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揚名之路8
姜略和韓詢都沒有說話。
沈崖香也不吃瓜了,叉了塊西瓜送到姜略嘴邊,輕聲道:“吃瓜,清熱祛暑,不上火。”
姜略垂眸笑了聲,吃了下去:“嗯,不上火?!闭f罷,他給韓詢斟了碗茶,這才問道:“這次虛晃一槍擺了皇上一道,是顧修所為吧!”
“應當是他?!表n詢頓了頓,問道,“依你之見,顧修之計能從否?他一向謹慎,若無把握也不會輕易亮出底牌?!?p> 姜略反問:“既然如此,先生又在猶豫什么?”
韓詢皺眉:“顧修雖聰穎多智但畢竟乃一介文人,他從未參過戰(zhàn),戰(zhàn)場變數(shù)太大了,他雖有信心,但韓家卻賭不起的,稍有不慎就會置南郡百姓于萬劫不復,不敢不謹慎,更不敢辜負他們的信任?!彼q豫了一下,繼續(xù)道,“李摯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了,可以說成也是他的身份,敗也因他。”
姜略卻搖了搖頭,道:“依我看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想問問先生,你想要的是什么結果,是顧修的計謀最終得逞獲勝,還只是南郡能安?”
“這......”韓詢話未說完,卻突然間神色一變,與姜略對視了幾息,霍然起身,隨后鄭重地朝姜略拱手一揖道,“這次是我過于急躁導致失了常心,多謝國師指點?!?p> 沈崖香正納罕呢,就聽姜略笑道:“看來韓先生已經(jīng)有決斷了?!?p> 韓詢只拱了拱手,并未多言,急匆匆直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國師了,回頭我那逆子還有勞國師多加指點了?!?p> “韓先生太客氣了,韓謙也幫我良多?!?p> 韓詢擺了擺手,又朝沈崖香道:“這次來去匆忙,有勞沈夫人招待,夫人有空去燕州韓家必掃徑以待。”
對方的態(tài)度如此鄭重,再加上這不同尋常的稱呼倒讓沈崖香不由一愣,她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沈夫人”是在指她。
沈崖香到了北地之后,遇見了許多的人,有直呼她名字的,有以長榮公主稱呼她的,進了清風觀之后,眾師兄弟都是稱呼她為“師妹”,也就是狗寶與眾不同了些,偶爾遇見進山的信眾態(tài)度客氣些的則是稱她為“姜夫人”。
沈夫人確實破天荒頭一回。
待回過神來,她頓時對韓詢的好感激增,趕緊站起來,肅容道:“韓先生太客氣了,去了燕州我一定去韓家拜訪?!?p> 韓詢點點頭,竟是匆匆走了。
待他出了院門看不見人影了,沈崖香才問姜略:“顧修得勝和南郡安不安,這有什么不同嗎?韓家這是有什么決定了?是要與顧修合作呢,還是拒絕他?你們說得我一頭霧水的?!?p> 姜略扶著她坐下來,見她又叉了塊西瓜塞進嘴里,先道:“雖然西瓜清熱祛暑但也不能貪吃,今天吃了這一碟明日就不能吃了,太涼?!?p> 沈崖香撇撇嘴,察覺到腹中胎動,撫了撫肚子,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跟著又催他,“快說,快說!”
姜略笑了笑,輕輕地將手心貼在她腹部,一邊感受著手掌下的奇妙動靜,一邊不緊不慢的解釋道:“就算顧修得勝了,南郡能不能安穩(wěn)還得看下一任的掌事者。
其實如今南郡在石抹隆哥治下已經(jīng)日漸在改善,只要他的策略不變,我相信假以時日能趨于平衡安穩(wěn),換個掌事者也未必就比他做得更好。在南郡除了有漢人,還有其他的族民,如今已經(jīng)有所融合了,貿(mào)然驅趕或是差別對待都不可取,掌事者如果做不到相對公正,南郡都不會安穩(wěn)的。”
這么一說,沈崖香就明白了,點頭道:“對,對,對,有道理,如果韓先生應了顧修,到時候韓家、南郡就都與李摯綁在了一起,他們的勝算就更大,李摯野心勃勃的,取南郡之后,這就都成了他的籌碼,他這人是不會甘心將南郡交還給景和帝或是大周新君的,而且他也沒有仁慈之心,心狠手辣,整天的陰謀詭計,還人前人后幾套標準,怎么能公正看待南郡外族!”
她狠狠地吃了一大口瓜,吐出一顆西瓜籽,狠勁兒跟李摯就是這瓜這籽似的:“我不看好他!他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成!”
姜略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附和道:“嗯,崖香說得有道理,你也別氣別著急,慢點兒吃?!?p> 沈崖香追問道:“韓家會幫他嗎?韓先生的意思是拒絕的吧?他們知不知道李摯是個什么人?不了解他的人會被他給騙了,平安鏢局的老江湖人還不是被他給騙得團團轉,不行,等韓謙過來,我告訴他李摯的小人行徑......”
姜略莞爾:“他們會知道的。識人是韓家最擅長的?!甭砸幌?,他道,“他們看人的角度很刁鉆的,你不用擔心。”
沈崖香長“哦”了聲,又笑道:“也對,他們的確跟別人不一樣,能這樣信任你說明他們的確是很有眼光的!”
姜略失笑,愉悅清朗的笑聲引得沈崖香腹中胎兒越發(fā)的活潑,胎動一下一下正擊在姜略的掌心,他輕輕點了點還在抖動的肚皮,道:“好了,小姑娘,今天活動得也差不多了,過猶不及,咱們聽點兒安靜的曲子就準備睡覺了。”
沈崖香頓時眼睛一亮:“那我要聽古琴?!?p> “那就彈古琴。”姜略道。
“嗯,鄭重些,你得先去凈手再焚香,就用我新調的那根線香試試,里面加了一點點松脂油,松脂嘛沒有什么壞處也不影響......”
姜略無奈地點了點她,“原來在這里等著呢?!彼矝]有拘束過她,無非就是有些性狀、效果不明或是對身體不大好的事物才攔一攔。
沈崖香嘿嘿一笑,他還是老老實實按吩咐去辦了。
另一邊,韓詢離開之后的第二天,韓謙就被打包送來了清風觀。
沈崖香問他,他家里對李摯的態(tài)度,他指了一下他自己,滿臉無所謂,“那就看他會怎么對我了。”韓謙一臉深沉,“其實有時候,我也懷疑我可能不是韓家親生的?!?p> “???”
“在外人看來我是韓家獨子,他們理所當然的覺得我對韓家非常重要,控制我就能夠控制我父親,傷害我也能夠傷害他……所以我就是個活靶子,現(xiàn)在靶子已經(jīng)就位了,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