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革命》
二戰(zhàn)以來,他一直以一個長壽者的身份茍且生存。
張熔……是他的代號
所謂“長壽”,不過是戰(zhàn)爭留下的烙痕罷了。
二戰(zhàn),硝煙漫卷在世界各個角落,民不聊生。
在戰(zhàn)爭中占主導地位的是茵帝國。
因此,茵帝國科學院有足夠的資本偷摸搞軍事實驗;
在這期間,他們所研制的某種特效藥劑,正缺實驗對象。
同時,張熔所帶領的鷹國鐵軍在戰(zhàn)役中落敗,當作俘虜被押到了集中營里。
到了集中營,表面上是幸存者,實際上卻要經(jīng)受更嚴酷的折磨,隨后痛苦的死去。
這天,茵帝國某部隊軍長親自來集中營巡視——羅辛·貝克曼(集中營叫做羅辛集中營)。
站他一旁的像是助理的人,抄出一張大抵16開的紙,念著:“我們618部隊,偉大而敬愛的羅辛軍長,寬宏大量。他會從你們中選出一個能夠活下去的人,各位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
無名氏小聲地嘟囔著:“只選一人,要我們反目成仇,自相殘殺?”
站他一旁的是張熔,他回答說:“一切為了革命。這可能是某些人的結束,也可能是某些人的開始??匆娝麄兪掷锏臉屃税?,我要設法把它們都奪過來,給我們自己用。不成功便成仁。”
“怎么實行?”
“凌晨時分……”張熔同他說悄悄話,計劃接下來的活動。
軍長繼續(xù)說:“要你們這官職最高的犯人!誰是領頭的?”
張熔明顯有些震驚,連忙站出來說:“我!”
他被羅辛帶走,但計劃還得實行。無名氏是鐵軍里張熔最信任的士兵,有他在,一切都理所當然能夠順利進行。
“同志們,不要慌張。要相信我們的兵委,”無名氏在羅辛走后,為穩(wěn)定軍心,做了發(fā)言,“他帶我們打了那么多場勝仗,就輸了這一次。那個人理應是他。更何況,集中營外的那邊,真是自由與解放嗎?我不相信。張熔同志,我們的兵委,是替我們去受苦了??!”
兵心振奮,引起了在外站崗的茵帝國士兵的注意。
“安靜!”
緊接著,無名氏開始低聲細語:“我通過張熔同志之手,拿到了出獄門的鑰匙。出去后,我打頭陣,不怕死的跟在我旁邊,其他同志在后面排好。凌晨時分出動,搶走他們的槍桿子,把他們關在里面。張熔同志交代,無論大人小孩,參軍便已表明了立場,一定不要留情面,弒強鎖弱。”
茵帝國對集中營的監(jiān)管上面確實非常薄弱。士兵們把槍桿子扔地上靠著墻呼呼睡大覺;地位稍高些的官兵醉倒在酒桌,槍桿早不知道丟到了哪里。
一個不落,是把槍就扛走了。他們要去救兵委,去哪兒救?還不清楚。巧的是,這附近的道路都是用土堆起來的,羅辛·貝克曼一行人留下了他們鐵蹄的足跡。順著鐵蹄,一路涌去。
與此同時,張熔正經(jīng)受嚴酷的折磨。
“大茵帝國日不落,燈塔明火永不熄?!绷_辛就坐在張熔的對面,激動的吼著。他盼著實驗早些成功。
現(xiàn)場一瓶又一瓶試劑,一罐又一罐藥丸,福爾馬林與尸骨齊飛,手術臺共照明燈一色。張熔平躺在手術臺上,閉著眼睛。羅辛笑了,問他:“在開始前,你還有什么需要嗎?”
