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章:蕭關逢候騎(一)
東連華岳三峰山,
北擁蕭關大漠平。
雄偉蕭關三百里,
血灑城墻保家國。
隔絕茫茫大漠與鐘氏帝國的土地。
任芨芨草在蕭關北面的大漠中漫無目的的滾動,蕭關內部依舊如往日般熱火朝天。
到處可見的是士卒排列整齊的巡邏,搬運軍事物資。
每一個垛口都站著一個身披黑甲手持長戟,虎目炯炯有神的望向蕭關以北的甲士。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是在向外界展示雄關蕭關的氣魄。
漫漫雄關三百里,蕭關在此屹立不倒,阻那北涼的徐氏帝國百萬雄兵南下馬踏鐘氏帝國。
在此地駐守的是平西將軍王家寧,這平西將軍雖是偏將但掌兵一點也不少于正將。
王家寧,字天恒,草莽出身的他在十八年的內外動亂下。
以蠻力和一雙怒圓虎目而聞名于鐘氏帝國。
在蕭關之內,有一處褒貶不一的特異點。
王家寧的帥帳本該在蕭關的核心處,被親騎虎目軍團團護衛(wèi)。
而王家寧的帥帳,卻在距離蕭關內主城門城墻,不過三百丈的地方。
帥帳內最外層一圈手握軍權的都尉,再內一圈的牙將,將沙盤團團包圍。
具不敢出一口大氣,深怕將沙盤的局勢吹散。
一員身披虎甲,一員端坐輪椅的儒士面北站在沙盤邊。
身披虎甲的偏將王家寧抬頭望向蕭關的城墻,似乎將城墻看穿。
看到了蕭關以北五百里以外的北涼徐家的倒馬關。
似乎看到了腥風血雨即將到來的局面。
似乎看到了尸橫遍野。
王家寧手握指揮棍,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環(huán)顧一周說到:“此次北涼以五十萬鐵騎想要破我雄關蕭關,那是癡心妄想,任是百萬鐵騎也破不了我經營了十數年的蕭關。但在這里的都要明白一句話,我們要在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戰(zhàn)術上重視敵人。五十萬北涼鐵騎也不是吃醋長大的,我有信心能阻敵南下,但不確定能吃下這只五十萬的鐵騎。諸位暢所欲言,我們一起商議如何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儒士抬手滾動輪椅,貼近沙盤的邊緣,伸手。
王家寧抬手便將指揮棍交到儒士的手上,儒士用飽經蕭關外沙土侵襲的沙啞嗓音說道。
“我們占據地理優(yōu)勢,蕭關以北數里具是南高北低,騎兵之利在我方,可怕就怕北涼此次攜攻城器械大舉南下,意圖明顯,就要與我們拼一拼守城厲害還是攻城勇猛。我的意見是將蕭關作為我們最后一戰(zhàn),我們出城而戰(zhàn)?!?p> 此言一出,原本安靜的帥帳悉悉索索之聲漸起,逐漸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牙將周金缽拱手向參謀納蘭欣詢問:“以彼之短攻敵之長,實乃大忌,納蘭參謀定是有好想法,別藏著掖著了,快說吧!讓我這個粗人想這些還不如快些讓我上戰(zhàn)場砍那北蠻子的頭用來喝酒呢!”
