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里斯狂奔著,從玩偶屋那邊向瑪格麗塔曾經(jīng)的家疾馳。正是忙碌的時候,大街上沒有一輛空車。
離玩偶屋女主人瑪格麗塔遇害都快有一周了,或者說按法醫(yī)的錯誤死亡時間推測,都已經(jīng)過了兩周。直到現(xiàn)在,奧斯里斯才真正來見案子的最大的嫌疑人。
說艾諾姆一家的二兒子克里斯是最大的嫌疑人原因無他,他曾和自家的姐姐,瑪格麗塔,有過說不清楚的過節(jié),以至于讓瑪格麗塔與艾諾姆家族分道揚鑣。
從尸體被發(fā)現(xiàn)那天開始,執(zhí)法者前前后后派了四五隊人來找麻煩。
奧斯里斯不太了解人族的社會,站在艾諾姆家的豪宅的大門口前,向守護靈問道:“這一家住在這金碧輝煌的地方看上去很是尊貴,他們是所謂的貴族嗎?“
“據(jù)我所知,這家的主人,羅伯特·艾諾姆,他是最早一批遷到臨終之城這邊的貴族,在人族五百年前南部聯(lián)盟帝國兵變獨立時期,艾諾姆家族的祖先曾是最下等的資產(chǎn)階級,哪怕坐擁金山銀山,也不過是下等的階層廢物,無所作為,終是世襲貴族和宗教掌權(quán)者的?!?p> 守護靈憑空施動奧術(shù),他的手心出現(xiàn)一杯加了奶的紅茶,和在玩偶屋里被招待時的那杯面相一樣。就像他的存在是虛幻的一樣,奧斯里斯也聞不見茶香,也沒有可能嘗到茶味。
“有味道嗎?”
“有,但是這杯茶的味道是我想象的,我不再記得茶葉和茶水的味道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這股清香對不對?;蛘哒f,任何味道,我就像是味覺失靈了數(shù)不清的世紀。”
“你的確可以這么說。這真是一大不幸,存貨時對美食的享受是生命意義的一部分。我可以說,我活著,有至少千分之五是為了嘗遍天下的美食?!?p> “那剩下的意義呢?”
“不要這樣較真,這只是一種恰當?shù)谋扔??!?p> “不說這些了,我繼續(xù)將艾諾姆家和人類社會的貴族講給你。艾諾姆這一家子的成功史離不開他們敏銳的趨炎附勢,順著時代變遷這股勁頭,在上一批貴族被彈劾后,他們家搖身一變,成為了南部聯(lián)盟帝國的天之驕子。曾經(jīng)的資本階級團結(jié)起來,打倒了昔日的’屠夫‘,成為了新時代的‘屠夫’,而對于昔日那些達官貴人和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他們的意義只是成為了待宰的羔羊和家豬。那些最底層的人,忙碌一生,到頭來生命也沒有改變。”
“你很了解這段歷史?!?p> “當兵變和南部聯(lián)盟帝國內(nèi)部的革命開始時,我的第十二任主人,是當時反叛軍領(lǐng)導人的心腹,我當然還記得那段歲月。”
守護靈講起這段歷史時,眼睛中并沒有什么靈魂,只是在復述些數(shù)據(jù),以及當時的資本階級是怎樣慢慢變成了他們所要扳倒的貴族的。
“這段歷史沒有光彩可言,唯一令人稱道的只不過是艾諾姆的選擇,不然他們早就被斷頭臺砍下頭顱,或是這個腦袋最后體面地被劊子手砍下。長日將盡,五百年一切都有可能改變,這家子也來到了第十九代主人,也就是這個家的大兒子的父親,剛剛從老一輩的家族主人傳下來。他從二十年前就幾乎接管了家族一半以上的家業(yè),現(xiàn)在傳給了他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p> 奧斯里斯微微點頭,在剛剛的這段時間他非常淺薄地了解了艾諾姆家族如何興起,眼前這燈火通明的,何嘗不是在燃燒自己的靈魂。
眼前穿過四五輛豪華的老式蒸汽車,從豪華的模樣看就不像是發(fā)動機隨時拋錨的便宜貨。
“他們是誰?”
