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帶上稿件,利利索索地走出了公寓。
這會兒只是下午1點,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但投稿這件事對他來說意義重大,還是早點出發(fā)比較好。
他一直走到了最近的車站,搭上了前往文京區(qū)的電車,并在2點10分趕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漫談社辦公大樓。
他抬起頭,觀察了一下。
這棟樓是一座灰色的建筑,看上去樓齡不到10年,整棟建筑有20多層高,在周邊一堆低矮樓房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高大氣派。
在大樓的正門處,時不時有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女進(jìn)進(jìn)出出。
隨著人流,秋原悠人走進(jìn)大堂,直接奔著前臺接待處過去,對著前臺的女職員客客氣氣說道:“我是前來投稿的秋原悠人,請問《東京文藝》編輯部怎么走?!?p> 聽到他的詢問,前臺女職員露出了標(biāo)準(zhǔn)化的職業(yè)笑容,“請問秋原桑有預(yù)約嗎?”
“我已經(jīng)和編輯部的工作人員預(yù)約了,時間是下午3點。”
雖然時間還早,但他打算先等著,畢竟有求于人,目前還是把姿態(tài)做好一點。
“好,請您稍等片刻?!迸殕T對他點了點頭,提起了內(nèi)線電話,輕聲問了幾句,便抬頭微笑道:“秋原桑,《東京文藝》的編輯部在16樓,請隨我來?!?p> 她站起身,然后微笑著把秋原悠人領(lǐng)到16樓的一間會議室,安排他坐下等待。
這間會議室不大,只有一張長桌和擺放在兩邊的椅子,秋原悠人心里有了判斷,猜出這就是專門用來接待投稿人的地方。
隨后,女職員給他倒了一杯茶,并拿來一份登記表請他填寫,轉(zhuǎn)身離開了會議室。
秋原悠人坐在辦公椅上,把稿件平平整整地放在身前的桌上,開始填寫起登記表,完整地填上了自己的個人信息與聯(lián)系方式。
填寫完表,他又?jǐn)[正好了自己的坐姿,并在心里盤算起一會兒的說辭,見人還沒來,他又忍不住拿起稿件快速過了一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等,就是3個多小時。
茶喝完了,口也干了,整個人胡思亂想半天,結(jié)果對方連個影子都沒有,讓他心里不免有些生氣。
他有意一走了之,但覺得就這么走了的話,之前花費的時間就成了沉沒成本,反復(fù)思量后,他決定留下來。
他現(xiàn)在是真的需要錢,如果再預(yù)約其他出版社投稿,可能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做出這個決定,他又硬生生等了半天,廁所都去了兩次。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去同樓層的編輯部時,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進(jìn)來。
這名男子四十歲左右,身姿挺拔,穿著合身的西裝,長著一副方臉。
但在這張臉上,卻掛著一副不符合他氣質(zhì)的笑容,像極了電視上的那些政客。
他推開門,大步走了進(jìn)來,直接坐在秋原悠人對面,隨后說道:“久等了,我是《東京文藝》的編輯武井航平。”
見終于等到了對接的編輯,秋原悠人松了口氣,他立刻站起身,鞠躬行禮并自我介紹。
這名叫武井航平的男編輯只是點了點頭,示意秋原悠人坐下,然后拿起他之前填寫的登記表,開始逐個字看了起來。
見到對方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秋原悠人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過了一小會,武井航平看完了登記表,又掛起了那副“政客式”的笑容。
“秋原桑,你是第一次來漫談社投稿嗎?請問之前是否有過其他雜志投稿或獲獎的經(jīng)歷?”
他這么問是有用意的,現(xiàn)在的霓虹文壇,新人作家的出道方式不外乎兩種,要么是參加比賽獲得新人賞,要么是直接向出版社投稿。
如果是前者,他無論如何都會重視對方的稿件,但要是后者的話,投來的稿件基本不如人意,他才懶得浪費時間。
秋原悠人不知道對方這么問的用意,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學(xué)歷還是其他方面都是硬傷,所以他給自己制定的計劃便是讓對方盡快審稿。
畢竟他寫的這篇文章是從前世諸多的作品中選出來的精品,他相信對方看完后一定會被折服。
思考了兩秒,秋原悠人決定直言:“抱歉,我只是一個新人,雖然沒有過獲獎經(jīng)歷,但希望您能看一下我的稿件?!?p> 聽到這一番話,武井航平忍不住失望起來。
他看完秋原悠人的個人登記表,已經(jīng)了解了對方的學(xué)歷和出身背景,他發(fā)自內(nèi)心不認(rèn)為一個出身北海道那窮地方的高中畢業(yè)生,能有什么杰出的寫作功底。
對方這樣的年紀(jì),市面上的名家作品都不知道有沒有看得完,人生閱歷更不知道有多少,寫出來的東西能有什么好看的?
