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客氣了,常侍大人可是親自叮囑,萬萬不能耽擱大人的任命!現(xiàn)在終于事完了,我也總算能安心回京交差了!上面交代旨到既回,也不敢耽誤了!況且大人還未至任,必然公事繁忙啊,豈能多有打擾?”
“哎!上差遠來,豈能不叫文君以盡地主之義。既然到此,就當好生招待上差才可。周縣長,陪著上差好生歇息,一應招待盡找本官開銷,萬萬不可疏忽怠慢!另外回京的一切打點,本官親自列單,也好讓上差回京少些勞頓才好,上差請!”蕭文君客氣的吩咐著。
“大人如此盛勸,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傳旨官在周縣長的陪同下,滿意的走后。
“文君見過母親大人、嫂嫂!妍兒身子可好?”畢恭畢敬的行禮之后,兩眼熱切的看向自己的妻子袁心妍。
“瞧見沒?嘴里頭問候著我們兩個,那心思都在妍兒身上呢!”裴夫人對著自己的大兒媳婦笑著說。
“妍兒見過官人!”袁心妍禮節(jié)的對著相公施禮。
“有了身子,自家人就別這么多規(guī)矩了!”蕭文君連忙上前扶著自己的心上人。
“二叔,可想昭業(yè)侄兒否?嬸嬸要給侄兒生弟弟了!日后就要有玩伴!”四歲的蕭昭業(yè)仰著頭對著蕭文君說道。
“昭業(yè)說的對,將來你會有很多弟弟妹妹的,等你做了哥哥,可要好好帶他們玩哦!”蕭文君龐溺的拂了侄兒的頭。
“都要當?shù)娜肆?,說話做事還是那么不穩(wěn)重?!迸岱蛉诵χf道。
“娘何須責怪文君,我和妍兒日后自然還會為家里繼續(xù)開支散葉的!”蕭文君的長嫂笑著說著。
“娘教訓的是,還是快營內(nèi)說話吧!”
眾人進入營帳,蕭文君部曲聞聽家眷到來,也都前來問候。尤為重要的介紹了簡云、寂星、寂月三人,蕭文君有意讓她們保護內(nèi)眷。
部眾見過了裴夫人等,盡都退出,嫂子也被裴夫人支應出去,帶著蕭昭業(yè)去營中玩耍。自然是有話要對蕭文君兩口子說。
“那傳旨的官,不過是個京中內(nèi)侍,你也算是正五品,做一方郡太守的正印官。他本當宣了旨意就回京。你倒好,非當著手下這么多人留他。又要禍害好些的銀錢!”裴夫人有些不喜的說道。
“母親教訓的是。兒以為,他提到了常侍大人,想必是因兒子剿匪加了官,縱有祖父大人在京,可仍要給與宮內(nèi)中人該有的顏面。剿匪本有銀糧收繳,他們豈會不知,哪能不雁過拔毛。若兒子招待好一些,不但可讓祖父在京,少些障礙為難。何況皇庭內(nèi)中人,還是少得罪為好!”蕭文君恭敬的解釋著事情。
“人情世故雖有道理,但士子之心,為臣的本分,青史留名才是正途。這等不屑之術少用,你明白就好,這事就過了,我就不再絮叨了。
可你知錯嗎?出京到任,你爺爺是要你和你四叔在州任上從政,也能照顧家小??赡隳??出來做些文政的事也就算了,還剿起了匪來!
那都是些個亡命之徒,你病傷還未痊愈。小小年紀竟然如此逞強,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為娘怎么辦?你可知若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那該是多么的讓人心碎痛苦?這是不孝!
何況你已經(jīng)為人丈夫,妍兒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你都不知。你一旦要是有了三長兩短,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該怎么辦?這是不丈夫??!
這要是讓人說三道四,會說我裴氏教子無方,養(yǎng)出個不孝不丈夫的兒子!”裴夫人嚴厲的指責蕭文君。
蕭文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急忙說道:
“兒子不孝,讓母親大人和家室擔憂了!請母親大人不要生氣傷了身子,兒子以后一定改正,一定謹記母親大人的教誨!”
“母親請息怒!官人手下有兵將,行事之前,想來已有籌謀萬全之策才會出手。官人為民除害,是為國大事,自古也有忠孝兩難全?。 痹腻胩孀约旱姆蚓鈬?。
“你也給我跪下,本以為你隨了我來,能勸慰自己的夫君愛惜他自己的身子,竟然幫他推脫!哼!念在你平日里頗為孝敬我,尚且年輕,我不生你的氣!
但是有道理好讓你們知曉,我兒自幼孝順,以孝名揚天下,我自當以母勤加教誨與他,你也即將為母,日后定明我心。
可是妍兒啊,他部眾真能保護周全,又何來你二人今日???當日京口重傷,你夫妻二人才得以患難與共,如今有子,怎可不倍加珍惜?”裴夫人又怒道。
“妍兒知錯,枉費了母親一片苦心!”袁心妍十分認真的認錯。
“哎!你們都長大了,冠禮成婚,以禮立人,出而為世?。】杀炔坏媚晟傥醇奕⒅把?!為娘能在你們身邊嘮叨幾次,說的無論對與錯,也怕日后落得些個說辭!可當了人母,就不能對子女躲避有些個要緊的事!本來今天的事,你們已經(jīng)虛心領教,為娘不應不依不饒,況且你有蕭家的骨肉,可你們還要跪著聽了,也好日后好好的長長記性!