“我早已認不出不管是這一帶還是上一代的名流了,只知道他們和一樣,都是貴族。你眼前那個老樣式的車,凱琳七十七號,以艾布特公爵最寵愛的一位王妃命名的,是當時最頂尖的蒸汽驅(qū)動的轎車,是曾經(jīng)身份最明顯的象征。這幾年我在人類城市待得少了,也不知道這種風氣變了沒有。”
守護靈又悠悠地說:“我還聽聞,艾布特作為捷埃薩克斯圖瓦在位最久的元首,對外是一名無可爭議的明君,沒有那些腐朽的達官貴人總有的臭毛病。他很少見人,外交不夠活躍,親信很多,但實際都活躍在地下。他的孩子也和他同樣傳奇,但我聽聞,背地里又人類歷史學家懷疑過,他是神族的后裔,我覺得也無可厚非,比較所謂的神族,和人族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巨大差異,不過是有更長久的壽命、更強健的體魄、和更聰慧的頭腦罷了?!?p> 奧斯里斯無言。
一個男人從樹蔭下走來,顯然剛剛在炎熱的天氣下,休息了一會兒。按照奧斯里斯對他服飾的推斷,他大概是艾諾姆家宅邸的一位普通看門人。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這位看門人率先開口問道。
“今晚的宴會要何時開始?我想我大概是記錯時間了,但我又看已經(jīng)有人陸續(xù)進入了?!眾W斯里斯見陸續(xù)有人蒞臨艾諾姆家的豪宅,大概猜到了些許端倪。
顯然奧斯里斯是判斷對了。
“其實這場宴會的實際入場是從下午兩點就開始了,您大概是沒記錯入場時間,不過晚宴還要等到七點才開始,這之前只是一場粗略的歡迎社交酒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陸續(xù)有賓客到了。酒會是專門給今天到訪賓客相互認識的,但大人物。”
“說起來,今天來的賓客我有大半都不大認識,或是說我只聽過他們的名字和輝煌事跡,卻對不上他們的臉。”
“我很理解您的顧慮,盡管我們已經(jīng)做了功課,但我們依舊無法認清楚,這場宴會還邀請了西方捷埃薩克斯圖瓦公國的將軍還有沙漠之都埃拉邁的王子這樣不常見到的大人物,不過他們。”
“我記得捷埃薩克斯圖瓦公國和南部聯(lián)盟雖然都是人類的領(lǐng)土,帶不可置否的是兩個區(qū)域就領(lǐng)土問題還沒有達成最后的共識,在人類在面對神族的入侵前,還處在僵持階段。”
“沒錯?!笨撮T人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奧斯里斯背后冒出冷汗,好像一不小心接觸到了危險的內(nèi)容。
“我可能會先離開了,因為我非常抱歉地想起來還沒有給公爵準備見面禮,因為我是被臨時通知過來的,看起來身上能送出去的只剩下車后備箱帶的那瓶三百年的窖藏酒。我恐怕應該去城中心的奢侈品店里物色一個貴重的物件才符合公爵的身份,盡管我在這場宴會也只是個邊緣人物。”
“那您可真是疏忽了。不過據(jù)我所知,這其實不要緊的,雖然希爾公爵和他的兒子布朗公爵身份地位極高,但他們好像都不大重視賓客的賀禮,只要您不是過于隨意搪塞或是刻意侮辱,兩位公爵?!?p> “那還要看到場的那些賓客怎么看。盡管我并非全部認識,但總不能丟了面子。”
“您說的是。那您這邊沒有事情,我繼續(xù)接待其他賓客了,也祝您找到心儀的賀禮?!?,說著,從草坪旁邊的石子路穿過,接待起了其他尊貴的賓客。
“我心儀沒有意義,得看公爵怎么想。”奧斯里斯本要向看門人說道,可那看門人已經(jīng)走遠。
守護靈這時打趣道:“你打算拿什么當賀禮?”
“‘誠意’,你覺得怎么樣?”
“那可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