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父女
王助滿心沉悶與煩躁。
這種煩悶也并非今日才突然產(chǎn)生的,從他拿著連夜調(diào)制出來的解藥給楊霓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處在這種狀態(tài)中。
只不過,那日尚能幫楊霓找到借口,然后調(diào)整心態(tài),繼續(xù)與她當個談得來的朋友,除了心中有其他男人,她身上還有他看中的閃光點。
即便如此,看楊霓卻也總覺得別扭,又說不上來別扭在哪里,此時,這種別扭勁又上來了。
李氏生病,他從什么地方聽過,略有些印象,只以為是什么肝氣郁結(jié)之類的小毛病,并不知道是中風。他最近就在為楊思源的病而忙碌,可以說每天都進出楊家,但楊霓一次也沒有提過李氏的病情。
以前他是親眼見過李氏對她如何重視珍愛的,就看李氏以前的付出,他覺得以楊霓的性子,不應該如此。
就算李氏對她翻臉無情,可中風也不是短期能夠治愈的,他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這樣的時間應該足夠讓聰慧、堅韌、善良的她打動對方。
可她沒有。
王助大步走了一陣,到了拐角又猛地頓住,然后轉(zhuǎn)身往回走,他又返回了楊家。
無人阻攔,徑自進去,隨后輕車熟路地往里走,沒多久就看見在不遠處哀傷緩行的楊霓,他的目光只一頓,就略過她看向了另一邊,正要去另一條路,小廝以為他沒有看見,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公子,寶珠姑娘在那邊?!?p> 王助眉心微蹙,沉聲道:“不是找她?!?p> 也不管楊霓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去了楊思源居住的院子。
上次他在沈崖香和姜希夷身上栽了個大跟頭,雖然他解了那毒藥,但其實還是他輸了,他倒要趁這個機會看看沈崖香的本事。
對于沈崖香是不是會醫(yī)術(shù),王助倒沒有像玉芙蓉一樣推測那么多,他純粹就是上次被玉芙蓉奚落時帶偏了,歪打正著,認為那藥就是出自沈崖香之手。
再者,楊霽總不可能找玉芙蓉給楊思源看診,那只能是找沈崖香。
至于沈崖香與楊家之間的恩怨,王助不感興趣也并未查過,所知道的也僅限于玉芙蓉以前說的,和楊霓偶爾透露的那些,當然,此時他也想不到這么許多。
因為楊思源重病,且被數(shù)名太醫(yī)判下死刑,楊家的混亂并未波及到這里,此處非常清凈,先前守在院門口的小廝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房間門是敞開的,里面有說話聲傳出來。
是楊思源明顯中氣不足的虛弱聲音:
“......是,可能真就是報應,如今你母......夫人被那個白眼狼氣得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得人幫忙,連話也不會說,毫無體面,我這個當?shù)?,也不如那個逆賊在她心中的分量,她是看著我被那賊人欺瞞,拿著對方送來的假證據(jù)去自尋死路,硬是一聲不吭啊,如今我們落得如此下場,棘丫你應該是覺得解氣吧?”
王助停在門口,沒有進去。
屋內(nèi),沈崖香毫不留情地道:“咱們誰還不知道誰呢,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李摯就是沈?qū)氄?,前幾日你跟楊霓還父慈女孝,不然她也不會去找王不幫來幫你了,當時你怎么不說她是白眼狼?
你知道李摯是沈?qū)氄潞?,沒有馬上跟楊霓翻臉,定是覺得前程反正斷送了,與其這樣,不如破罐子破摔,指望能以女貴,沒準能夠博一博當個國丈吧?你縱然無能,應該也不至于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家中被人輕薄都一無所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就是你一貫的拿手好戲嗎?”
“現(xiàn)在是覺得沒命了,這才翻臉不認人了,連親生女兒都如此對待。你猜我這個外人還信不信你說的話?”
王助心中一驚。
他也猜到了能讓楊霓在失身事后不怨不怒的,除了沈?qū)氄?,不會有別人。
半年前,楊霓找她讓她幫忙救沈?qū)氄碌臅r候,他就看出來一些苗頭,雖然他們以兄妹相稱,但兩人互動時的親昵與尋常兄妹還是有差別的,尤其沈?qū)氄碌恼加杏裢獾膹娏?,只是當初楊霓一再強調(diào)他二人的關(guān)系,他才按下了那絲懷疑。
倒是沒想到還能夠有這么多的齷齪,順著這話一想,倒也覺得未嘗不是。
楊思源的確像是這般鉆營之人,若非如此,也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落得反惹一身腥臊的下場。
他皺了皺眉,心中不悅,要不是想看沈崖香的本事,他肯定馬上就一走了之,這樣的蠅營狗茍之輩,他不想治了,雖然他也沒有辦法將楊思源治愈,但讓他早點死了更好,何必再為他浪費心血精力!
楊思源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了幾聲,道:“棘丫,我確實是有錯,但你也不能將我想得......”
沈崖香不耐煩的打斷道:“你既叫我來,應該也心知肚明,不管你做什么,都不會影響我的做法,”她突然一聲呵笑,似乎非常愉悅,“你應該慶幸你得了不治之癥,不然還真沒興趣搭理你,廢話少說,這就開始吧。”
楊思源望著她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沈崖香古里古怪地催玉芙蓉:“你過來給他把脈看看。光站著不動,一會怎么開藥?難道指望我啊,我又不是大夫!”
玉芙蓉倒也沒有多說,只意味深長地“嘖”了聲,隨后掐住了楊思源的另一只手。
屋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
半炷香后,玉芙蓉先開口:“脈細若游絲,虛勞血虛,有頭暈乏力,出血甚至嘔血之癥狀,前陣子應該有低熱持續(xù)之癥,現(xiàn)在倒是緩解了,這是王助的功勞。另,腎陰陽俱虛,導致氣血兩虧,肝氣郁結(jié)不解,應該是積年憂思憂慮所致,”
她沉眉又仔細把了脈,緩緩道,“病癥爆發(fā)得太急,早前半年應該就有了征兆癥狀,按照積勞成疾治療無用,如今已經(jīng)病及根本,不能自生血氣,性命難以為繼。病因不明。”
對楊思源的脈象,王助也是清楚的,他倒是有些訝然,玉芙蓉竟然能夠看到這個程度了,她進步這樣快嗎?他也沒有診出更多了。
玉芙蓉對沈崖香搖了搖頭,道:“我只能開些調(diào)理肝腎,疏郁解氣和補氣血的藥,聊勝于無吧,暫時沒有辦法了,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