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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刺秦開始

第二章:有傻子

從刺秦開始 清誠 4164 2021-08-02 20:04:26

  兩個獄卒挪動腳步而來,劉羽忽然沉聲道:“不要動我!”

  正在往外走的牢頭聞言,陰冷的目光頓時望了過來,兩名前來抓他的獄卒也是目光譏笑,似乎是想看看這白白凈凈的小子,是不是也有那膽子‘帶頭沖鋒’。

  “我自己會走?!?p>  牢頭輕蔑的笑了一下,反正人之將死,由他去吧。

  兩名獄卒見老大都沒有表示,也樂得省事,踢了一下劉羽:“走吧?!?p>  劉羽在蟲卵侵蝕的折磨下,瑟瑟發(fā)抖的起身,剛走了兩步后又想起了什么,回頭對著墻根的尸體吐了一口;

  “hetui!”

  審訊室中的光線,要比他們處身的陰暗牢房要好上許多,而且開窗的位置也十分的講究,在一個綁縛犯人的‘十字架’后面。

  試想有一天,陽光正好,溫暖的光線從窗外透過,將‘十字架’上血肉模糊的受刑者襯托的就像是受難的耶穌,而行刑者半隱于昏暗的光線中,神秘又陰森。

  設(shè)計審訊室的人,還挺有情調(diào)的......

  生死當(dāng)頭的劉羽,在腦子里居然還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

  獄卒將劉羽按在木架上,熟練的用一種不知名的動物筋繩綁縛,整個過程中,端坐在陰暗與光明交界當(dāng)中的眾多官老爺們不發(fā)一言,好似泥塑,只有行刑者微沉的喘息響動。

  沒人說話也好,起碼能夠留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來整理思路。

  劉羽盯著身上臟污的道袍,開始陷入到沉思。

  是的,他的身份確實是一個落魄小道觀終的嫡傳弟子,正了八經(jīng)在官服都有度牒造冊的道士,道號重元。

  同樣也是一個賣藥的。

  至于賣什么藥,懂的都懂。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無鋒觀落魄多年,時局艱難,老觀主又是重病在身,處處都要銀子周轉(zhuǎn)。

  因為處身也算道門正宗,無鋒觀祖上確實也出過有本事的,重元子憑那些丹方在一些圈子里也賣出一點名氣,這不,連當(dāng)朝的四殿下都聽說了,特意在船上開派對的時候喊上了重元子,言語之間,居然有招攬之意。

  這讓窮苦的小道士,一時間受寵若驚。

  攀上皇子的高枝,無鋒觀可就起飛了,富貴前程都在向他招手。

  但前提是,這個皇子不倒臺。

  可重元子沒有這份長遠的冷靜和見識,當(dāng)即納頭便拜,賓主盡歡。

  直到那個殺千刀的此刻出手,前一刻還在船上伯牙與子期的四皇子,下一刻就被某人活生生錘死了。

  想起那位公子臨死前猙獰的面容,劉羽也是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當(dāng)日行刺,可曾看清此刻面目?”

  審訊的官員隱隱藏于牢房陰影之中,從劉羽的視角望去,尼瑪跟一群鬼似的。

  問話的是掌刑的老頭,他根本不看劉羽一眼,反而一直在看著身前幾種血跡未干的刑具,似乎是在挑選哪件更加趁手。

  這叫劉羽心生警惕。

  在他之前的幾個犯人,全都被活活打死了,說明他們的答案是不對的。

  而刺客動手當(dāng)天準備周全,有哪里會讓他們看出什么特征破綻?

  所以這是道送命題,直接回不知道,結(jié)局與前面幾位大致相仿。

  可是就算回了知道,最后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要被打死!

  嗎的,每次都是地獄開局!

  眼見那個掌刑的老頭,已經(jīng)挑好了一根掛著碎肉的鋼毛刷,劉羽后背發(fā)涼的大喊:

  “我當(dāng)然看清楚了!”

  “......!”

  也許是時劉羽的回答有些出乎預(yù)料,掌刑的老頭不由楞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動作,只是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那群幽靈似的官老爺們。

  依舊沉默如許,一點反映也沒有。

  這樣的接過,讓劉羽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他們不是在找線索嗎?為什么我說出來他們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難道是不相信我說的?可就算不相信,現(xiàn)在這個反映未免也有點太詭異了吧?

