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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美人她撩完就跑

第十五章 春色惱人眠不得

病嬌美人她撩完就跑 天天吃大西瓜 4615 2021-07-14 20:05:18

  “什么事?”謝知許溫聲問她。

  “我呀,和張嶧學(xué)過相面呢!”她朗朗動聽的聲音撞進(jìn)謝知許心里,像一汪死水上不期然停了一只撲閃著翅膀的百靈鳥。

  “我瞧郎君五官深邃、眉眼動人,是有大福氣在后頭的人。往后呀,定會遇到一個知你、懂你、愛你的女郎,”

  “可惜我胸?zé)o大志,倒叫女郎受累了?!?p>  “怎么會呢?謝郎君只要記得時時對女郎好、刻刻為女郎想,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有郎君這樣的妙人陪著,女郎高興還來不及呢?!?p>  她說話的時候,那樣的抑揚頓挫,聽起來就像是染了春光的泉、飲過清露的鳥,只是聽著,便讓謝知許發(fā)自肺腑地快樂。他笑道:“看來女郎要求不高?!?p>  “這還要求不高呀?”姬二娘不滿:“世上會說情話的兒郎多了去了,可沒幾個真能做到實處的。謝郎君,莫要辜負(fù)呀?!?p>  謝知許淺而緩地笑了:“若有女郎不嫌棄,我又怎么舍得辜負(fù)。”他心里落了一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輕佻了。

  姬二娘卻并不覺得,只是輕快地說:“那謝郎君,可要珍重啊。”

  謝知許覺得,那時候看到姬二娘只著中衣的慌張無措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心里忽然覺得緊張,好在那張總是沒表情的臉上仍舊沒什么波動,反倒讓人產(chǎn)生了誤解,以為他只是太冷靜,而不是陷入了茫然局促。

  他語氣仍舊自若,笑著答:“那便請你我的有緣人早早降臨了……”

  門外,侍女敲了敲門,道:“女郎,到掌燈時候了?!?p>  “進(jìn)來吧?!眱扇诉@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暗了。幾個侍女一連串進(jìn)來,連呼吸都是輕的。隔著屏風(fēng),謝知許聽到醫(yī)女輕聲說:“女郎有些發(fā)熱了。”

  謝知許擔(dān)心,急問:“可是傷口有炎癥了?”

  “晚上本就容易發(fā)熱,女郎服了藥好好睡一晚上,明早大抵就能退熱了?!?p>  謝知許松了口氣,忙說:“那二娘早些睡,別再吹風(fēng)……”

  “現(xiàn)在讓我睡,哪里睡得著啊?!?p>  謝知許想了想,隨手拿起桌案上的書來:“那我給你念話本吧。”

  這話一出口,侍女們倒先笑了,打趣道:“阿郎看看這話本講的東西,哪是您讀的??!”

  謝知許匆匆一看,書封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與別的書也沒什么區(qū)別。他便問:“怎么了?”

  “阿郎可真是好人家養(yǎng)出來的子弟!這書是張鷟新作,我們聽說賣得好,便也買來看看,誰能知道寫的都是些下流東西,便扔在那兒不敢看了,阿郎你讀讀?”

  侍女們又笑起來,謝知許翻開去瞧,卻正看到十娘、五嫂與下官調(diào)情,后面詩詞相附,也都是些皮肉之事,又是“把子手”,又是“可憐腰”。謝知許在一眾女郎的調(diào)笑中,只覺得臉都燒了起來,手忙腳亂把書丟在一邊,佯裝鎮(zhèn)定說:“怎么……怎么放……那兒了。”

  還好姬二娘解了圍:“知道他沒讀過,還攛掇他,屬實不安好心了,仔細(xì)我問你們要打牌輸了的錢!”

  侍女們笑著討?zhàn)?,給謝知許換了本書,說:“這本有趣又上口,阿郎讀這本吧!”

