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齊歡的姑娘說的有理有據(jù),圍觀的村民不自覺就跟著她的思路走,她們再看齊漾的眼中就滿是同情了。
是啊,這些村民當(dāng)中有不少都是看著齊漾長大的,知曉齊漾這么多年日子過的多苦,她要是敢打齊暖,何必等到如今?
“你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齊江氏心虛,齊暖在齊江氏面前并未隱瞞她看上馮遠的事,齊江氏急的臉紅脖子粗的,眼神兇狠的恨不得吞了齊歡。
這是一個母親在維護孩子時該有的狀態(tài)。
只是這個孩子并不包括齊漾。
齊漾嘆口氣,大約知道原來的姑娘為何沒有求生欲了。
“二嫂,歡丫頭還是個孩子,她口無遮攔我會教訓(xùn)她,可輪不到你撕她的嘴?!边@時,一個偏瘦的中年婦人擠上前,她將齊歡扯到自己身后。
這婦人娘家姓趙,與齊江氏是堂妯娌,雖說兩家男人是近親,不過這兩個婦人之間有的也不過是面子情,尤其秦暖還曾明里暗里嘲諷她家歡丫頭,婦人對齊江氏母女就更不喜了。
齊趙氏又轉(zhuǎn)身,似模似樣地拍了一下齊歡,高聲說:“你這丫頭,趕緊跟我回去,少摻和人家的事,你二嬸就是把你大堂姐打死,那也該你大堂姐短命,你在這里打抱不平有啥用?”
“娘,幸虧我沒生在她家,要不然我也得沒命,還是我娘最好了?!饼R歡抱著她娘的胳膊撒嬌。
齊趙氏點了點她的腦門,一臉慈愛,“就你會說?!?p> 這兩明里暗里都在嘲諷齊江氏,齊江氏氣的臉通紅,“那是你娘生你時沒難產(chǎn)?!?p> 說到此處,哪怕過去這么多年,齊江氏還是心有余悸,她吸了吸鼻子,“這死丫頭差點要了我的命,生下她沒多久,我親娘就沒了,她就是個掃把星,我后悔當(dāng)時沒掐死她!”
方才幫著齊漾說話的婦人,是個寡婦,村里年長的都喚她曲氏,曲氏嫁來上河村第二年男人就病死了,只留下她跟腹中的孩子,孩子長到兩歲,也是有病沒的,便有碎嘴的說曲氏是個災(zāi)星,曲氏知道被人指指點點的罵掃把星是個什么滋味,這也是她為何總悄悄幫助齊漾的緣由。
曲氏跟村里多數(shù)婦人都不一樣,她長得清秀,說話也柔聲細氣。
“二嫂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親娘去世那是意外,她要真是掃把星,那你家又怎會一年過的比一年好?”曲氏反問。
眾人說她是災(zāi)星她無話可說,她沒了爹娘,沒了男人孩子,凡是跟她親近的都遭了難,可漾丫頭不是的,她不忍心看到一個孩子被親娘當(dāng)著眾人面污蔑,若是今天的事坐實了,漾丫頭后半輩子都不好過。
村民多數(shù)都迷信,最容易偏聽偏信,還喜歡口口相傳,漾丫頭多可憐的孩子,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孩子被她親娘逼死。
曲氏這話也不無道理,村民方才還有些同情齊江氏,可想到齊家這些年日子過的比村里大多數(shù)人家都好,齊大亙在鎮(zhèn)子上最好的一家酒樓里做廚子,人酒樓不光是包了他一頓三餐,就連工錢也比一般做工的多,掌柜的人好,每回齊大亙回村,還能帶些酒樓里客人剩下的飯菜。
齊漾要真是個掃把星,那齊家應(yīng)當(dāng)早沒了人才是。
曲氏可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懂啥?”齊江氏有些口不擇言,“你自己是個災(zāi)星,就盼著旁人不好是吧?我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是我家暖暖的功勞,自打我懷了暖暖,他爹才在鎮(zhèn)子上找了廚子的事做,我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好,她還給家里帶來兩個弟弟,是我家暖暖的福運壓著那死丫頭身上帶的霉運。”
不管多少回,被人當(dāng)面指著罵災(zāi)星,曲氏還是有些受不住,跟人講道理還行,要論吵架,她不是齊江氏對手,她眼圈有些紅,還是強忍著難過,為齊漾說話,“漾丫頭跟暖丫頭差了一歲多,若按你說的,漾丫頭是個災(zāi)星,在你沒有懷暖丫頭時,你們家就該出事了,可你們都好好的。”
“明月妹子說的也有道理,他二嬸,漾丫頭怎么說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這些年在家里忙里忙外的,也幫了你不少,你就是對她不能跟對暖丫頭一樣,也別這樣傷孩子的心?!泵髟戮褪乔系拿?。
村里誰不知道齊漾小小年紀,卻跟個老黃牛似的,家里家外都是她在忙,日日早起給一家子做飯,做完飯還不能上桌吃,齊家人吃飯時她得喂豬喂雞喂兔子,等齊張氏帶著三個孩子吃過了,齊漾只能吃些殘羹冷炙,有時候甚至一口剩的都沒有,就這樣,齊漾還得收拾滿桌狼藉,這孩子能長到這么大也是她命硬。
“我瞧著暖丫頭傷的不輕,你還是快些尋長庚叔來給她瞧瞧吧。”長庚叔是村里唯一一個會些醫(yī)術(shù)的老人,村民有些小病小痛的都會找他給看看。
到底還是齊暖重要,齊江氏指著齊漾,“等我回頭再收拾你。”
眾人一起將齊暖抬進齊家。
路口只留下三兩人,曲氏上前,抓著齊漾的手,小心替她擦掉傷口邊上的泥土,傷口太深,她也不敢動作,“你要是不怕,就跟嬸子回去,洗洗傷口,嬸子家還有些藥膏子,給你涂上?!?p> 曲氏在村里一直是不詳?shù)拇嬖冢謇锶藳]人敢跟她深交,生怕被她身上的霉氣纏上,這也是為何曲氏一個長相不差,又孤身一身,卻沒人敢上門打擾的緣由。
便是再有色心的男子也怕死的。
“謝謝。”自打圍觀的人多了,齊漾就沒怎么開口,不過她也沒閑著,雖然勾著頭,卻暗暗打量周圍,短短一刻鐘左右,她已將這些人的性子摸的八九不離十了。
這曲氏是真心想幫她,齊漾自是不會拒絕。
今天曲氏幫她,以后她會報答的。
曲氏將人帶回了家。
曲氏的男人姓蔣,是個讀過幾年書的人,蔣家祖上有幾分薄產(chǎn),到曲氏男人這一代,雖所剩不多,還是能勉強滿足溫飽的,曲氏男人死了,家產(chǎn)都留給了曲氏,曲氏又不是個能揮霍的,相反,她一直自責(zé)自己害死了男人孩子,便將日子過的清苦。
到了蔣家門口,曲氏停了腳步,她對馮輕說:“你就在外頭等我吧,我家里你還是別進去好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