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終于從無窮無盡的跑題中,拐回了正題。
我弟。
歐陽立。
是個不省心的貨。
待兩節(jié)物理課結(jié)束,我從對九陰真經(jīng)的困惑中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中午了。
平時中午,我會在學(xué)校胡亂吃點飯,在校園閑逛一下,就可以避免走那條七拐八拐的回家路了。
但是,今天中午,我必須趕回家去。
一是,我可以把修羅場的事情,跟歐陽立顯擺一下。
二是,歐陽立應(yīng)該在等著我。
能跟別人顯擺,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顯擺的事情不同。
有些人是炫富,掛個金鏈子,拿個名牌包,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把自己賣給了有錢的干爹,炫個賣身錢。
有些人是炫身份。耍個官威,兇神惡煞地挑剔,生怕別人覺得自己這個官,沒什么鳥用。
有些人,是炫無中生有。比如我,沒錢沒身份,但依舊經(jīng)常把歐陽立炫得一愣一愣的。
“你姐,老牛了??梢砸豢诔匀齻€餃子?!?p> “你姐,我,可以橫渡游泳池,你信不信?”
“你姐,是大羅金仙下凡,最拿手的,就是點石成金。”
“你姐,今天上了修羅場,兩招之內(nèi)就廢了趙冰?!?p> “……”
酷。
想想我就激動。
好像別人羨慕的眼神,是一支興奮劑一般。
讓自己產(chǎn)生一種錯覺,哇唔,自己好成功?。?p> 所以,我興沖沖地,跑回了家。
走過小巷子,轉(zhuǎn)右,過了街,轉(zhuǎn)左,下了坡,轉(zhuǎn)右,過了街,進菜市場,轉(zhuǎn)左,再轉(zhuǎn)右,到了。
上了樓梯,打開大門,我拿出鑰匙,準備開鎖。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家的門,沒有鎖。
輕輕一推,門開了。
房門沒有鎖這個事情,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無非兩種情況。
第一,歐陽立回來了。
第二,賊來了。
打開大門,首先就是我住的客廳。
客廳黑洞洞的,沒有開燈。
靜悄悄的,沉寂無聲。
“歐陽立!”我有點害怕,于是扯著嗓子大喊一聲來壯膽。
歐陽立沒有回答。
那就是進賊了?
我覺得賊,哪怕是毛賊,也應(yīng)該有個不是太笨的頭腦。
要不然費力把鎖撬開了,進去一看,沒什么可偷的,你說,情何以堪呢?
我一邊為這個笨賊擔心,一邊開始檢查,我家,被盜的情況。
放眼望去,床,還在,雪球,還在。
好的,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看來這個笨賊,果然是失望地離去的。
上一次進了賊,賊也只是偷走了我家的針線盒。
一個喜歡針線的賊。
莫不是東方不敗嗎?
賊什么都不偷,我也有點莫名地傷感。
受到了賊的蔑視。
算了。
我停止了對賊的操心,開始了對自己的操心。
客廳里,整整齊齊,沒有翻箱倒柜的痕跡。
雪球,瞪著大眼睛,安安靜靜地望著我。
看來是個有禮貌的賊。
只希望,下次賊走的時候,幫忙鎖上門,那就更完美了。
我走進歐陽立的房間,想看看歐陽立的寶貝們有沒有少。
粗略看去,什么都沒少。
反而,多了點什么。
一個人。
一個人躺在地上。
我吃了一驚,心里突突突的。
本來,遇到這種情況,我應(yīng)該扭頭就跑,再配合兩聲尖叫。
就像我看到小強一樣。
但是,我好歹也是從修羅場回來的人,膽量似乎大了不少。
我向前走了兩步,仔細打量起這個人。
這個人,我竟然認識。
歐陽立!
我去!
我趕緊跑上去,慌手慌腳地將歐陽立扯起來。
歐陽立仿佛睡著了一般。
他的臉色很白,比齊弦更像個吸血鬼。
偶買噶!
這種時刻,我居然還能想起齊弦?
