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爾和埃爾特其實只有幾面之緣,只是幾次埃爾特來斯科特府邸談論工作的時候碰上了面,簡單地聊過兩句,連熟悉都遠遠談不上。因此像菲娜與埃爾特的私人感情這種話題,艾維爾本不該去多嘴。
“交淺言深”這種事情聽起來很詩意,但實際聊起來只會讓人感到尷尬,因為很多時候人對一件事物的評論是需要立場去支持的。
身為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艾維爾之所以刻意地去聊這個尷尬的話題,就是為了擾亂埃爾特的談話節(jié)奏。
他很清楚埃爾特在他剛醒不久,就馬上過來找他,肯定不是為了探望他的身體,而是來打探情報的。
艾維爾剛醒,他不知道這三天發(fā)生了什么,不清楚邪祭事件后,教會,政府都在做什么。因此他并不想在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交付給埃爾特情報。
然而寄人籬下,受人恩惠的艾維爾也不能面對埃爾特的問題三緘其口。因此,談一些尷尬的話題,讓談話陷入僵局,或者引向偏題的方向,這對于艾維爾而言是個很好的辦法。
但埃爾特顯然沒有跟艾維爾兜圈子。
“事實上,就像菲娜說的那樣,這段事件我應該有很多公務的,但現(xiàn)在我今天被迫請假了?!卑柼卣Z氣平穩(wěn)的說道,眼睛一直看著艾維爾,“我的家里傭人被教會逮捕了,因為他們舉行了邪祭?!?p> 。。。。。。。。。。。。
“邪祭?”
維娜看著手上的這份書面報告,皺起了眉頭。
就在昨天晚上,穆斯城的執(zhí)政官的首席秘書埃爾特的宅邸從傳來奇怪的靈性波動,路過的一名正處在休假期的教會懲戒大隊的成員發(fā)現(xiàn)了這一現(xiàn)象,并馬上通知了教會。
得到消息的教會立刻派出了隊伍突襲了埃爾特的府邸,將正在舉行邪祭的傭人盡數(shù)擊斃。
坐在穆斯大教堂里屋的沙發(fā)上,簡單地看完這份概要報告,維娜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眼前這個慈眉善目地老頭子。
“這就是你叫我來的原因?你要我來查這個邪祭事件?”
“沒錯?!贝┲t色袍服的老人面帶微笑地答道。
“為什么?穆斯城又不是什么小城,這里有著大量的教職人員,有豐富調(diào)查經(jīng)驗的秉燭人一抓一大把,為什么要我這種無教職人員來主導這次調(diào)查行動?”維娜盯著老人的眼睛,沉聲問道。
她看了報告,埃爾特家的邪祭事件本身并不是很嚴重的事情,那些傭人所舉行的儀式簡陋,祭品簡單,主持邪祭的人更是一個靠著靈性物品才勉強舉行儀式的普通人。根據(jù)維娜的經(jīng)驗,這種程度的邪祭大多出自一無所知的普通人之手,封頂也就召來三階以下的邪逆,危險性不高。她在杜爾卡短短三年的刑事偵探生涯中已經(jīng)見過十幾起這樣的,混亂地區(qū)這種事件更是屢見不鮮。
這種案件如果在當?shù)亟虆^(qū)秉燭人,即負責處理邪祭案件的偵察工作的人員,人手不夠,同時地方政府缺乏調(diào)查邪祭案件能力的情況下,確實很可能會被交給刑事偵探來主導調(diào)查。
但這起案件的情況是不同。首先這起案件發(fā)生在一個政府高官的家里,需要考慮到是否是一起以危害當?shù)卣沃刃蚍€(wěn)定為目的的有計劃的邪祭,在處理原則上有更高的優(yōu)先級。其次,穆斯城是一個地區(qū)中心級別的大城市,教會力量強大,不太可能存在秉燭人缺少的情況。最后,在前有安布拉事件,近有神許山高階邪逆降臨事件的情況下,這種案件在未查清前,應視為相關案件,由調(diào)查神許山事件的秉燭人調(diào)查組負責,不設獨立調(diào)查組。
在以上種種條件下,維娜很難理解,為什么教會會把這個案子丟給她。