真以為自己就是天才?
趕緊滾回去多讀兩年書吧!
他懶得細(xì)想,這種蠢貨在他當(dāng)編輯以來沒少見,尤其是經(jīng)濟危機后,想要投稿謀生的人就更多了,增加了他不少工作負(fù)擔(dān)。
要知道,他今晚還要去銀座和一位暢銷作家喝酒,哪有心情應(yīng)付這類雜魚。
他雖然心里不屑,但還是掛著那副“虛假”的笑容說道:“秋原桑,你的情況我了解了??煞駥⒛愕淖髌妨粝?,我想仔細(xì)拜讀一下你的文章?!?p> 他壓根沒打算看,作為《東京文藝》的副主編,他的時間可是寶貴的很。要不是出版社規(guī)定投稿是編輯輪班制度,他才不會浪費時間陪一個新人坐在這兒。
秋原悠人沒想到對方連當(dāng)場看一遍稿件的耐心都沒有,心沉了下來。
他有點不滿,但還是決定試一試,于是勸說道:“武井編輯,我的文章……”
沒等他說完,武井航平便打斷了他:“真是抱歉呢,秋原桑,希望您能夠體諒一下我們這行的辛苦??傊?,麻煩你把稿件留下來吧?!?p>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在看完稿件后,我會盡快回復(fù)你的?!?p> 他打算等等直接把稿件丟給助理處理,盡快寫一封拒稿信丟過去讓對方死心。
一個北海道來的土包子,就該老老實實回家捕魚去,做什么作家夢。
秋原悠人有意再開口,但看到坐在對面的武井航平已經(jīng)看起了手表,完完全全就是“謝客”的意思。
無奈下他只好接受事實,畢竟再三勸說只會招致反感,只能寄希望于對方在后面好好地履行責(zé)任了。
“那失禮了?!?p> 他站起身,鞠躬離開了會議室,同時留下了自己的稿件——這只是復(fù)印件,原件在他自己手上。
霓虹對于版權(quán)保護(hù)十分嚴(yán)格,漫談社作為數(shù)得上號的大出版社,一旦爆出盜用稿件就會是巨大的丑聞,所以不必?fù)?dān)心這方面的風(fēng)險。
只是今天等待了大半個下午,話沒說兩句就被掃地出門,讓他心理有點陰霾。
這個社會很現(xiàn)實,沒有地位的弱者,永遠(yuǎn)只能遭受這種待遇!
……
晚上7點。
漫談社《新小說》編輯部。
淺野愛子端著一杯速溶咖啡靠在辦公椅上,看著面前文件袋上的“秋原悠人”一行字,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
她是一名入職3年的雜志編輯,主要工作是策劃選題并推薦優(yōu)秀的稿件。
但不知什么原因,主編一直沒有給她安排成為具體作家的對接工作,只是讓她自己去挖掘新人。
那些獲得新人賞的潛力新星,哪個不是盯著發(fā)行量更有影響力的文學(xué)雜志。
像《新小說》這種周發(fā)行量不到3萬冊的小雜志,很久才會有人會上門投一次稿,而且也往往不如人意。
她拆開了眼前的文件袋,準(zhǔn)備簡單過一遍稿然后寫一封退稿信。
這其實并非她的本職,而是在同一層樓《東京文藝》編輯部工作的好友請求她做的工作。
就在淺野愛子準(zhǔn)備下班回家的時候,對方跑了過來,雙手合十微笑地請求道:“淺野醬,能不能幫我寫一封退稿信,我今晚還有很重要的約會,下次請你吃圣代?!?p> 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地多了個工作。
雖不大情愿,但工作畢竟就是工作。
編輯的職責(zé)就是指正新人,讓他們能夠?qū)懗鲞m應(yīng)市場需求的東西來,同時挖掘出具有真正才能的“天才”。
像她手上的這份稿件,據(jù)說不被《東京文藝》的副主編武井航平所認(rèn)可,想必還是有些問題。
本著作為編輯的負(fù)責(zé),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稿件,輕輕地放在桌上,準(zhǔn)備看一遍后把退稿信盡量寫的委婉一點。
但她看著看著,有點挪不開眼了。
這樣的文章,真的是新人寫的嗎?!
伍游
本書的章說預(yù)測劇情什么的。。我就沒看到幾個猜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