  謝知許接過來翻了兩頁,舒了口氣:“總算沒再坑害我?!?p>  “我們哪里敢呢?”除了守夜的侍女,女童們嬉笑著退下,為他們關(guān)了門,卻見門口,張嶧默默靠著欄桿歪著身子發(fā)呆,瞧見她們,揚眉一笑,問:“謝郎君在女郎屋里多久了?”

  侍女們忙道:“隔著屏風(fēng),下午陪女郎說了會子話?!?p>  張嶧卻并不會被她們輕而易舉含糊過去,仍舊笑瞇瞇問:“現(xiàn)下天都黑了,看來時間挺長了。”

  “是……有些時候了?!?p>  張嶧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們趕緊歇著去吧。”

  隔著一扇木門,他聽到謝知許的聲音溫和得讓人陌生,和緩地念著一段光怪陸離的故事。姬二娘偶爾說兩句話,兩人便一起笑起來。后來,一切漸漸安靜,又一會兒,侍女的低聲說:“阿郎,女郎睡著了?!?p>  謝知許便說:“晚上勞你看著點,若二娘發(fā)熱厲害了,便告訴我……與張小郎君?!?p>  他推門而出,臉上那點似有若無的笑意還沒淡下去,卻見張嶧正倚在欄桿上,閑閑散散地轉(zhuǎn)著腰間的玉佩。

  他忽然覺得有點心虛,可真要說心虛什么,謝知許自己也說不清楚。

  “阿恕啊……”張嶧歪著腦袋朝他一笑:“源乾曜找來個好大夫,看看你的?。俊?p>  謝知許莫名覺得松了口氣。

  這一整日,盈盈還是沒能等到源乾曜。他想,探花郎如今當(dāng)了官,哪里像他這樣的閑人,自然是要有的忙的;可一時又想,再忙,總是有時間見上一面的,可見忙都是說辭,到底探花郎還是不愿意見自己。

  幾日糾結(jié),他到今日才有勇氣問上一句:“源大人這幾日可還忙嗎?他若想見我,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卻只換來靈犀詫異的目光:“阿郎前幾日就已經(jīng)動身去豫章縣了,您可要去找他?”

  “豫章縣?”

  “是。阿郎出任巡察使,豫章縣令亦是其中之一?!?p>  盈盈總覺得有些奇怪:“那是我的家鄉(xiāng)……”

  “那便巧了,”靈犀笑:“阿郎過去在豫章一戶鄉(xiāng)紳家做過書塾先生呢?!?p>  盈盈越發(fā)遲疑,總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隱藏在了歲月里,被他自己錯過了。

  姬二娘的病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才第二天,她便已經(jīng)活蹦亂跳了。又兩天,醫(yī)女便斷定她可以上路了。

  源乾曜和他們呆了幾天,如今幾人又要各奔南北,便請他們?nèi)ゾ茦浅燥垺?p>  這些年來,姬二娘操持酒樓、操控流言也算是殫精竭慮,于是越發(fā)喜歡挑個好位置,悠哉悠哉聽店里眾人談天說地,談的還是武家與荒坑案。

  酒樓的小廝自是引導(dǎo)流言蜚語走向的好手,借著上菜的空檔和客官傳播消息:

  “那位源乾曜,又算得上什么好人?!”

  眾人好奇地問:“聽說源乾曜是周武朝的探花郎,詩詞寫得妙,還有一手好草書?!?p>  “那又怎么樣呢?他及第后,第二天就去巴結(jié)武家了,整整兩年什么都不干,只知道阿諛奉承,哪有半點文人的樣子?”

  小二給客人倒了茶,滔滔不絕地講:“客官們不是長安人吧,你們知道那源乾曜是如何被貶出京的嗎?”

  “怎么被貶的?”

