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已經(jīng)是一個成熟的信徒了

　　瑪爾斯盯準了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大漢。

　　那個絡(luò)腮胡大漢只是坐在他那雜亂的窩中面，半靠著墻壁；眼神半瞇，沒有聚焦；神情頹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那雜亂的小窩分外矚目。

　　一床臟兮兮的藍白色的空調(diào)被揉成一團，墊在大漢的身后。大漢旁邊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散落的幾節(jié)針管、幾本快被翻爛的雜志、一罐墨水，甚至還有個造型獨特的飛機/杯···最多的還是各種垃圾。

　　瑪爾斯直接朝著那個大漢走了過去，用腳掃了掃垃圾，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絡(luò)腮胡大漢抬了抬眼皮，頭都懶得動，就遲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渾濁的眼珠子，盯著瑪爾斯。

　　瑪爾斯直接道：“信仰我吧?！?p>　　李修疑惑地“嗯？”了一聲。

　　瑪爾斯直接說種花官話的？

　　果不其然，絡(luò)腮胡大漢根本沒啥動靜，還是直勾勾地盯著瑪爾斯。

　　但是其他的流浪漢卻有了反應(yīng)，齊齊看向了瑪爾斯，眼神越發(fā)惡意。

　　“他是個種花國人，真想宰他一票?！?p>　　“冷靜，杰克?？雌饋硎锹每?，我們?nèi)遣黄??！?p>　　“他看起來可真傻?！?p>　　“那小子說的什么？”

　　流浪漢們交流了一陣后，恢復(fù)了沉寂。

　　流浪漢們說的都是鷹語，瑪爾斯看起來聽不懂，但李修聽得懂?。?p>　　李修問瑪爾斯：“你不會鷹語？”不會鷹語干嘛還待在日不落帝國??！打算現(xiàn)學(xué)嗎！

　　“不會?！爆敔査拱櫭迹骸爸苯觿邮职??！?p>　　“等等！”李修嚇了一跳，差點從口袋蹦出來：“你說話，我?guī)湍戕D(zhuǎn)述信息?！?p>　　李修忍住自己想問瑪爾斯要干什么的欲望，牢記自己調(diào)查員的身份。

　　如果瑪爾斯真要做出什么危害社會的舉動，李修···還是有一些手段，能夠及時制止的。

　　但瑪爾斯居然一言不合直接就想動手，還是太莽了。

　　天下居然還有比自己還莽撞之人！

　　瑪爾斯點頭，看向那個絡(luò)腮胡流浪漢。

　　他突然想起，在自己原本那個世界的時候，有一個溫柔的女聲曾經(jīng)對他說：“瑪爾斯，你知道我們的信徒是如何宣揚神的威名的嗎？”

　　那是輕緩動聽，如百靈鳥一般的聲音。

　　他又想到小人教誨：“用你的神力使點把戲，可以不用足夠有用，但絕對要能夠唬人。然后讓他們狂熱地追捧你，讓他們?yōu)樗麄兊男叛龆l(fā)狂...”

　　瑪爾斯從短暫的回憶回到現(xiàn)實。他扭頭看著絡(luò)腮胡大漢。

　　絡(luò)腮胡大漢發(fā)現(xiàn)自己不受控制地和瑪爾斯對視著。他在這個種花國人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刀光劍影，慘烈的戰(zhàn)役，以及散發(fā)著微光的，轉(zhuǎn)動著的白色齒輪。這些畫面越發(fā)清晰，仿佛映照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大漢一驚，手腳并用地想爬起來，卻動彈不得。

　　他聽到眼前那個神秘的種花國人說了一句自己聽不懂的話，但這句話的意思，自己卻能夠理解。

　　他說：“信仰我，我將救贖你。”

　　絡(luò)腮胡大漢冷靜了下來，咧嘴一笑：“如果你救得了的話?！?p>　　李修講這句話翻譯給了瑪爾斯。

　　接著，大漢腦袋一歪，失去了知覺。

　　充當(dāng)翻譯官的李修：臥槽！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其他的流浪漢。他們齊齊站了起來，警惕地望著瑪爾斯。