周金缽這個王家寧手下的驍勇前鋒,大老粗一個。
王家寧率兵北上是經過一片森林,眼見這大老粗與猙搶肉吃。
硬生生將這個五尾獨角,形似赤豹的異獸給打的鼻青臉腫的。
王家寧親自出手將這大老粗給騙到軍營里來,也說不上騙。
就是給了周金缽足夠的吃食便將他給收編了。
同時那猙也被周金缽給挾裹到軍營里,收服后成了大老粗周金缽的坐騎。
納蘭欣抿嘴一笑,眾人心頭都放下了一塊巨石。
唯獨平西將軍王家寧似乎是看到了納蘭欣嘴角一顫,這笑卻是不易察覺的假笑夾雜著苦笑。
納蘭欣抬手指向蕭關右側的大片溝壑地帶。
“右側原始森林被砍來筑城,土地荒廢,秋雨沖刷下便的埂溝明顯,那里便是一處藏兵的好處。且北涼鐵騎也不宜在哪里追殺,可在此地埋伏一只奇兵,在兩軍對壘時沖出,不求殺敵但求盡可能多的破壞攻城器械?!?p> 隨后眾人在參謀納蘭欣的講解下,明晰了此戰(zhàn)的細節(jié)。
在平西將軍王家寧的安排下,具是領命離去。
眾人具離去時,納蘭欣叫住了一位都尉,這位最年輕的都尉回頭看著苦笑的參謀。
平西將軍看著這位,自己認定的接班人,亦是非常的欣慰。
這位都尉有著極為傳奇的事跡,兩年前衣衫襤褸的在蕭關前加入了蕭關護衛(wèi)軍。
從步卒做起,一步步展現了驚人的實力和戰(zhàn)略思維,兩年便做到了掌軍萬騎的都尉。
王家寧坐回座椅說:“秦千,你怎看呢?”
王家寧心底對著這位年輕的都尉早就看作是自己的接班人了。
王家寧看這位都尉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將軍,我心里有了大致的一個構思,但還需一個消息才能確定!”
納蘭欣看向帥帳外說:“就等這只北涼鐵騎的番號了。”
身披虎甲的魁梧偏將將牙一咬,做出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納蘭欣,此次若真是北涼徐家的龍象軍前來,我親自帶親衛(wèi)為你斷后,回去了,告訴秦老元帥,我王家寧不愧恩師的教導。你的下半身的仇交給我來給你報,我定多殺幾個北蠻子。還有,對不起。”
輪椅上的儒生用手撫摸著早就失去知覺的雙腿,陷入了深思。
似乎回到了那僥幸撿回一條命的晚上。
數年前的一晚,他還不是平西將軍,但他已經名聲在外。
秦老元帥親自面見了納蘭欣,之后由親衛(wèi)王家寧護送前往邊關。
他的貪杯誤事,未能第一時間發(fā)現刺客,致使納蘭欣后半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
而王家寧雖以身護住了納蘭欣的性命,但秦老元帥親批。
王家寧有勇無謀,不可為大任,將王家寧軟禁三年。
王家寧大哭三日,剃發(fā)苦讀,立誓煩惱絲出人不出,待到長發(fā)及腰。
隨出,而那時定要他人刮目相看。并愿為納蘭欣當牛做馬,用下半生陪他下半身。
當王家寧從軟禁中被放回邊關時,納蘭欣親自向秦元帥提出要去輔佐王家寧。
從此兩人成莫逆之交。一時傳為美談。
參謀納蘭欣說:“當年的事情再不提了,此時我們應當先解決蕭關的燃眉之急?!?p> 納蘭欣拍了拍已經眼含熱淚的好友,然后咧嘴一笑。
王家寧大手一揮,擦去眼角的淚水,然后猛的回頭看向正在偷笑的都尉秦千。
鐵漢柔情,在這生死時刻,回憶喚起了王家寧的心中的悔意。
虎目一睜,瞬間秦千不敢笑了。秦千尷尬的憨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的由遠而近的傳來,帥帳中的三人瞬間便被吸引。
毋庸置疑,這馬蹄聲定是被撒出去的斥候探的消息返回了。
蕭關門大開迎接斥候,斥候大喊著:“報~~~”高舉著的手中握著密函。
斥候從馬上跌跌撞撞的掉了下來,來不及排掉身上的灰塵,趕忙加快步伐向帥帳跑去。
帥帳中的三人面色凝重,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具斂聲屏氣等待最后的宣判。
斥候單膝跪地,將手抱拳大聲的說到:“燕雀營伍長盧柔參見將軍,參見參謀,五百里加急線報?!?p> 同時將握著密函的那只手攤開在身前,高舉過頭頂。
王家寧抬手,線報便被吸附到了手上,短短不過兩節(jié)指節(jié)之長的線報將關系到兩軍八十萬將士的命運。
秦千此時快步走到斥候盧柔的身前,將后者扶起。
“燕雀營伍長盧柔辛苦了,快去休息吧!之后將軍會論功行賞?!?p> “謝過秦都尉,謝過將軍。”不等中氣十足的話語完畢,盧柔便因為竭力而暈倒在地。
秦千招手,門外的親衛(wèi)便將盧柔給抬了下去。
此時門外已經聞聲站了一圈的將士。
眾人皆望向將軍王家寧,靜默中的默契,帶著一股壓力壓向了這位。
敢于在敵軍中七進七出的平西將軍,令他有了一絲的遲疑。
一聲干脆的聲響,預示著裝著線報的信匣破碎。
一則訊息還不等平西將軍深呼吸完成,便展現在他的眼前。
只有三個字,“龍象軍”!
