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旭的藏書頗豐，齊蕓在書房里翻了大半天，可算在兩本市面上基本上找不到的琴譜上翻到了那四支譜子的出處。
這兩本琴譜一名《八枝》，一名《巡漪》，各收錄了九支譜子。
齊蕓又將這兩本琴譜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全是陌生的曲調(diào)，也沒有注明作者出處，難免心中疑惑。
楚秋明看齊蕓愁眉不展，道：“所幸他遠游回來了，不如你去問問他，他既藏著這些譜子，多少還是曉得些的?！?p> 齊蕓覺得有道理，與楚秋明約定第二日去請他的兄長指點迷津。
離開將軍府時，齊蕓沒有看見楚老夫人，倒是府里的下人都在偷偷地看她，還小聲議論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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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丹云沒有等到過年，便一個人背著包袱，騎著一匹馬，浪跡江湖去了。
齊蕓從將軍府回來，已將近傍晚，顧丹云還在院子里等她，說一定要與她道別。
“怎么不等過了年再走？如今外面天寒地凍，何必這么著急？”
顧丹云的氣色好了很多，笑容明麗中多了幾分成熟，“既有了這個念頭，就該說做就做，不然拖拖拉拉，早晚把意志消磨了?！?p> “預(yù)備出去多久？”
“看情況吧，若遇見有趣的地方，認識了有趣的人，就多待些日子，若覺得乏了，我便會回來了。你放心，我會時時給你寫信的?！?p> 顧丹云笑著笑著，眼里不知不覺泛起了淚花，她上前抱住齊蕓，頭枕在她的肩頭，“蕓兒，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你是我第一個知心的朋友?？墒悄忝鎸Φ暮芏嗍虑?，我都幫不了什么。”
齊蕓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像個小太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答應(yīng)我，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一直快樂下去?！?p> 顧丹云悶悶地點頭，靜靜地抱著齊蕓，過了一會兒，才松開道別。
“一路保重。”齊蕓將她一路送了府門口，目送她上馬離開。
第二日到了與楚秋明約定的城郊見面，楚秋明早已在那里等候。
在往百葉寺的路上，她提到了顧丹云與涂子伯的事情。
楚秋明嘆了一口氣，“他其實也是有苦衷的?！?p> 齊蕓偏頭看楚秋明，有些好奇地問道：“有苦衷的意思，便是他其實并非對丹云無情？”
楚秋明搖了搖頭，“涂子伯雖然與你交好，但你畢竟是女子，有些事情，他也是不方便與你說的。你只需知道，他曾發(fā)過誓，終身不娶便是了?！?p> 齊蕓皺了皺眉，這個她確實不曾知道，以前也從未聽人提起過，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讓他這樣狠心立誓不娶？可她不好再多問，或者也不該多問，這些年來，涂子伯對齊蕓，就像兄長一樣地盡心愛護，若是有他不愿意告訴她的事情，那必是他絕不想說的。
齊蕓嘆了一口氣，隨口感嘆道：“凡事牽扯上感情，總那么麻煩。”
她也是隨口這樣一說，楚秋明卻是聽進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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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師叔，將軍和一位公子來找您了。”一個小沙彌跑到了慧明的禪房，慧明正在打坐念佛，聽見小沙彌興沖沖的聲音，“嗯”了一聲，沒有睜眼。
過了一會兒，房外傳來腳步聲，直到那腳步聲在門口消失，慧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齊蕓跟在楚秋明身后，看著兄弟兩個相顧無言。
楚秋明帶著齊蕓進到屋里，有小沙彌端著熱茶來，齊蕓看那小沙彌八九歲的模樣，奶呼呼肉嘟嘟的，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頰，手感軟糯。
小沙彌也不生氣，明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朝齊蕓笑。
“明凈，你師父講經(jīng)還不去聽！”慧明開口提醒道。
明凈很怕他的師父，聽見慧明的話，連忙“阿彌陀佛”地跟師叔道別，跑去找?guī)煾浮?p> 齊蕓笑了笑，對慧明道：“不過幾日不來聽慧明師父講法，師父便不記得我了？”
慧明滿眼疑惑地看向齊蕓，確實是一張陌生的臉，“這位施主是……”
齊蕓于是將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將真容展現(xiàn)在慧明面前，慧明從來只見過齊蕓的眼睛，今日齊蕓一張傾城俏顏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還是愣了一會兒，隨后還是從那雙眼睛認出來，是齊蕓。
“阿彌陀佛，原來是齊五小姐?！?p> 楚秋明雖與慧明置氣，但到底還是好奇他們兩個居然認識。他看向齊蕓，齊蕓便也會意他的疑惑了。
“我與慧明師父有緣，在從北澹回京的路上相遇，一見如故，后來隨我祖母來百葉寺祈福，又遇見了慧明師父解圍，因此相熟。”齊蕓笑著斟了三杯清茶，分別遞給他們，道，“你說你的兄長皈依佛門又善琴技，我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慧明師父了?！?p> 楚秋明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緒，只說到，“早知你們認識，倒不需要我跑這一趟了?！?p> 齊蕓不理會，起身將房門和窗戶關(guān)緊，又坐回來向慧明解釋道：“我與楚將軍近來正在調(diào)查一樁密案，其中之人以琴音傳信，我記下了五支琴譜，有四支的出處是在你的書房里找到的，分別是《八枝》和《巡漪》兩本譜子上的?！?p> 聽見齊蕓說出兩本琴譜的名字，慧明的神情突然一變，眉頭微微皺起，“這兩本？”
齊蕓點頭，“這兩本里的譜子，于我來說全是陌生的，我覺得其中可能有我們要找的線索，所以特來請教師父?！?p> 慧明突然嘆了一口氣，“這兩本譜子貧僧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是從前貧僧跟隨父親抵抗梁國入侵時，從梁軍的一個軍師手中得到的?！?p> “一個軍師，隨軍竟然帶著兩本琴譜？”
“如今想來確實蹊蹺，但當(dāng)時貧僧只是感嘆這些曲子做得極好，想著將它們帶回好生研究。所以也沒有在意琴譜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的不合理?！?p> 楚秋明沉沉地說了一句，“又是梁國?！?p> 齊蕓也隱約覺得事態(tài)比她想象的要嚴(yán)重了，或許不止是乾義想爭皇位那么簡單。
慧明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神情突然凝重起來，問道：“可有需要貧僧相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