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農瞪著雙眼，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它，死死地盯著它；那個懸空的、蠟黃的腦袋也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他們陷入沉默。
最終，佟小農扯開已黏合的上下嘴唇，沙啞地問：“你看見了我的刀嗎？”說完便閃電也似的劈砍過去，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撲哧一下，這個腦袋竟被一分為二，佟小農抽回殺生刀，可他感覺很奇怪——要論經驗，我也砍了不少妖物，但這個狗東西怎么砍下去軟軟的，沒什么手感。
他的知覺是對的，因為那個蠟黃的腦袋在一破兩半后，又扭動著將自己貼在一塊兒，跟著傷口出涌出密密麻麻的肉芽，把自己縫合在一起。
佟小農皺了皺眉頭，上前又一刀給劈開了。
它在縫合……
一刀劈開……
繼續(xù)縫合……
又一刀劈開……
兩個怪胎一前一后僵持了很久很久。
但佟小農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已被按照的監(jiān)控傳輸在另一端的屏幕上。
一個臉色蠟黃男人看著他不斷地劈砍，露出了奸詐的笑容。
可憐蟲，砍吧……砍吧……你砍得次數越多，我越能吸收你的能量，直到把你吸干為止！
他感到自己體內的能量逐漸充盈，那種滿是力量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他狂笑不止，眼睛里綻出驚喜的神采——這個可憐蟲的能量也太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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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小農兀自揮刀砍殺，他只想看看這東西的愈合極限是什么，因此有時候切上一字花刀、有時打上陽指刀、有時也會不厭其煩地切成細細的肉糜。
在無休止的揮砍中，他好像找到了一種樂趣——鍛煉準頭。
因此他兩眼放光，嘴里喃喃自語：“腦袋……頭發(fā)……眼睛……鼻子……”每一刀都力求精準，起初他并不能如愿以償，總會多剜出些，但時間一久，刀法也變得利落起來。
他不知疲倦地揮刀，而刀法也越發(fā)的精準。
幕后蠟黃臉色的男人，此時臉色也已陰沉起來，于是顯得更黃了，那種顏色大概就像兩天未喝水后撒尿時的一樣，黃澄澄的。
“這小子他媽的怎么這樣有勁兒？！”他肚子已鼓脹起來，有點消化不良。
但見他一拍桌子，緊緊地抓住桌沿，憤怒地瞪著佟小農，“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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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小農心里的寂寞與煩躁盡數剔除，他很歡樂，“雖然有點累了，但我還能堅持！”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精準過一刀。
他有些遺憾地想：如果能有魂氣就更好了，不過人要知足，知足常樂……誒，這刀偏了，不能分心，罰砍三百刀。
他一板一眼地劈砍著。
恰似山中無歲月……終于，那個蠟黃人頭在又一回重組后，不堪鞭撻地吐了……
它嘔出的液體翻著腐臭的味道，一邊嘔，一邊撒腿……撒頭就跑。
佟小農一怔，你怎么跑了？隨即大怒，你怎么跑了！大步攆上去抬手就是一刀，經由磨煉后，他的刀誤差已極小，只見寒芒一閃，撲哧一下，那個腦袋一破兩半。
它慌不迭地轉過頭，竟然與幕后的蠟黃男人同時進行，他們一齊驚恐地喊道：“你不要過來?。?！”
他們兩個“怪胎”你追我趕，在無數的刀光中奔波，可嘴中，還是以蠟黃人頭消失為結局，并非佟小農刀法不濟，只是他精神武功著實不足，因此在東繞西繞時將對手跟丟了。
真窩火！要是再看見一定先給他一刀！他怒氣沖沖地想到，可卻沒顧及到，這樣一番暴揍，人家會不會再現身也是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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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那蠟黃臉色的男人坐在顯示器后，大口地喘息著：“這家伙……簡直……簡直是個怪物……嘔！”他承受不住那磅礴的能量，因此又噴在這里。
一番噴涌后，他漸趨冷靜，于是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生怕自己往日威嚴的模樣化作烏有，他擦擦嘴，煞有井事地問：“人呢？怎么一個都沒有！”此時他全然忘記是自己將手下吩咐支開的。
當無人應答時，他感覺好受些——總算沒人知道我這球樣——咳，人總有一敗嗎，不必苛求！
蠟黃男人拽過話筒，打開按鈕，吩咐道：“該你登場了。”他的語調平靜且冷漠。
正在地下甬道前舞動身材的女人驟然停滯，隨后嬌聲說道：“遵命?！彼軠厝幔烧沁@樣，才害了人命。
佟小農并不知情，兀自找著失蹤的“標靶”，可他卻意外發(fā)現了間密室——那是貼靠著左手墻壁的一件屋子。
起初它未顯露異常，但在一眾黏稠而腐臭的液體中，一整個兒翠綠柔軟的藤蔓卻十分乍眼，任誰都可想到這是欲蓋彌彰。
佟小農當時摸了兩把，知道此處一定有些隱秘，于是抄起家伙，三下五除二地劈開了屋門，他進入時，登時愣在原地，并不是為了詭怪或陰森，是一種親眼目睹的血淋淋。
他看見了一個男人，如骷髏架子一般的男人，而那人的手腳上，還鎖著鐐銬。
“你……你做什么了？”他想了很久，但終于將這句話問出了，因為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
那個男人皮包著骨頭，每根排骨外都裹著一層皮，他慘淡地抬眼，沙啞地說：“我……不知道?！?p> 佟小農竟然不知該如何處理，他這短短的十余年，從未經過這樣的世事，因此猶豫道：“我救你出去嗎？”他并不太能堅信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蹦莻€男人同樣的回復。
他也說不出什么俏皮話，也許是因為情緒受了這人的感染，畢竟這些年來，他有記憶的日子，只是七八年，除開慈祥的長輩，就只剩下兄弟間的依偎，至于什么勾心斗角，他一概不知。
“你躲開點?！彼@樣說，旋即便一刀劈在鏈鎖之上。
火花四濺可鏈鎖絲毫未損。
佟小農頗不信邪，舉起殺生刀就要再走一遭。
“你這樣……只會害了他！”一道無波無瀾的聲音說。
佟小農霍地回頭，看見了那個“失蹤”已久的女人，他瞇著眼睛問：“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想要就他，只能聽我的辦法?！彼蝗缂韧某林?p> “你不想去報仇雪恨嗎，只想著做個善人？”他冷冷哼了一聲。
“呵，也許吧，”她笑笑，“你信我嗎？”
“我沒得選擇?！彼届o地說。
那個女人無聲地笑了，跟著便走上前去，伸出雙手將要施救，但在無人可見的地方，她的腰間別了一根幽綠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