  “他色心大起,調(diào)戲了武家的一個琴師。那琴師親自做證人,控訴他驕奢淫逸、色膽包天,所以才被武帝下旨趕出了長安。

  “更可恨的是,新帝登基,他又跑回長安,仗著自己有幾分好相貌,屈意奉承貴人,竟又得了宜城公主的喜歡。公主便讓他做了個八品官,理所當(dāng)然地入仕了。”

  眾人聽得憤慨:“此人是如此趨炎附勢的小人,簡直是公主、武家的走狗!讓他去查荒坑案,那些枉死的少年哪能得到清白?!”

  小二任務(wù)達(dá)成,功成身退,便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世道不公、人心不古,這天下的朝臣早都是武家的朝臣了!”

  源乾曜本尊挨了一頓編派,仍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從容淡漠的模樣,悠悠然夾了一筷子菜,吃得自在安閑。

  張嶧的目光默默飄向了姬二娘,眼里的意思很明顯:這是你們的安排?

  姬二娘把答案藏在了話里:“儲君無臣可依傍、武家門生遍天下,這小二說的可真不錯。”

  把源乾曜傳做武家臣,儲君的目的是什么呢?張嶧一時沒想通,只好問源乾曜:“源大人如今還和武家有聯(lián)系?”

  源乾曜那張冷清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與苦笑,徐徐講出了一段開始于他的弱冠之年的往事。

  源乾曜也算是出生于書香世家、簪纓大族,只是他父親早逝,家道中落,源乾曜一個人于這人世間沉浮,到后來,到底是落到了變賣房產(chǎn)的地步。

  他收拾行囊,在豫章縣一戶鄉(xiāng)紳那兒做了說書先生,白日教書育人、夜晚埋頭苦讀,日子清貧困頓,卻也充實平靜。

  一日晚間,一燈如豆,源乾曜讀了兩頁書,正要熄蠟燭時,一個老婦敲響了他的木門。

  源乾曜迎她進(jìn)來,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老婦是這家家主的祖母,已經(jīng)年逾古稀,有個曾孫半年前被長安的一個武姓人家接走,至今不曾回來。

  老婦想念曾孫,聽說源乾曜是從長安來的,便避開了下人,一個人顫顫悠悠趁著夜深無人,來向他打聽。

  姬二娘聽到這兒,已經(jīng)覺出了不對勁:一個郎君被接走,不過是打聽打聽消息,怎么還要避開眾人呢?

  果然源乾曜也覺得奇怪,第二天便隨口在課上問自己的學(xué)生,是不是有個郎君被武家接了去,哪知道這一問,卻像是觸碰到了什么禁忌,學(xué)生無論年紀(jì)大小,無一人敢作答。

  直到當(dāng)天晚上,有喜歡源乾曜的婢女來給他送糕點,才向他透露了事情原委:

  說這家有個小郎君,長的柔美漂亮、又彈得一手好琴,一日閑來逛街,在琴店隨意彈了半首曲,人群中,見有一衣著華貴的郎君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小郎君便朝著他微微一笑,全當(dāng)禮貌,哪知道他人還沒回家,豫章縣令便親自帶著錢財見了他的父親,開門見山說有貴人看上了他,要帶他歸京。

  小郎君彼時尚未娶妻,是家里祖母、母親寵著長大的,人又聰明伶俐,只想著將來或許還能考個功名。

  聽聞這消息,別說郎君自己,姐妹們、母親、祖母沒一個肯的,一屋子女人哭得心都碎了一般,怎么也不肯讓自家的寶貝孩子去給高門大戶當(dāng)個琴師。

  然而他的父親卻足夠狠心,收了錢、受了禮,親自把逃跑的小郎君打得站不起來,把他綁上了貴人的馬車。

  這后來,他們家果然如日中天,搬了新宅子、買了新仆人,只是小郎君一個人從此沒了消息,沒人再提及。

  源乾曜聽得心酸,再遇到老婦人的時候,便答應(yīng)了幫她寫信給武家、托人送過去的請求。

  他本來以為,武家勢大、打聽到一個人談何容易,想來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想到,一個多月后,竟然收到了回信。