  劉羽臉色開始漸漸轉(zhuǎn)為鐵青,身體也似乎被逼近的掌刑老頭給嚇得微微顫抖。

  在牢房工作多年,老頭見識過無數(shù)硬漢痛哭流涕的求饒,也見過許多人還沒有受刑就嚇得屎尿氣流,狼狽不堪,對于劉羽這等反映,他并不在意,甚至還有點興奮。

  在他看來,大牢的犯人懼怕行刑者,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屎尿氣流,哭爹喊娘都是常態(tài),遠比那些一開始的硬漢,刑訊過半就慫成軟蛋的家伙要可愛的多。

  “小子,你也是有福了,臨死前還能體驗一把刑門百器的滋味!”

  老頭笑瞇瞇的將那根掛著碎肉的鋼毛刷,往劉羽面前湊近了幾分,好叫這小子看清一點,頗有興致的道:

  “刑門的刀,千奇百怪,就好比我手上的這一把,看起來像是個刷子,其實卻是把刀?!?p>  “它能貼著你的肌理,慢慢一層又一層的將你的皮肉都刷下來,這份細致功夫,就算是天底下刀工最好的刑門高手掌刀,片的也不如它精細,比什么凌遲要痛苦的多了!”

  “老夫我看你小子有眼緣,今兒就給你用了吧?!?p>  刷骨刀臨近皮肉,劉羽此時連呼出的氣息都成了熾熱的。

  強行將體內(nèi)功力調(diào)轉(zhuǎn),而不顧正在作祟的三尸蟲卵,使得他眼下狀態(tài)十分糟糕,可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就算在這大牢里被吃干凈了腦子,也總比讓這個怪老頭刷成白骨強!

  氣機越積越厚,已經(jīng)到了隨時可以崩碎身上束縛的程度,可是劉羽卻眼睜睜看著怪老頭,在自己小腿上刮了一刀。

  因為在動手的前一刻他方才注意到,老頭體內(nèi)暗涌的隱晦氣機,以及掌中常御刀兵所形成的厚繭!

  余杭府的諸多官員,幾乎盡數(shù)在此,周邊卻少有人護衛(wèi),多半就是因為此人掌刑之故!

  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劉羽至今與人生死搏殺的次數(shù)不算少,深深明白獅子搏兔的道理。

  既無完全把握,索性示敵以弱,靜候良機。

  鋼刷分割皮肉,起處是麻癢,很快就轉(zhuǎn)為了劇痛。

  劉羽額頭青筋隱現(xiàn),掌刑老頭也在這一刷之后,神色放松了許多。

  就是現(xiàn)在!

  砰!的一聲巨響,忽然從審訊室的大門處傳來,狂暴的氣機在氣息陰沉的審訊室內(nèi)瘋狂的流動。

  劉羽只覺得眼前一花,前一刻還面帶微笑給自己行刑的老頭,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了眾多官員之前,神色凝重的看著那個不速之客。

  一個滿臉病容的老道士。

  無鋒觀老觀主,守靜道人。

  “師父.....”

  劉羽看清來人,立刻便脫口一句,房間中一直不動如山的官員們終于有了反應(yīng),不過也僅僅局限于交頭接耳,還談不上有什么大反應(yīng)。

  許東陽依舊紋絲未動,只沉聲開口:“你徒弟的事兒,牽連到了皇子遇害,別說你來,就是你祖上的老真人下凡,也別想帶他無事離開!”

  話音剛落,守靜道人就往他腳邊丟了一塊貼牌。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膹楉懧曋?,老道士笑道:“這是太祖親賜的免死鐵牌,無論何罪都能免死一次?!?p>  “趕緊的,別耽誤老子時間!”

  立刻便有官員慌忙起身,快步走過去查驗貼牌真?zhèn)巍?p>  在做眾人大多知道,無鋒觀祖師是追隨太祖起事的開國功臣,可時隔久遠,無鋒觀自從祖師之后沒落多年,免死鐵牌的事情還真沒人傳過。

  官員們確認無誤之后,附在許東陽耳邊低語,可后者沒聽兩句便將之推開了,而后他在雜亂的審訊室輕輕開口,一句話使得四下寂靜:

  “如果,本府仍舊不放呢?”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老道士愣住,一時間有些茫然。

  咋回事???大周朝的官兒,連太祖的令牌都不聽了?

  就連許東陽身邊的諸多同僚,也是十分不理解,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強硬。

  “我與守靜真人也是舊相識,你們都退下,本府與他絮叨兩句?!?p>  許東陽開口攆人,眾人依言退下,審訊室只剩下了劉羽,守靜,許東陽三人,連掌刑老頭也退了下去。

  “可是天子意思?”

  守靜道人面容也轉(zhuǎn)為平靜,問出的問題卻讓許東陽發(fā)笑。

  “守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時至今日,陛下想要懂你無鋒觀,用得著搭上一位前程遠大的皇子嗎?”