我且問你,那袁氏兄弟兩人,真的是你村鄰舊相識而已?”
袁心妍突然間面色蒼白慌張起來。
“母親不要怪罪妍兒,一切都是兒子的主意!”蕭文君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了!索性全都攔在自己的身上。
“你做的好事!既然你膽子大了,做大官敢擔事了,倒是顯出來個好丈夫!來人啊,請家法!”
眾人得知裴夫人要對蕭文君動家法,都聞訊趕來,在帳外求情。
“我裴氏世代執(zhí)筆為史,史筆如刀。生來人人當?shù)闷鸲苏郑耪Z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所謂,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
蕭文君乃我裴氏次子,有教無類,當有古可依。你雖為官身,但今日我裴氏以母身行家法,仗子二十,余人皆不得問,與我退出三十步!錯子,還不近身領罰!”
就連州府的周參軍得知了,想要勸說一番,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暗嘆一聲回到自己的軍帳不再出來。
“都退下三十步,無令不得近前!”
眾人全都退后,蕭文君脫去上衣,光著膀子跪在母親身前。
袁心妍跪著哭求,“都是妍兒的錯,妍兒愿領罰,害了官人,求母親不要責罰官人。”
“你住口,立在一旁觀罰,我不想誤了我還未見到的孫兒!若再敢胡言亂語,你夫君仗責加倍!蕭文君,你可知錯!”
“孩兒知錯!”蕭文君和袁心妍都說著,袁心妍哭泣著立在一旁,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啪啪啪,裴夫人拎著棍仗就開始打,一點都不留情!
尋常將士受罰打軍棍也常見,可見到裴夫人打自己的主將,就好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樣,這老夫人太嚴歷了些。
“哎!裴夫人向來嚴厲,即便是蕭賾老爺在此,也無可奈何,除非蕭家家主老爺子在場能下令阻止?!弊鏁溦f道。
“要是相公在,或許能攔下來!我也是不敢勸的!”蕭文君的嫂子說道。
“您可別這么說,文君據(jù)我所知,這是第二次,上次還是因他哥哥一起領的罰,貴官人挨打的更多!”祖暅又說道。
“娘,要不我去勸奶奶輕些打二叔?這得多疼啊,不要打二叔了吧!您以后不會也這樣打我吧?”蕭昭業(yè)害怕的說著。
“祖大人與文君相識已久,我兩家世交,您并非我蕭家人,還是勸勸吧!這么打下去,讓文君日后為官情何以堪!”蕭文君長嫂還是試圖挽救。
祖暅本想上前,可看著裴夫人似乎在說話,又聽不大清楚,一時猶豫沒動步。
“袁氏那兩兄弟的底細我一清二楚,為何不改了名字,重新弄個戶籍。通緝的要犯,你們?nèi)绱舜笠馐韬觯M不要受牽連無妄之災!日后若再與那兩人明著親近,不任人唯賢,任用親信,我便把你們兩個都打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夫妻好自為之!看看你這些手下,哪有個心腹敢上前來求情!”
裴夫人喃喃輕聲的說著,手底下可不見輕。就那么一下一下慢慢的打。袁心妍流著淚,不敢言聲。
終于,祖暅來到近前,躬身施禮,簡寶、簡云,法明、法遠,郭世磊盡皆前來。
祖暅終于行禮后勸言說道:“夫人教子,教之遵循古法,祖暅不敢攔。然而文君師弟,已冠禮成婚為官,居四品武將,可著朱衣。
所謂刑不上大夫,況我等皆為文君部曲,主將有錯,我等皆能責無旁貸!
文君剿滅匪患,實得民心,如此為官,我眾將士豈能不擁護,敢不死命保全效力!
圣旨剛剛又加官褒獎,還請夫人思量則個??丛诒娙嗣嫔?,手下留情,饒恕與他!日后我等皆盡心輔佐文君,規(guī)勸過失,以待日后再立大功,將功贖罪!”
“無量天尊,還請夫人加以緩手。我簡寂觀眾人,都為保護文君而來,他傷還未痊愈,若有閃失,夫人豈不因小失大!親者痛而仇者快,我等更是兩難!”簡寶來了一手太極勸道。
“阿彌陀佛,修行在心,心已明了,則因果盡冰釋前嫌,夫人還是饒恕,視為大福德報!”法明宣了一聲慈悲勸解。
“還有一半沒打完,婦人行事,討了眾位的閑。既然皇恩褒獎了你,學道佛三家都來論道為你說情??磥砦疫@婦道今日可以饒恕你,就先記下,以觀后效!”裴夫人謹守婦道的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