  信里,小郎君說,他過得很好,請祖母不要擔(dān)心,又反復(fù)叮囑,望祖母身體安康。

  送信來的故友說,這小郎君早沒了過去的名籍,以至于他廢了好大力氣找人,直到聽說武余淳近來有個寵愛的琴師,長得柔美漂亮,才總算找到,而對方早被改了名,叫盈盈了。

  即使如此,想到被家人“賣”掉的盈盈能知道有人仍舊掛念自己,與曾孫失去聯(lián)系的老祖母能重新得到他的消息,源乾曜還是很高興。

  代筆寫信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半年后老婦去世。

  這個富貴之家,老婦的喪儀半得盛大,連豫章縣令都前來吊唁??墒抢蠇D的靈前沒有疼了十幾年的心肝寶貝;曾孫的故土也再沒有心疼想念他的老祖母。

  沒有人會在花團(tuán)錦簇的富貴中,承認(rèn)他們有一個給高門大戶做家奴的子孫;更沒有人愿意承認(rèn)他們的榮華富貴來自于賣掉了自己的小兒子。

  源乾曜做了大概是此生最出格的決定:他在又一次收到盈盈的信件后,隱瞞了老婦去世的消息,繼續(xù)給他寫信。

  在此后的光陰里,他寫著山林雨后的清晨,寫著雪中爐邊的暖意,他講著平平凡凡的一道菜品,寫著簡簡單單一段歲月。

  而在盈盈的回信中,他的日子同樣平凡。每封信的開頭,他都寫著:“我近來很好?!?p>  正如每封信的結(jié)尾,他都會說:“愿祖母安康?!?p>  源乾曜有時會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他從老婦那里偷來了一個郎君,從盈盈那里偷來了多年不曾得到的親情。源乾曜不曾見過盈盈,卻知道了關(guān)于他的一切,知道了他的生辰、他的口味,他最愛的曲子、最想要的東西。

  這些信件如同刻在門楣上的身高、如同寫在書本上的批注,伴隨著盈盈的絲弦之聲,縈繞著源乾曜的弱冠之年。

  從他竹杖芒鞋走過豫章縣的山水,到他白馬紅衣閱遍長安城的嬌花,源乾曜最得意的年華,都有著盈盈的身影。

  進(jìn)士及第后,宴會便一個接著一個,源乾曜清冷孤寂慣了,往往是能推拒便推拒,唯獨武家的宴會,他一次不曾缺。

  他安靜地赴宴、耐心地等待,終于等來了那個琴師。

  他看到琴師輕紗薄衣、風(fēng)流疲懶地倚在武余淳懷里,看到他眉眼帶笑、來者不拒地喝著一杯杯酒。

  他忽然想起了老祖母口中的“寶貝疙瘩、心肝肉”:那個當(dāng)年十二歲的孩子,單純天真、無憂無慮,和姐姐妹妹們玩成一團(tuán),口脂都要往嘴里嘗;每日去學(xué)堂,都絞盡腦汁地要賴床好半天;挨父親一頓打,叫疼叫得能哭出來。

  如今,琴師已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卻困在了貴人的懷里,迷蒙著雙眼、懶散地什么都不看,一如宴會上的每一朵名花。

  源乾曜算不上失望,只是覺得有些難過、又有些不甘。盈盈明明在信里說著自己過得很好,他卻覺得自己只有上前親自確認(rèn),才能安心。

  于是,他跟了上去,在熱鬧的安靜處,燈火的暗夜里,不能自已地問盈盈:“過得可好?”

  琴師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源乾曜自己也覺得,他都不像他自己了。

  那天晚上,源乾曜翻來覆去,腦海里都是盈盈彈琴到一半,被拉近懷里的樣子;是盈盈醉中走路跌跌撞撞,卻把琴抱得那樣緊的動作。他只是想彈完一首曲子,但是沒人聽。

  他很傷心,為盈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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