“什么都可以嗎?”張熔疑惑道,從手術臺上坐起來。
“是的,任何。”
“煙……”
它燃著,從完整到零亂,從整齊到不堪。羅辛抽出白衣兜里的一劑針管,露出常人無法理解的笑容。
張熔面無表情,卻仍流下了汗水,夾伴著煙味,彌漫在這里的每個角落。
“我們茵帝國需要你,”羅辛振振有詞的說,“千古一統(tǒng),你是試驗體,更是希望之光。你會擁有誰都無法擁有的東西。”
“是嗎,既如此我也只好欣然接受。但你記住,羅辛先生,戰(zhàn)士永不屈服。”說罷,張熔便掐滅了煙頭。
藥劑滲進了張熔身體里,自毛細血管流入內臟,在體內打好幾個彎。沒有即時的臨床反應,羅辛認定這管藥劑的注射失敗,便把張熔鎖在了這間屋子里。
張熔和尸骨們面面相覷,這不就是換個地方換個更殘忍的方式囚禁嗎?但他相信同志們,相信他們會帶著勝利來解救他。
在另一邊,無名氏帶領著隊伍,順著鐵蹄直奔軍火庫。上當了!這根本不是羅辛走的那條路。
“計劃有變,我們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是攻占敵人的軍火庫。”無名氏順勢為之,沒有人敢有遲疑。
齊刷刷地沖過去,茵帝國的軍械在他們手上閃閃發(fā)光。天色變暗,烏云漸漸蒙蔽住了半邊天,黑黝黝的光一下子屏蔽了士兵們的雙眼。士兵們穿著專門打仗的厚底布鞋,用破布在腿肚子上綁了無數(shù)匝,脖系紅領巾,腰裹墨綠色帶軍徽的厚實實的布。天也不冷,但春捂秋凍,沒人敢著半點涼。
“618部隊”,門前豎著一張大牌子,底座是一個獎杯狀的雕塑,寂寞的站在那兒看著跑來的敵人。但他們看不清這個立在門口的大物件,只顧沖進去。
坐在大廳的是蘭其·哈桑·克里斯,他是與羅辛同期的軍官,大概地位與羅辛軍長差不多吧。
“什么人?”話音剛落,只見數(shù)發(fā)子彈迎面而來,哈桑應聲倒地。軍火庫就這么輕松到手了。
無名氏驚訝道:“怎么會這么容易……小心有詐!”
“趴下!”無名氏大喊。
以哈桑的尸體為中心,向四周炸裂著他的尸體碎片,這沖擊力足以殺人。沒聽到命令的士兵都受了重傷,缺胳膊少腿,嚴重點的已經(jīng)奄奄一息。
無名氏手足無措了,以這種的殘兵敗將,怎么去營救兵委?更何況,他們還不清楚兵委的去向。
禍不單行,哈桑尸體碎片散落在各處,余溫燃著了無數(shù)毀滅性的炸藥包。時間進入倒計時,五、四、三……
“快跑!”無名氏喊著。
二、一。
無人生還。
張熔雖然身在屋內,但仍然聽到了那一聲爆炸。
“事情不妙!”情急之下,張熔拿拳頭砸向墻體。
擊穿了?張熔帶著疑惑從這里逃生,向遠處跑著?;仡^看去,熊熊烈火早已鋪天蓋地。
“對不住了,”張熔朝哪個方向吶喊,“一切為了革命!”
21世紀70年代,張熔回想起當年的事還是痛苦不已。
為什么痛苦?因為他依舊年輕。衣冠整齊,胡子也天天刮,吃飯還是當年的那口小米餑餑。說實在的,可香著呢。滿口乳白色的牙,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fā),把他古稀的年齡蓋得嚴嚴實實。他妻子早已離世,孩子的孫子都快跟他稱兄道弟了,卻只能瞞著家里當是自己已經(jīng)故去。
當年軍隊授予的那些個軍章落在包袱里吃灰,昔日的點點滴滴都鎖在了回憶里。
人群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男人的面容極其扭曲,但目光卻極其堅毅。
“兵委,真是好些年沒見!”這個男人向張熔招手,呼喚他過去。
湊近一看,這體格,這眼神,是當年在他身邊做事的無名氏。
“是你,你怎么還……”
“我在軍火庫爆炸時,趴在地上不知舔到了什么東西,那東西保護了我,讓我茍活了下來。但這臉,只能這樣了?!?p> “我是說,你怎么也活到現(xiàn)在了?”
無名氏猙獰著撇著嘴角,露出笑容:“您在問我?我還想請教您呢。”
茵帝國在二戰(zhàn)中落敗后,被鷹國和螚國吞并,當初的實驗成了茵帝國的遺腹子。關于張熔,鷹國是立了保密協(xié)定的,除高層領導人外,沒人知道這個活了近乎200年的怪物。但無名氏知道。
當年,活下來的無名氏找到鎖住張熔的那間房子時,看見了殘破的那面墻。瞬間便理解了。
這么些年,終于重逢了。
只不過,背負這么多、這么久,早就想找個機會歇歇了。
但現(xiàn)實是,他們不能如愿。張熔將無名氏的事也上報給了國家,他將和無名氏在這世界上孤獨的活下去。沒有親人,沒有敵人,只有朋友。
因為,一切都是為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