“這起邪祭案件涉及政府官員,根據(jù)我們的初步判斷,以教會的名義深入調(diào)查,容易卷入布納公國的政治漩渦,因此維娜你以刑事偵探身份介入調(diào)查,顯得更為合適?!奔t袍老人面不改色地答道。
聽到這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的話,維娜瞇起了眼。雖然教會這些年確實在調(diào)整戰(zhàn)略,逐步減弱自己對當?shù)卣恼胃深A,但這不意味著教會會對此投鼠忌器。
千年來,鏟除威脅人類社會的靈界來客一直是教會的主要任務,在神許山事件這種級別的邪逆降臨事件面前,哪怕是面對來自北洛斯帝國皇室的政治壓力,以往的教會也絕不會妥協(xié),更不要說是布納公國這種小國的政治漩渦了。
“老頭子,你到底在盤算些什么東西?!邪神投影,高階邪逆降臨,這兩者任一一種情況都足以讓教會臨時接管穆斯城,別說現(xiàn)在的布納王室,哪怕是索克斯國王還在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有半點異議,而現(xiàn)在穆斯城竟然還是由斯科特在掌控,你們到底在干什么?現(xiàn)在你們竟然還想讓我這個無教職人員來調(diào)查這個這么明顯有關聯(lián)性的邪祭案件,這簡直……”說到一半,情緒越來越激動的維娜看著老人那始終古井無波的神色,忍著憤怒,長呼了一口,咬牙問道,“我離開教會不過四年,我不相信屹立了千年的教會會腐敗得如此迅速,戴斯蒙大主教,告訴我,你們這么不作為的原因?!?p> 名叫戴斯蒙的老人對維娜的氣憤不為所動,慈祥的眼神仿佛在看幼稚的孫女鬧脾氣,過了好一會兒,他在慢慢悠悠地說道:“維娜,七神教會之所以能在千年間保持著影響力和純潔性,就是因為我們總能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在確定基本要求的前提下,做出最大程度的變通與調(diào)整。而現(xiàn)在,我們只是根據(jù)情況做出了調(diào)整而已?!?p> “去你的調(diào)整??!”維娜一把將手里的一疊報告文件扔了出去,飛舞的紙張拍打在老人的蒼老的臉頰,無法讓老人的表情有絲毫的變化,他似乎對維娜的反應早有預感。
“清理靈怪大多交給野生窺秘人,神許山一開始的封鎖工作全交給城防軍,到現(xiàn)在你們連這種工作都要丟給我,調(diào)整?讓那些沒有對抗邪逆經(jīng)驗的政府軍隊和心思不一的野生窺秘人來控制局勢,這就是你說的調(diào)整?有什么理由讓你們罔顧人命,對穆斯城周圍上百萬萬平民的保護工作做得如此敷衍?!”幾乎可以稱得上破口大罵,維娜厲聲斥責道。
就這么聽著維娜罵了十幾分鐘,等到維娜喘著氣起身,給自己倒茶水喝的時候,戴斯蒙主教才悠悠地說道:“教會不至于像你說的這么無能,維娜。只不過有些布置在現(xiàn)階段不太適合向外界說,就像你自己說的,現(xiàn)在你只是個無教職人員,不是嗎?”
聽出了老人的弦外之音,維娜沉默了一會兒,凝視著老人說道:“我不會回去繼承母親的位置的?!?p> “這是你的自由,我們不會強迫你做什么,你只需要記得你的母親對你的教誨就可以了?!崩先嗣鎺⑿φf道。
“這不用你們來提醒!”大聲地強調(diào)道,維娜看了看老人那始終波瀾不驚的模樣,低聲罵了一句,然后一臉煩躁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事件,維娜終于開口說道:
“這個邪祭案件,我可以接下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p> “說?!?p> “我要帶走塞彌亞。”
聽了維娜的要求,老人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