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寺雖不遠,但一路走走停停,一行人到了已是辰時,旭日東升,日照充足。
國安寺,寺如其名,是東武朝的國寺,人群熙熙攘攘,香火鼎盛。
寺階按照東武朝最高禮節(jié)共十三層,每一青石階寬自八寸五分,厚以四寸五分。
祈福貴在心誠,縱使陛下祈福也要一步步的自己邁上去,沒有近路可言。
對于她們這種小輩來說就當是鍛煉身體,可對于老夫人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怕是骨頭都要散架子了。
月輕玉忍不住心疼外祖母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來此為她們母女祈福,十幾年風雨無阻。
“天殺的孽障,小王八蛋!
要不是為了給你祈福,我才不來呢,折了我的老命了!”
老夫人由丫頭們攙著,邊粗喘邊嘀咕。
或許旁人聽不真切,可月輕玉緊跟其后,又有習武的底子,耳力極好,心里笑笑,確實為難祖母了。
“祖母在說些什么?可是累了?”
“??!”老夫人如同被人拆包一般,嚇得一個閃腰差點掉下去。
幸好月輕玉手快,從后面扶了一把。
“哎呦,阿彌陀佛,佛門重地,不該妄言,不該妄議!”
老夫人一陣心虛,連連彎腰拜了拜
月輕玉忍著笑意,一路攙扶,眾人可算是到了。
寺里是早就通知好了的,兩個姑子早早的就在寺門口等著,見了她們便一路帶進正殿。
殿中除了幾個講經(jīng)的姑子空無一人,正座的佛祖俯視眾生。
佛曰眾生平等,可若真是平等,又為何驅(qū)了信徒專門為她們凈殿呢?
佛祖臉上的那抹笑到底是悲天憫人的慈悲還是藐視萬物的嘲諷?
下人們早已準備好了香火,老夫人為首,其余人按照輩分及身份依次進香。
老夫人特意交代了佛水凈身,那眉心一滴水真的能洗刷靈魂的俗塵么?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月輕玉祈福,祁氏早早便約好了無塵師太講經(jīng)。
如禧這個年紀是坐不住的性子,祁氏派人帶她回了廂房。
如婷守著老夫人寸步不離,如歌一人無趣,這下倒是抬頭拜佛祖,姐妹成三人。
無塵師太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不管來人,等她們跪好后,徐徐睜眼開口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只是見到月輕玉時眼中閃過一絲波瀾
女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渾身戾氣,更讓她震驚的是女孩面上卻是晏然自若看不出一絲破綻。
無塵師太開始自顧的講起經(jīng)來
“玉丫頭,你覺著怎么樣?”老夫人小聲開口道
“佛祖箴言,玉兒聽完只覺神清氣爽!”
老夫人放心的拍了拍胸脯,眼神望向無塵師太,嘴角微動。
都說無塵師太看人命格看得最準,也不知道玉丫頭到底是不是個有福的?
“也不知如禧自己在房中待不待的住”月輕玉有些擔心的說
“三媳婦,你帶著孩子們先回去吧!”
祁氏早就坐不住了,福身行禮帶著三個小姐退了出去。
近身侍候的丫頭們一直在殿外候著,見她們出來各自扶上自己的主子。
“怎么就你自己?”
“雪影和冰蘭去收拾行李,冬香在煎藥,小姐可是累了?”
“嗯”
“我扶您回廂房歇息!”
綠筠微點了一下頭,月輕玉一路不語,直到巧遇輕老夫人和嘉柔郡主。
“妾身祁氏參見嘉柔郡主、老夫人”
祁氏帶著眾人俯身行禮,月輕玉越過上前跪地,淚道:
“不孝子孫月輕玉拜見外祖母!舅母”
輕老夫人兩鬢斑白,一身暗紫色金線云紋通襖,眼神滄桑,眉宇間盡是愁苦。
只在見到月輕玉的那瞬間眼神明亮起來。
“我的玉兒??!我的外孫女!”
嘉柔郡主扶著激動不已的輕老夫人,祁氏也很有眼力見的扶起月輕玉。
“妾身還要去照看幾個孩子,就不打擾老夫人和郡主敘舊了!”
