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婪很高,加上黑角便更高。那對角并不是直沖上天,往腦后彎了小段,螺旋形態(tài)。她的外貌和北驍風(fēng)描述的所差無己,只是陸舟汐沒有想到這壓迫感會如此之強。
孤婪的瞳孔是紅色的。
紅的狂暴,紅的血腥,紅的殘忍。
若說北新花的紅眼睛用來勾魂,那么孤婪的紅眼睛則用來殺人。
頭發(fā)銀灰,只徒增冷酷,沒有刻意的生人勿近,卻令人不敢接近。
陸舟汐不知道單是孤婪一人如此還是整個嗜族都這般。如果是后者,難怪他們有不結(jié)盟的底氣。
不過她的穿著……跟夜幻城有點類似啊,陸舟汐不由得瞇起眼看看。
黑色皮衣,黑色長褲,看不出材質(zhì),不過應(yīng)該不是牛仔。鞋子也個性得很,好像是鉚釘靴?
“想知道有沒有辦法可以藏匿雙羽,還有穿衣裳的時候該怎么辦。”蕭雨歇一次問完,神情漠然,以至嚴(yán)肅,可以說是非常不禮貌。
但陸舟汐非常清楚她為何要這般。
孤婪微笑,不緊不慢道:“這些年不見,公主殿下進(jìn)寒舍喝杯茶?”
“不用。”蕭雨歇心里有些無奈,但表情未變,說道,“我趕時間?!?p> ……
孤婪覺得好笑。
她看得出公主殿下在演,演得其實不錯,但她看得出來。
雙卷著巨風(fēng)直接突破鬼族禁制來到皇宮,卻道要歸屬,又能是多簡單的人?
“據(jù)臣下所知,殿下似乎沒有這個煩惱。”
“她有?!?p> “我有?!?p> 蕭雨歇和陸舟汐同時開口道。
但沒有對視一笑。
孤婪這才把目放到陸舟汐身上,吸一口氣,便皺起眉頭——這小姑娘的血不簡單。
“你會飛?”
陸舟汐這才把雙羽漸漸放松,像初生的嬰孩蹣跚學(xué)步。
“羽鹿?”孤婪脫口問道,逐漸凝重。
兩個女孩都有些發(fā)愣,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陸舟汐的驚訝更甚,連自己都剛弄明白的事情,怎么會被孤一語道破。
“如此,方才的新月朝雪便是你的成果?!惫吕氛f道。
她并不很肯定,但這句話帶著肯定語氣說出來,可以擊垮對方的心理。
剛剛陸舟汐和蕭雨歇的愣,其實肯定了太多事情。
“我們需要解訣問題?!笔捰晷掷淠藥追?,眉眼凌厲。
現(xiàn)在她不是演的,真的冷靜下來,便真的冷漠。
其實這不是一個太難理解的邏輯,新月初升,天地遍暗,不僅蕭宮之內(nèi),方圓百里都難免知曉,何況孤婪就在宮內(nèi)?
而嗜族對血的辨識本就異乎常人,孤婪見多識廣,綜上幾個條件,猜到陸舟汐的族血并非難事。
自己卻固有思維,方才還愣了一會兒,因為一個如此淺顯的原因。她覺得很挫敗,于是她變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清醒思考。
“藏匿的話……我也沒什么需要。原來在族里,他們都直接用斗蓬遮,一種特殊斗蓬。但我記不清功能了,畢竟我也沒在官里待多久?!惫吕凡痪o不慢的說。
“這……”蕭雨歇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
陸舟汐也不滿意,這個方法太普通,普通到她怕……會無效。
“斗蓬和你們想家中的有差別,我雖然記不清功能,但我知道肯定有效?!惫吕分浪齻兯耄斑@是最普通的方法,在此處夠用,再高級的方法……我也不知曉。”
“怎么買?哪里有?”陸舟汐直接問關(guān)鍵。
“自然在判城內(nèi)?!?p> 兩女孩都皺眉。
“嗜族的都城。”孤婪解釋道,“不過這東西不多,族人需求量不大,有門路才買得到?!?p> 陸舟汐沒有接話,方才又有些晃神,在孤婪說話的時候,她看見幾顆尖牙。
到目前方止,孤婪的態(tài)度舉止都十分得體,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攻擊性,但為何還是覺得不對勁,一股涼意直至心底?
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蕭雨歇和孤婪都看著她,就像之前在林中蕭家兄妹的眼神一樣。
蕭雨歇見到陸舟汐這個模樣惱火得不行,總是動不動心不在焉的像什么樣,何況還是幫你解決問題。
“有什么門路?”陸舟汐連忙問道,迅速回過神來。
“難道你們想不明白,現(xiàn)在的我除了提供信息沒有別的用處了?”孤婪沒什么不耐煩,語氣還像在開玩笑。
不能飛行,她就回不去,哪怕回去了,她也是叛徒,又能如何。
蕭雨歇很想說,把“們”字去了掉,估計陸舟汐都沒認(rèn)真聽,怎么想得到,她真的很怕陸舟汐下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
“那第二個問題呢?”陸舟汐接著問。
蕭雨歇實在是看不懂這只羽鹿,為什么感覺有時那么愚純,卻在不該出人意料之時出人意料,她自己卻絲毫不知道。
單單一句話反映不出什么,但真勾起了蕭雨歇地?zé)o語。
“族里哪里都買得到,族人的日常用品。”孤婪只顧回答,“一種藥水,洗衣服用的,洗過之后衣物會自動透過羽翼?!?p> “洗一次用一次?”陸舟汐問。
“相同的衣物一個月再用一次。”孤婪答道。
“那我想解決問題豈不是要到嗜族?”陸舟汐再問,“還有一個問題不一定能解決?!?p> “是的?!惫吕伏c點頭,嘴角淡淡擒著一抹笑,像是憐憫。
“怎么去?”陸舟汐邊想邊問道,如果不去嗜族,那便得回夜幻城找?guī)煾?,但確定不了能不能回去。而現(xiàn)在,則應(yīng)該把能問的問題都先問了,畢竟孤婪不是天天能見到,她也不想見。
這個問題她問得很隨意,也很順口,就像別人說自己剛吃飯,接著問吃什么一樣,問題就在于,她問的時候也在想事情。所以她的表情很冷靜,很認(rèn)真,眉眼低垂,還很美。
落在蕭雨歇眼里,是對要去的肯定。
落在孤婪眼里,是一種瘋狂。
……
蕭雨歇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陸舟汐這兒還是不夠用。
那種挫敗的感覺再次涌上來,她居然有種想動手的沖動。
“你會飛,跟著日盤飛就好了。方向若對,日盤泛紅,不會錯的?!惫吕纺樕蠜]什么變化,心里卻不懂該想什么,是該嘲笑,還是該解釋勸阻,又或是……
“你有日盤嗎?”陸舟繼續(xù)問。
蕭雨歇心里都一驚,站去她旁邊。
“有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