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退去后,出現(xiàn)的那青衣少年郎正是原先的青蠶妖精。
與廟中神像有些許相似,稍顯得青澀了些。
他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又低頭看了看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陳景,那一雙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激動。
陳景點點頭,“這樣再去找那位程姑娘,應(yīng)該不錯。”
青蠶欣喜地張大嘴巴,激動地想要說話卻又什么都說不出口,憋了半天才道:“多謝你!多謝你!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
陳景以手扶額,無奈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半夜了,你去找個黃花大閨女,不怕被人當(dāng)成流氓嗎?”
青蠶愣著說道:“對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p> 他用力拍了拍腦袋,忍住了想要馬上見到程姑娘的想法,找了個凳子坐下。
“哈哈哈?!标惥扒埔娝亲⒉话驳哪?,忍不住大笑起來,這修煉百年的妖精怎么也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有意思,有意思。
這一夜時間對于青蠶來說是無比漫長的,天才剛剛亮,他就準(zhǔn)備出門。
硬是被陳景攔了下來,這么一大早去喊門也不合適吧。
等拖了一個時辰后,青蠶才離開了屋子。
陳景搖了搖頭,在感情面前,任你是妖精還是神仙,都一樣無法自拔。
約莫半個時辰后,青蠶妖回到了這處屋子,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估計又是碰壁了。
陳景識趣地沒有開口詢問,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對方面前。
青蠶接過茶杯,發(fā)呆了許久,忽的仰起頭把茶水一口飲盡,“我決定返回山里,專心修煉!”
陳景給他的茶杯倒?jié)M了茶,似笑非笑道:“當(dāng)真放下了?”
青蠶低下頭,癟起了嘴巴,跟著深深嘆了口氣。
看這模樣,到真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陳景斟酌半晌,說道:“如果你強(qiáng)行逼自己修煉,只怕會留下心魔,日后甚至?xí)⒛愕囊磺行逓闅в谝坏?。?p> 青蠶無力地抬起頭,“眼下也只能這樣了?!?p> “嘿?!标惥靶α诵Γ肫鹆四侵芤艽蠓虍?dāng)時失落的模樣,他盯著青蠶看了好久,忽然間福至心靈,有了一個絕佳的想法。
“你看這樣是否可行?”他把自己的計劃給簡單說了一遍。
青蠶聽完后,眼睛一亮,可立馬又愁容滿面,“可怎樣讓我與她的夢境相連?”
陳景笑道:“自然是在下來出手了,不過陳某不懂入夢之法,還得請你教我?!?p> 青蠶沒有任何猶豫,立馬答應(yīng)下來。
這入夢之法乃是青蠶妖天生就有的神通,能使得它進(jìn)入他人的夢想。
青蠶會用這入夢之法向村子里人傳遞一些消息,當(dāng)然之前與程姑娘的夢中相會也是用的這個法子。
然而在陳景看來,這只是進(jìn)入她的夢境,青蠶本身卻是無比清醒的。
也就是說,他在夢中有自己的意識,能操控夢境。而這樣與程姑娘的相會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很難說。
所以,陳景想的是讓青蠶自己陷入夢境,然后再將兩者的夢境連在一處,讓他真正放開一切在夢中與心上人相會。
當(dāng)然,陳景還有個私心,他準(zhǔn)備暗中給青蠶設(shè)下一個封印。
若是青蠶在夢中取得心愛之人歡心,兩情相悅,自然是萬事大吉。
但是如果沒有好的結(jié)果,青蠶即使從夢中醒來,也必須徹底放下這份感情,重回堅定的道心,才能突破封印。
否則,他就一直被困在封印之中,反復(fù)的循環(huán)折磨。
這對于青蠶來說,無疑是個艱難的考驗,只有渡過這個情劫,他才能夠在修煉道路上更進(jìn)一步。
陳景花了一天時間,總算是掌握了入夢之法。
到了夜里,他和青蠶來到村口的廟宇,青蠶化作一道青光飛入了廟中的青衣神像中。
隨即,神像上騰起一絲淡淡的煙霧,上邊雕刻的炯炯有神的眼眸竟然微微一動,然后緊緊合上,不再睜開。
陳景則是抓緊時間,很快趕到程酥家門外,感受著屋內(nèi)少女輕微的呼吸聲,他不由一笑。
還真像青蠶說的那樣,這女孩晚上睡得早,很早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他手中執(zhí)起一根青蠶吐出的蠶絲,用力一揮,倏的一聲穿過了窗戶紙,飛進(jìn)閨房,落在了少女身上。
隨即,這個蠶絲便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蠶絲的另一頭則是連接著青蠶的神像,可以將兩者的夢境連在一塊。
這場夢對于青蠶來說無疑是特殊的,可以讓他真正放開一切去認(rèn)識這個名叫程酥的女生。
這邊完成后,他再次來到村口廟內(nèi),看著那已然閉上眼的神像,輕聲道:“青蠶,念在你心地純善、護(hù)佑百姓多年,我便助你這一次。不過這到底是一場機(jī)緣還是一場情劫,最終還是看你自己了?!?p> 說罷,一道劍光從他身上騰起,化作星星點點,從四面八方落在了神像上,逐漸融入其中。
這道一劍光正是起到了封印的作用,如果青蠶經(jīng)過了夢中的情感失敗,依舊是無法認(rèn)清自己,無法放下感情,那么以他搖曳不堪的道心根本無法突破這道劍光。
或許他將永遠(yuǎn)被困在這道劍光之中。
除了這個目的之外,陳景也是想著用這道劍光來護(hù)著神像,以防青蠶入夢之時遇到意外。
當(dāng)然,他還是希望青蠶能在夢中圓夢,得償所愿。
“走了,以后有緣再見?!?p> 陳景朝著神像擺了擺手,回到了空曠的夜幕下。
靜謐的夜空中只有幾顆孤單的星星在閃爍,與寂寥的蟲鳴聲相呼應(yīng)和。
“力士,你說到底情為何物?”陳景忽的開口問道。
話才一出口,他啞然失笑,銅甲力士法力耗盡,早就變回了紙人。
他自嘲地?fù)u了搖頭,看著沒有盡頭的黑夜,想起了老鄭夫婦的相伴終生,想起了那次戰(zhàn)斗中墻角死死護(hù)住妻兒的丈夫,想起了山盟海誓不過一張廢紙的呂正,想起了為愛尋長生而不得的周尹。
當(dāng)然還有這單戀人間女子的青蠶妖精,希望他這次的夢境醒來時是帶著笑意的。
“當(dāng)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啊。”
或許到頭來就是一場夢,一場悲歡離合吧。
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他的心境變化,周遭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繞著他不斷盤旋,像是在歡愉的嬉戲。
陳景伸出了右手,攤開手掌,只見風(fēng)勢逐漸匯聚在他手掌心,形成一個小漩渦。
形成了一柄虛幻短劍,這是他第三把虛劍。
他把掌心一合,虛劍融入身體,消失不見。
“他們求他們的情,我追尋的則是我的劍道?!?p> 陳景放聲大笑,忽的沖天而起,迎著還未徹底消散的風(fēng)勢,乘風(fēng)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