真是夠了。
我使勁晃蕩著歐陽立,甚至不惜一個巴掌糊過去。
歐陽立,果然幽幽醒轉(zhuǎn)。
他的意識有點模糊,看了看我,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今天想吃啥?”
我勃然大怒:“吃吃吃……我像個一天到晚只想著吃的人嗎?”
“不像嗎?”歐陽立被我攙扶著,坐到沙發(fā)上。他的話,有些虛弱。
“歐陽立!不要以為,你病了,我就不會揍你!”我發(fā)出威脅。
歐陽立卻毫不畏懼:“揍我?你還是留著力氣去揍趙冰吧。”
嗯?
我好生吃驚:“你,你怎么知道?”
歐陽立翻了個白眼:“一個女生,去修羅場約架。你搞出這么大動靜,我想不知道都難。”
我訕笑道:“這個……主要是現(xiàn)在資訊發(fā)達,喜歡八卦的人太多?!?p> 歐陽立撇了撇嘴:“那你到底點石成金了沒???”
我眼睛瞪得溜圓:“當然。你姐,老牛了。在修羅場上,不到兩招,就廢了趙冰……”
歐陽立苦笑了一下:“我姐威武,一統(tǒng)江湖!”
我結(jié)束了洋洋自得,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歐陽立,你為啥倒了?”
歐陽立不以為然地道:“早上忘了吃早餐,餓暈了?!?p> “切?!蔽已劬σ坏桑骸澳憬闶悄敲春煤鲇频膯??”
我望了望歐陽立蒼白如吸血鬼的臉,驀然有點擔心:“歐陽立,你不會是貧血了吧?”
歐陽立點點頭:“你快去給我找點新鮮的人血。本公子好久沒有吸人血了?!?p> 我一巴掌糊過去:“你不要貧。最近你去復(fù)查過嗎?”
我大概,果然是大羅金仙或者九天玄女轉(zhuǎn)世,因此天生神力,天賦異稟。
我這一掌,竟將歐陽立打出了內(nèi)傷。
他竟然流鼻血了。
我去!
他這是要碰瓷不成?
我慌手慌腳地捏住歐陽立的鼻子,大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打的……吧?”
歐陽立的臉被憋得通紅。他一把推開我的手,嘟囔道:“你憋死我,是為了殺人滅口嗎?”
我趕緊拿紙,遞毛巾,不亦樂乎。
歐陽立的鼻血,竟然源遠流長,延綿不絕。
看著歐陽立蒼白的臉和熱血沸騰的慘狀,我愁眉苦臉:“歐陽立,走吧,我們?nèi)メt(yī)院?!?p> 唉。
我不過是輕輕拍了拍歐陽立。
這廝真是個不經(jīng)揍的。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真是個悲哀的言論。
怎樣的悔不當初,讓人萌生了種種想要預(yù)知未來或者穿越到過去的瘋狂想法。
如果能早早地知道結(jié)果,那么,一切都將是完美的。
那么多穿越的狂想,大行其道,估計都是因為在現(xiàn)實的人生中,飽受了追悔莫及。
如果我早早地知道,歐陽立是個瓷器,我才不去碰呢!
反正,現(xiàn)在這廝,是賴上我了。
被賴上,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惆悵。
我嘟著嘴,抱著手,氣呼呼地坐在急診的候診長凳上。
歐陽立斜著眼睛看著我:“你不請假?”
我沒好氣地說:“反正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我有沒有去上課,不會有人注意到。”
歐陽立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你剛從修羅場殺回來。如今可是風(fēng)云人物?!?p> 我有點泄氣:“我們班宋平,成績年級第一,風(fēng)云人物。隔壁十班武語,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風(fēng)云人物。我們學(xué)校校花朱晴,傾城傾國,閉月羞花,風(fēng)云人物。你姐,打架斗毆,風(fēng)云人物。”
歐陽立正捂著鼻子,卻忍不住發(fā)出夸張的笑聲,差點把塞鼻子的棉球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