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劇本不對啊
長安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他們大多數(shù)往往出身越高,家里的看管也越嚴(yán)。
畢竟高官們都是要面子的,他們可不想自己家的孩子在外面丟人。
但鳥多了,什么林子都會有,京中也不缺這么一批仗勢欺人之輩,在這之中,當(dāng)以王洋為首。
不過今日他似乎吃了癟。
街道之上,路過的行人時不時用余光打量著那處茶攤,只見一白衣公子悠哉悠哉地坐在木凳上喝著茶,王洋卻站在旁邊。
若不是看他臉上的怒氣,旁人都要以為他是這白衣公子的隨從小弟。
秦北言輕輕吹了口氣,微抿一口,舉杯對著王洋,“王公子,你別站著,坐啊?!?p> 王洋環(huán)顧四周,茶攤的客人早就跑光了,只有自己還傻站在這秦觀旁邊。
而來往的路人皆是貼著道路的另一邊走,那眼神卻總是這邊瞟。
當(dāng)下王洋也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兩步走至桌邊,一屁股坐下。
見此,秦北言放下茶盞,指尖在水面輕輕劃過,一滴水珠如離弦之箭正中不遠(yuǎn)處的長凳腿上。
王洋剛剛坐下,木凳便直接散架。
“哎呦,”王洋揉著屁股站起身,惡狠狠地盯著掌柜,“老頭兒,你這什么破凳子?”
旁人都沒看清秦北言的小動作,見王洋摔了,心中皆是暗道報應(yīng)。
“哎,王公子,”茶攤老板上前兩步,強(qiáng)行擠出一絲愧疚,“真不好意思,小老頭送你一壺茶?!?p> “誰要喝你的破茶?”
秦北言笑了笑,正被王洋瞧見,后者忍不住心想該不會是這小子動的手腳吧?
這一下他也不敢再坐,只是站在原地,心中懊悔今日為什么不多帶些人。
秦北言一壺茶喝完,王家的一干打手也到了場。
“小子,你還真有種?!?p> 王洋看了一眼趕過來的一眾家丁,心中頓時底氣十足,他得意地瞅著秦北言,“給我打?!?p> 遠(yuǎn)處的路人也大膽走近了些,這白衣公子今日讓王洋吃了癟,可謂大快人心,眼下要遭難了,若只是旁觀難免失了道義。
還是走近些,一會等他被打得差不多了,也方便把他送進(jìn)醫(yī)館。
秦北言放下茶盞,表面云淡風(fēng)輕,實則心中狂喜。
當(dāng)街斗毆,看來這衙門是去定了。
一眾家丁拿著木棍,兇神惡煞地靠近,秦北言稍稍打量,分析著這些人的抗揍程度,自己一會也好收著點打。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動手之際,一道青色身形卻穿過人流直奔自己這邊而來,人還未至,聲已先到。
“逆子!”
眾人望去,來者似是位青袍中年人,只是這腳步之快讓一干年輕人也相形見絀。
此人可謂踏風(fēng)而來,身形還未穩(wěn)住,便一腳正正好好地踢在了王洋的屁股上,“竟然敢沖撞世子殿下!”
路人面面相覷,家丁愣在原地,待王洋應(yīng)聲倒下,眾人才認(rèn)出來者是誰。
“王大人?”
“老爺?”
“爹?”
………
來人正是京兆府尹王林,今日本是赴大哥之約前往相府議事,沒想到正撞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又在惹是生非。
本來他只想教訓(xùn)幾句,直到瞧見這匹白馬……
王林氣喘吁吁,滿臉笑意地看著秦北言,雖然不認(rèn)得對方這張臉,但這玉獅子絕不可能出錯,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匹。
再加上這不俗的儀表,自信的神態(tài),他當(dāng)即便發(fā)揮了自己五年京兆府尹的眼力見,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朔王世子,秦北言。
陛下有意削藩這事他是聽說過一二的,不過當(dāng)下也只是有意,還沒開始削呢,朔王依舊是手握重兵、列土封疆的異姓王。
更何況即便真削了,以秦家的功績,以世子的名望,留在長安也是一方權(quán)貴。
作為京兆府尹最怕的就是惹上哪個大人物,這秦世子可萬萬得罪不了。
秦北言愣了,懸在半空的拳頭遲遲沒有落下,這劇本不對啊。
“殿下,下官王林,忝為京兆府尹,犬子有眼無珠沖撞了殿下,還請恕罪?!?p> 秦北言放下手,“不是…”
“逆子!”王林又踢了一腳地上滿臉懵的兒子,“還不給殿下道歉。”
王洋瞪大眼睛看著平時里溫文爾雅的父親,又將目光移向秦北言,“什么殿下,他叫秦觀。”
王林也疑惑地看向秦北言,“秦觀?”
秦北言一皺眉,“我不是。”
“逆子!”王林又是一腳,“連殿下的大名都能記錯,什么狗屁秦觀也配和世子相提并論?”
秦北言臉色一變,“王大人,差不多得了。”
聽到這話,王林也是松了一口氣,“下官久仰殿下威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殿下果真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龍鳳之姿…”
一聽到鳳字,秦北言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太后宮里那件華麗的鳳袍。
“別說了?!?p> 見對方臉色不善,王林再次發(fā)揮了他任職五年京兆府尹的經(jīng)驗,“逆子,還不給殿下認(rèn)錯?!?p> “王洋知錯,還請殿下恕罪…”
他雖囂張跋扈,但也不是傻子,當(dāng)下也明白了對方不是好惹的。
“殿下,下官與左相還有要事相商,就不多留了,改日必登門拜訪?!?p> 搬出大哥的名頭后,他拽著已經(jīng)站起身來的兒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腳步之快全然不似一個中年人。
“你…”
秦北言站起身,指著那道已經(jīng)遠(yuǎn)去背影,這劇本不對啊。
嘆了口氣后,王家父子和一眾家丁已經(jīng)走遠(yuǎn),他也只得翻身上馬。
這昭陽殿,還是得去。
不同于他心中的凄凄慘慘戚戚,百姓們可是直呼干得漂亮,那王洋平日里為威作福,眼下可算是被人收拾了。
只是這個殿下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待他走后,路人們駐足不前,紛紛議論起來。
“這人是誰???連王林都這么怕他?!?p> “王林叫他世子殿下…”
“莫非是朔王世子?聽說秦世子前幾日來了長安?!?p> “應(yīng)當(dāng)是他?!?p> “我怎么聽王洋叫他秦觀?”
“秦觀?”
“你聽錯了吧?”
“到底是秦觀還是秦世子?”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半天也沒有搞清秦北言的真實身份。
直到有一粗布麻衣的年輕人開口道,“秦世子和秦觀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片刻之后,否定之聲接連而起。
“怎么可能?秦世子一介武人,怎么可能會作詩?”
“那倒也是。”
“哎,散了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