納蘭欣將后背靠在了輪椅背上,秦千握緊了雙拳。
在場的所有人都心內大驚但都明白這三個字的分量。
“召集所有將軍,都尉帥帳議事?!?p> 平西將軍王家寧如釋重負,在明白自己的敵人乃是北涼徐氏最為驍勇的龍象軍前來時。
王家寧心生一股豪氣,能夠與北涼徐氏麾下最為驍勇的龍象軍生死一戰(zhàn),死而無憾了。
雪如絮,亦似鵝毛般飄揚而下,這場大雪紛紛揚揚的揮灑而下,不過一時三刻雪厚便以及膝。
外面的世界此時不以蕭關為界,不分北方北涼南方鐘氏,具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秦千此時背手看向帳外:“百年間將蕭關右方的原始森林給毀之一炬,無異于自毀城墻,我們自己將本有著地理之優(yōu)的蕭關給砸了一個口子,雨水的沖刷下,雖不利于騎兵的沖刺,但是于原始森林一比,步卒更易渡過此地。龍象軍定是佯攻蕭關,實際上會將大批人馬從右方繞道到蕭關的南面,蕭關的城墻北高南低,易攻難守?!?p> 納蘭欣抬手招呼秦千,秦千邊說邊走到納蘭欣的輪椅后推著納蘭欣到帥帳的門口賞雪。
“以蕭關現今的實力,定是無法抵擋五十萬的龍象鐵騎。”
納蘭欣此時看向帳外,打斷了秦千的話。
“北涼此次對蕭關的用兵無疑會打破兩國僵持的局勢。這場仗在雙方實力懸殊下,龍象軍的目標定不會是蕭關的這三十萬的小蝦米,無疑拿龍象軍和我們對戰(zhàn),是拿大斧頭砍小雞爪,大材小用?!?p> 講完,抬手拍了拍身邊站著的秦千。秦千將輪椅掉頭讓納蘭欣面朝沙盤。
納蘭欣沉聲思考了一會,眉頭緊鎖道:“北涼的如何用兵很容易便能猜出來。但是我蕭關以南并不是肥沃的膏腴之地,對此用兵在我的意料之外,或句話講,北涼能得到什么?”
這讓蕭關總參謀納蘭欣非常的費解。
蕭關雖然說是一座邊關重關,但卻易守難攻,派龍象軍前來,屬實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覺。
帳外已經站滿了人,平西將軍將他們請進帥帳,帥帳便恢復了原本的人滿為患的局勢。
平西將軍王家寧此時已經解了心結,既然不能與兄弟納蘭欣同日生,那便做到同日去見閻王爺吧!
能與徐氏龍象軍大戰(zhàn)即便戰(zhàn)死也會死而無憾。
與蕭關共存亡!
平西將軍王家寧此刻的心中僅剩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