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紫韻,也是紫蕓。
我是紫蕓,一百多年前是玄月宗的紫祖,是劍祖絕云的道侶。
現(xiàn)在,我仍是玄月宗的紫祖,可他卻消失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啊,多少個日月,多少個春秋,又有多少場大雪?。?p> 當時,他說他窺得了天道,他說他看到了這個星球的希望——能在浩劫中活下來的希望。
他口中的希望,誕生在遙遙的西北方。
臨走時只帶走了一把劍。
一把沒有名字的劍。
從此,他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玄月宗的擔子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御外敵,修弟子,每天能做的只有修行。
我多想念,想念之前我們鴛鴦夫妻的日子。
那時其它宗門還畏懼著玄月宗,你我夫妻每天也就是種種花草,看看星辰,還有我在你的懷中等著清風與晚霞。
你喜歡雪天,對雪莫名的鐘情,喜歡在雪中飲酒。
后來我也喜歡上了雪天。
只是后來不見了你。
我啊,多想去尋找,去那遙遠的西北方向。只是自從你消失后其它幾個宗門就虎視眈眈地盯緊了玄月宗,我一刻也走不開。
直到半甲子前,小岳成功問鼎,又得上天眷顧成功煉出了問鼎神器,我才放心地把玄月宗交給了他。
之后我便立刻奔去了西北方,但西北地域太大,我苦苦尋了好久,終于在一個叫做趙國的小國家尋到了你的氣息。
我尋到你時,你滿身是血的躺在了凌云山的山腳。
你那時竟然成了一個稚嫩的的少年,神魂也不完整。
還好,容貌沒變,氣息也沒變。
我很開心。
可以說是開心極了。
畢竟我已經(jīng)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你了。
但我又很心疼,我看到你滿身的傷痕,滿身血跡,像是剛被人追殺一般。
于是我抱著你飛去了山上的那個小宗門,悄無聲息地進了某座山峰的某間木閣。
我將你放在床上,為你療傷,卻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后來木閣的主人來了,是個金丹期的老修士。那老修士微微感受到了我的威壓,見到我就跪了地,懇請我不要去破壞他的宗門,傷害她的弟子。
當真是一個可靠的后輩弟子。
“我叫紫韻,以后你就是我的師尊了。演一場戲,多謝配合?!边@是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許諾了之后會送他一場造化。
于是我便以四長老弟子的身份在純陽坊的丹閣待了下去。
你醒來時,見到了我第一面,當時我正坐在窗檐上盯著你,口中喃喃道:“不太像,怎么不太像?!”
但是那時你卻對我笑了。
我也笑了。
后來我讓四長老將你送給第七峰的長老做弟子,那個長老我看得出很不簡單。
之后我便在丹閣做一個小小丹童,你則是第七峰上逍遙自在的十一弟子。
后來你常來到純陽坊,來到我的丹閣,有時閑談幾句,有時只為看我?guī)籽邸?p> 我歡喜你來,也喜歡你。
直到后來一個大雪天,我歡喜地提著一壺酒去第七峰找你,而你卻是孤獨地坐在木閣里,憂傷地看著雪。
你說你不喜歡雪天,卻喜歡和我一起。
于是每個下雪天我都會提著一壺酒去第七峰,我還是很喜歡下雪天。
真快啊,一轉眼,四年就過去了。
短短四年,又怎么夠彌補一百多年來的遺憾呢?!
只是,沒有機會了。
我是紫韻,如今內(nèi)門大選剛結束,還沒入冬,看來我等不來第五年的大雪了。
一年前你多了個小師弟,我看著不凡,便試著推衍一下,不曾想?yún)s觸及了天道。
一百年前你窺得的天道又是什么呢?是凌云宗?還是凌云宗的哪位弟子?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我算得到,我命數(shù)將近。
大限沒到,但這是天命。
我就想著啊,能多看你一眼,可是卻已經(jīng)不能化出真形。
我就一直在第七峰,在你身邊,看著你焦急尋找我的樣子,看著你悲傷到將近癲狂的樣子。
我也將近癲狂。
我還察覺到了另一股你的氣息,那是更加像絕云的氣息,還有劍的氣息。
那一天,我去了劍閣,那把劍破閣而出,落在我的懷中。
那日我化成了真形,卻已無力站起身,癱倒在地,懷里抱著那把劍。
我感受到了劍魂,那是你的神魂,是你殘缺的魂,是擁有絕云記憶的神魂。
我聽得到,他在哭泣。
我也在哭泣。
這把劍的主人,我見了好多眼,卻仍然想再見一面。
很快,就能再見了吧。
那天,四長老來到了劍閣,跪在我的身前,顫抖地說著:“恭送紫祖!”。
我的神魂一點、一點地消散。
那天是仲冬,下了很大的雪。
原以為我等不到了今年的雪,可那天卻是下了很大的雪。
大雪天,我沒能在你身邊。
是我失約了。
來生,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