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驚雷閃著的白光滲透了窗戶,映得紅漆雕木的家具明晃晃的。
那良久未曾起用過的古銅鏡借著白亮亮的光發(fā)出古銅色的黃光光徑直向我射來。
透過那面清澈明亮的古銅鏡,我見著了睜大藍色眼睛的我和角落里那把發(fā)著森然白光的紙傘。
我的背脊?jié)u漸然爬起了絲絲涼意。
竟,一只潤著幽青色光的長蛇纏繞在了我的脖子上。
古人有云,坐懷不亂,我可不能亂。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半響,果然是好多了,沒有了涼涼的感覺,我便自然而然地睜開了眼。
操,這細細的蛇頭,干嘛對著我,還吐著那分了瓣了舌頭“嘶嘶”地叫。
赤裸裸的挑釁,這是要把我吃了,我的手伸向它的脖子。
兩相僵持下,四目相對,他總算是松了口。
“小伙子,告訴我,是誰把我剝了皮,撩了骨,做成這把破傘的?!?p> 那聲音里滿是幽怨,粗魯?shù)穆曇粼谖叶渑晕宋宋说?,讓人好不自在?p> 但我大概聽出來了個所以然,它是在冬眠的時候被殺害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纏上了我,向我詢問他的死因。
我覺得,我們倆之間,將會達成一場利益的交換。
要談判,得先做出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模樣,在氣勢上絕不能輸。
我清了清嗓子,道:“老子雖然說不曉得你啷個死的,但俺的消息那是四通八達喲,只要我想曉得,啥子都能知道,想必你也已然瞧出了,我可是個靈物,簡言之上天賞飯吃的。怎么樣,厲害吧,兄弟?!?p> “兄什么弟啊,我可是真真的竹葉青美女,是女的?!?p> “女的?”
是小蛇變性啦?這粗魯?shù)纳らT很難和性感妖嬈的蛇女相匹配啊。難不成,這被殺還能轉(zhuǎn)性呢。算了算了,不想這么多了,我還是開門見山地去問問它那個問題,說不定人家就知道。
我問:“請問,美女蛇姐姐,你知道什么時候會地震呢?”
她綠幽幽的眼神里閃過幾分自信,“那當然,知道了,不過……你得告訴我誰殺了我。”
這哥們真愛開玩笑,我怎會知曉你的仇人,但臨危不懼方是真英雄,我便自信道:“當然?!?p> “一言為定,你知曉含羞草嗎,就是人類一摸,就會自己悄悄閉上的小草。”
我在腦海里努力搜索著曾經(jīng)所見過的花花草草,但閃過的都是一些模糊的綠色的光影。
“不知?!蔽依侠蠈崒嵉鼗卮鹚?p> “那你隨我來,我?guī)愠鋈フ摇!?p>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別人看了會誤會的,哪有人跟著蛇害不害怕的呀。
她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疑慮,竟把我的脖子勒得更加緊了,那冰冰涼涼的觸感讓我不寒而栗。
她道:“我已是魂魄,只有通天之人才能看見我?!?p> 通天之人?這般贊美,我便收下了。
她滑下我的身體,修長的身體像波浪線一樣滑來滑去。穿過古色古香的建筑,再繞過一片盤曲蜿蜒的白云馬路,便是一處蒼翠濃郁之地。
果然,同我想像中的是一個模樣,郁郁蓊蓊的樹木差不多齊腰高,對我而言則是完全遮住了我的眼睛,沒過了我的腦袋。
這還能見著啥嗎?
這時,小青蛇慢慢停下了爬動的身體,盤曲成一塊,舌頭對著一株綠色的植株。
“嘶嘶嘶”
我湊上前去,手一觸碰到她細長細長扁扁的小葉子,那些葉子就奇跡般地合攏了。難道說,地震來臨前,含羞草會有異動,紛紛合上它們各自的葉子?
我的眼神不知不覺地落到了小蛇的頭上,這小蛇,還真是實誠,也不怕我騙她,這么快就把秘密告訴我啦。
她很快就又回到了我的腦袋上,雖然她的身體仍是冰冰涼涼的,但一股暖流已是流進了我心中。
那暖意,或許是因為受到了真誠的對待吧。
想來還未曾問過這兄臺的名字。我問:“小蛇,怎么稱呼你呢?”
“我是青色的,就叫我小青吧。”
“好啊,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p> 她扭動了幾下自己的身體,道:“朋友。”
說完這話,她似乎把我脖子勒的更緊了?!翱赡銈?nèi)祟惪偸球_人,我不和你做朋友?!?p> “沒事,小青朋友?!?p> 她又癡癡地盯了我片刻,幽綠色的眼眸似有千言萬語訴說自己的無奈,但只是淡淡地說了,“可惜我很快就不能做你朋友了。蛇死不能復生,我的靈魂,也將散了?!?p> “其實……,我也死過的,這不活過來了?你……或許也可以?!?p> 我是這樣覺得的,這小蛇死得不明不白的,若是能和我一樣,活過來,就是挺好的,我也不管什么違不違背天意了。
她或許是心動了,眨了眨眼,但隨即眼神又黯淡下來了,“你們?nèi)祟愑羞^這話——等價交換。生命這種東西,用什么能交換,你可曾想過?”
是啊,未曾,那個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改變歷史?那太可怕了。
難道是,用已死之人去改變過去,篡改未來之人。
那我豈不是,活生生成了傀儡了。還是棋子。不過,或許真是我想多了,說不定他只是見我前世被爸媽管的太慘了,就一心動,把我給救了也說不定呢。
前世的我,本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奈何父母在我叛逆期之時強制我學習,我沒了自由時間,萬事只能聽父母安排,我便對學習漸漸喪失了興趣,并開始麻木了。直到一天,一個白衣大俠告訴我,我可以像小說中一樣的主角一樣重生,重生到一個自由自在的家庭。想著父母似乎只是把我當工具人對待,我便是想著他們應該也是不會因我的離開而傷心的,我便答應了他,死亡。
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可真的重生了。無論怎么說,這買賣也挺劃算的。而且在這個世界,我還能看到超自然的事物,有著異于常人的能力,我還是,挺滿意的。
我總是這樣自我安慰著,等價交換很快就不是我心中過不去的坎了。
我對小青蛇說:“沒事的,我雖然活不過十八歲,但只要每一天都能很開心就好啦,我還想拯救蒼生呢?!?p> 如果她是人,我猜我一定能看到她的笑容。不過那笑容,是嘲笑我幼稚的。
她道,“蒼生包括動物嗎?”
“當然包括啦。”我信誓旦旦地說。
“其實,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肉體的話,我就能復活了?!?p> 我不知怎的,那把白森森的紙傘在我腦袋里晃過。
或許她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倆便都沉默不語了。
“小蛇,你和我一塊待著吧,我會守護好你的靈魂的。我們一起看含羞草何時閉上。”
它盤曲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道:“行,你可不準欺負姐姐我。”
我心中默默白了她一眼,口中卻唯唯諾諾:“不敢不敢”。
阿杰走了,有個伴也好,人是群居動物,一個人的時候難免孤獨。她既然愿意留下,我定然是開心的。
這小蛇,雖然嗓音是差了些,但它會講故事哩。
雖然不知它的故事是真是假,但總是有種神奇的魔力能將我吸引進故事里。
它告訴我,世界有好幾個,有的神物能穿梭于多個世界。這種神物大多是狐仙。它道:“我之前不屬于這里的,死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了,不過這挺好,像世外桃源。”
渡渡這個詞語又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好像那也是只狐貍,它也會是狐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