  “那你為何有擔(dān)子拒絕太祖的鐵牌?”

  “將死之人,又有何懼哉?”

  許東陽面無表情的道:“放了你徒弟是死,不放也是死,我憑什么放了他?”

  守靜啞口無言,而劉羽已經(jīng)被接二連三的變故給震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在重元子的記憶中,確實有過祖上崢嶸的那么一段,可他沒想到如今的無鋒觀,居然還藏有一張傳說中的免死鐵券,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主政一方的許東陽,對免死鐵牌居然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大周律法所定,皇子身死,他身為地方主官,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憑四皇子生前對天子的重要性,以及各類皇子黨爭的算計來說,這一回?zé)o論如何都是要下獄問斬的。

  反正左右是個死,我又何必非要順著你?

  好像沒什么道理,可偏偏又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不過許東陽雖然拒絕的十分果斷,可他卻開口留下了守靜道人獨處。

  劉羽猜測,如果這小子不是基佬的話,這件事應(yīng)當(dāng)還有轉(zhuǎn)機。

  老觀主也是多年游戲風(fēng)塵的人物,對此也看的明白,當(dāng)下問道:“那你要如何才肯放了重元兒?”

  許東陽搖頭:“四殿下身死,其實不用審訊也能猜到,一定是死于皇子爭位,此等天家丑聞,當(dāng)今陛下豈會容忍?所以當(dāng)日在場之人都要死,而且要死的名正言順。”

  “我是個將死之人,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天家震怒之下,恐怕連家人性命都要連坐,看在咱們有些交情的份上,這才與你分說清楚,好叫你死了這條心?!?p>  怪不得這王八蛋往那一坐就跟泥塑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原來早就鐵了心要把當(dāng)日的知情人全部滅口。

  擺明了要弄死人,要不然怎么都是個死!

  被綁在一邊的劉羽直呼好家伙,官場果然是個十分兇險的地方,同時也對自己能否出得去大牢,而有所懷疑。

  如許東陽所言,他鐵了心要把這些人都活活打死,滅所有人的扣,那么這處牢房設(shè)計的,就決不會像劉羽看到的那么簡單。

  守靜雙眼微瞇,無鋒觀上下一共也就他們師徒兩人,劉羽一死,就代表他無鋒觀從此以后斷了傳承,因此面對強硬的許東陽,他仍然沒有退步的意思。

  “老道曉得,你這大牢外面天羅地網(wǎng)重重設(shè)險,可你有強權(quán),我有公理!”

  守靜道人一雙渾濁的老嚴,開始有點點神采從中煥發(fā),這是正在默運體內(nèi)玄功的征兆。

  許東陽視若不見,毫不留情的道:“事關(guān)皇子之死,你有個屁的公理!”

  “太祖的鐵牌,就是公理。”

  守靜道人低沉的笑了:“可知匹夫一怒?”

  被人以生死要挾的許東陽不僅不懼,反而在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只見他雙手負后,體內(nèi)同樣涌起一陣陣不弱的氣機。

  “本府為官十六載,雖為文職,卻也殺人數(shù)百!”

  “土匪,刁民!”

  眼看雙方就要發(fā)起一場生死之斗,一直在角落里綁著,始終沒有出生的劉羽,忽然弱弱的道:

  “許大人何不干脆取了鐵牌自用?”

  一句話,使得劍拔弩張的兩個老家伙,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當(dāng)中。

  劉羽接著道:“既然免死鐵牌救不了小道,那用來救許大人也是一樣的,相信大人在逃得一難之后,定會顧念舊情,同樣也會高抬貴手,放小道一條生路。師父,你說是不是?”

  兩個老家伙,一時間老臉微紅。

  道理很簡單,可他們一個關(guān)心則亂,一個又有生死壓力,極力想實現(xiàn)自己的設(shè)想,加上互相脾氣都不對付,這才一下子鉆進了牛角尖。

  最后,還是守靜師父的反映臉皮厚實一些,當(dāng)先道骨仙風(fēng)的撫須微笑:

  “不錯,貧道正是這個意思?!?p>  是你個無量天尊啊,剛剛差點都要動手打我了.....

  許東陽在心中復(fù)議,表面上卻如沐春風(fēng):“真人慈悲心腸,既救許某人于水火,許某自當(dāng)投桃報李?!?p>  “來人呀,快快給重元小道長松綁!”

  獄卒小心的走進來,對許東陽小聲問道:“大人,您確定?”

  瞧那表情,就差沒有說出,大人你要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不要等本府再說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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