　　瑪爾斯站起來后，轉(zhuǎn)過身時，眼中的異象已經(jīng)消失。

　　“老約翰昏過去了?！币粋€身材瘦小的男子沉聲道，松了松了手上的手槍。

　　另一個頭發(fā)亂得跟雞窩似的青年向前走了幾步，雙手直接把槍對準了瑪爾斯，聲音沉穩(wěn)：“趕緊滾?！闭f完后，他手上的腕表傳出了種花官話的翻譯。

　　在角落的女人也注視著這一邊，一言不發(fā)。

　　讓在場眾人沒想到的是，老約翰居然一會就醒了。

　　老約翰站起身來，仿佛有了一些不一樣。

　　他直接擋到了瑪爾斯前面，握住了那把正對著瑪爾斯槍的槍口。

　　老約翰抬起頭，直視著青年，頭發(fā)下的眼神像是鷹隼。

　　他緩緩開口：“勿傷我主?！?p>　　---------------------

　　老約翰從小便生性孤僻，在學(xué)校時雖然成績優(yōu)異，卻被視作異類。他的父親抽煙喝酒吸大/麻，他的母親早早地便不堪忍受，離開了他的父親。

　　在老約翰十多歲的時候，一個夜晚，老酒鬼回家后，淫/邪的目光盯住了他。

　　老約翰在第二天向日不落帝國警察報了警，但沒有任何用處，甚至受到了更深的歧視。

　　他便自己離開，做了一個流浪漢。一晃數(shù)十年過去，他也染上了毒癮，全靠著和其他流浪漢打架以及小偷小摸過活，近乎與世隔絕。

　　李修聽完瑪爾斯的敘述后，不由得搖了搖自己的二次元腦袋。

　　“唉，真是造孽啊?！?p>　　李修看著一旁抱著盒飯狼吞虎咽的約翰，對瑪爾斯道：“所以，你是另一個世界的戰(zhàn)神，但在這個世界感應(yīng)到了自己的神國？”

　　瑪爾斯點頭。

　　李修：就NM離譜！

　　李修酸溜溜地嘆了口氣，再度看向餓死鬼一般的約翰。

　　老約翰其實不老，也就三十幾歲罷了，只不過由于懂得都懂的一些原因，顯得蒼老疲憊。

　　他看約翰吃飯都看餓了，雖然自己已經(jīng)，大概，品嘗不出味道了。

　　瑪爾斯將約翰的意識拉入了神國，基于約翰的記憶構(gòu)造了一個幻境。他讓約翰旁觀了幾次自己的人生后，又讓約翰自己重新來過了幾次自己的人生。

　　約翰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后來對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報完仇后的如釋重負，到此已經(jīng)算是心境大變。

　　而瑪爾斯既然能查看約翰的記憶，自然也能動一些小小的手腳。

　　那就是，直接往約翰的記憶里塞了一堆信徒培訓(xùn)流程和一些老套的教義，以及宣揚了一番戰(zhàn)神瑪爾斯的赫赫戰(zhàn)績。

　　當(dāng)然，這些都是玄而又玄的畫面，保留了神明的b格。

　　雖然瑪爾斯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打過什么仗，但他還是面不改色地編完了。

　　瑪爾斯用無人機點了一份約翰的盒飯。他沒敢點一份自己的，雖然自己已經(jīng)很餓了，但還得維持自己的形象。

　　就算是神來到水藍星，也得入鄉(xiāng)隨俗，使用腕表。但是神如果還對著普通食物食指大動，那是瑪爾斯不能忍受的。

　　所以，只能看著約翰吃了……

　　約翰吃完后，用手背抹了抹嘴，恭恭敬敬地向瑪爾斯跪下了，并伏下了身。

　　這屬實給瑪爾斯整不會了，這就是水藍星嗎？

　　這里是離橋洞較遠的河岸，已經(jīng)是深夜了，夜空是渾濁的，看不到一顆星星。

　　瑪爾斯一邊忍受著饑餓，一邊面無表情地等待著約翰說話。

　　約翰受過教育，也算聰穎。他如今經(jīng)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內(nèi)心更加清楚自己應(yīng)該干什么。

　　他不敢直視瑪爾斯，只低聲道：“定會為您的降臨鋪好前路。”

　　約翰等了一會，聽到一句平淡的話在他心底響起：“好，去吧?！?p>　　他長出一口氣，微弓著腰，正對著瑪爾斯后退了一段距離后，才轉(zhuǎn)身飛快地跑起來，翻上了公路的圍欄，從一人一手辦的視野中消失。

　　瑪爾斯終于繃不住了，趕緊又點了一份豪華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