嘉柔郡主滿意的點點頭,輕老夫人顫微著手,撫上那與自己女兒無異的臉龐。
當年她的輕衣也是這般十幾歲的模樣,笑起來月牙彎彎,總會甜膩的蹭在她身上問她各種各樣的問題。
“玉兒,外祖母終于又見到你了!”心中哀戚,聲音跟著顫抖
半年前祖孫二人見過一面,那時輕老夫人一心想把她接回輕府調(diào)養(yǎng),趙氏挑撥說: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接回月輕玉是為了羞辱定國公府!
那次見面自己也是躲在趙氏身后匆匆一面后便逃一般的躲開了
而這一躲也給了定國公府數(shù)次拒絕的理由和話柄。
“娘,此處風大,咱們?nèi)ザU房說話!”此情此景,嘉柔郡主已是雙目微紅
“是啊外祖母,您要保重好身子,輕玉還沒孝順您呢!”月輕玉聲音嘶啞,極力控制著情緒
“好,好!外祖母等著”輕老夫人擦了擦眼淚,拉住月輕玉的手不肯松開
不相干的人都被擋在了門外,屋內(nèi)只有祖孫三人和綠筠等幾個貼身的丫頭侍候。
大家眼眶都是紅紅的,依然掩不住臉上的喜色,月輕玉終于認她們了!
老夫人見她清瘦試探著問起過往,不忍老夫人傷心,東拼一句西湊一句的糊弄著。
“上次我聽淑慎(嘉柔郡主閨名)說你中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老夫人說起來又恨又憂
“外祖母,您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月輕玉緊握著手有力的回道
“哼,也不知道你身邊的人怎么伺候的!”
這話明顯是說給綠筠聽的,綠筠愧疚的低頭
“綠筠已經(jīng)盡全力保護我了,她做的很好,外祖母別怪她!”
輕老夫人頗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了?”
“是,之前聽娘提起過,有點印象!”無奈只能拿娘做擋箭牌
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兒不免心里又是感傷
趙華寧那個女人坐了輕衣的位置,人面蛇心,可偏玉兒信她護她。
難得孩子心意轉(zhuǎn)圜只柔道:“如今你父親越發(fā)的忙的顧不上你了,你只身在府人心難測。
萬事一定要當心,若是你愿意外祖母就算拼了這張老臉也可以把你接回輕府!”
雖然這話對父親還是怨恨的,但心里還是酸酸的,為了她,外祖母曾連番受辱。
不論外面?zhèn)餮远嗝措y聽,不論自己變成什么樣,外祖母待自己還是初心依舊。
前世那樣的慘劇絕不可再發(fā)生了!
“外祖母放心,趙華寧已經(jīng)死了!”
“死了?”輕老夫人和嘉柔郡主聽得臉色一變
“不是說關起來了么?這幾日也沒聽見消息傳出!”輕老夫人驚愕的看了一眼綠筠
“月如媚為了顏面和前程殺了她,是我的建議把此事壓了下來。
沒讓綠筠說是想當面告訴您這個好消息!”月輕玉解釋道
個中原由不想說的太明白,人這一生難得糊涂。
外祖母已在喪女之痛中消沉了十年,舊傷加新仇這日子要怎么過呢?
那些詭譎陰暗自己一人背負就好了!
“什么?月如媚?她。?!?p> 眾人還沒從上一個驚駭中緩過來,馬上被這一重磅消息炸暈,整個東武朝百年也沒出過弒母一案。
“舅母,其實及笄那次墜橋,我沒有說實話!”月輕玉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只能抓緊要的說
嘉柔郡主一點也不意外,意外的是但是趙氏已死,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不是趙氏?”
“是端王指示月如媚迷暈我,我也是在昏迷的時候偶然聽到她們母女對話才知道的!”
“夜逸辰那個臭小子想殺你?”嘉柔郡主拍案而起
月輕玉搖搖頭
“不,他是想收了你!
將定國公府收其麾下!
說不定還打了輕府的主意!”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臉沉的可怕
敢打她外孫女的主意,還用這么下作的手段,小小年紀野心未免也大了點!
只怕他有這個心沒這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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