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夠狠
那衣裳的赤紅的綬帶綴著同色的瑪瑙,錦緞面上暗帶著孔雀的長尾金絲圖案,直沖祥云紋,肆意張揚。
這分明是當朝的正四品文官官服!
“在哪?”
車外男人啞聲發(fā)問。
那名男子離他們只有一步遠,話音像在耳側訴說,輕飄飄的落入馬車。
未聽到回應,他抬手,抽出腰際的刀柄。
匕首倏然出鞘,在白燈籠下鋒芒如冷月。
隨后,刀首狠而果斷地插入血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一聲嘶喊,與剛才的尖刺音不同,氣息逐漸薄弱。
實是沒有多少耐心繼續(xù)耗著,男人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刀面的血跡,隨后收入鞘,語氣中透著刺骨陰戾。
“帶回揚州官牢,聽曲兒。”
他這一說,底下的官兵便懂了。
何為“聽曲兒”?不過是他們家大人對彈琵琶的雅稱。
這種刑罰,便是將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腳,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用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來回“彈撥”。
每次用刑下來,囚犯哀聲震壁,血肉潰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能吐個干凈。
能將這般殘酷的刑罰說得跟吃家常便飯一樣,這世間再無二人。
幾個捕快利落的把道士抓進籠子,官兵們緊隨其后,準備撤離。
紅衣男子翻身上馬,修長挺拔的駿馬長吁一聲,長發(fā)如墨在風中飄搖涌動,金絲外袍隱隱有光澤流動,是說不盡的玉骨風姿。
夏蕭怔怔盯住那人即將離去的背影,皺起眉頭。
身為文官,居然能有這些本事。
他心跳急促起伏,想法逐漸強烈。
他是聽聞過這么一位大人的。
聽父親講,當下朝堂有兩位傳奇大人,這其一便是狠戾涼薄,殺戮果決的刑部侍郎。
想必面前這位就是了。
父親是堂堂顯國公爺,母親是當朝明陽長公主,家世顯赫,十七歲科舉拿得榜首,獨得圣上青睞,入仕順達,騰步青云,弱冠之年升遷正四品刑部侍郎,令多少在科舉中熬過十幾載的官家面露羨艷。
前些年宦官猖獗,皇帝為處置那幫私押官銀獻給孫閣老做生辰綱的官員,令錦衣衛(wèi)與三法司協(xié)同辦案。
孫閣老只手遮半個朝廷,大理寺和都察院行事到底存了些私心,案件久久未有進展。
當初沈懷瑜還只是個刑部郎中,帶著暗衛(wèi)官兵,在福州一舉殲滅私藏窩點,整整一百萬雪花紋銀盡數(shù)歸還。
運押銀兩的隊伍浩浩蕩蕩,長達十里。京城城門口都被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整整五百臺箱子,長長的隊伍似乎怎么也到不了盡頭。
只是最出乎他意料的是,得皇帝青睞,讓百官忌憚的刑部侍郎沈懷瑜,為何生得是這模樣?但憑夏蕭如何想,也絕不會想到是如此風華年少的公子。
想到這里,夏蕭眸中一片晦暗。
雖說年輕,可這沈大人任由他怎么看,都不像個沒手段的。
江辭抿唇,看看旁邊游神的表哥,輕推下他的大腿,小心開口:“表哥,車子壞了,咱們就走回去吧?!?p> 她又不傻,這刺眼朱紅的官服她怎會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