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皇上怒目而視。
燕無旭沒有理會，仍然直視國師。
國師笑了笑，搖頭：“淵王殿下，微臣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微臣身為國師，輔助皇上穩(wěn)固江山基業(yè)，是理所應當。為臣者，難道不該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嗎？”
陛下想要燕無旭的項上人頭，他便想方設(shè)法獻上燕無旭的項上人頭。
燕無旭緩緩站起來，“若國師當真如此忠君愛國，為何跟十惡不赦的邪修同流合污，在大燕子民身上種下牽生線，殘害無辜百姓，使得大燕境內(nèi)多地壯丁離奇暴斃，無數(shù)適齡女子至今下落不明？”
國師神色未變，但眼中已暗暗含了殺氣。他不是才筑基修為嗎？為何會看得出牽生線？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淵王，你在說什么？你說先前大燕多處發(fā)生男子暴斃事件，與國師有關(guān)？”皇上驚愕不已。
這事算是懸案，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就不斷有奏折遞到皇上這里。起初大家以為是什么瘟疫，還特意讓州府大力招募民間醫(yī)者集中商議疫情。
隨著時間推移，案例越來越多，皇上不得不派出心腹太醫(yī)親自各地驗尸，結(jié)果都驗不出什么病來。那些猝死的男子無論怎么查都像是過勞死，沒有明顯中毒或者染病的癥狀。
但皇上怎么都沒想到，燕無旭居然在此時提起此事，而且言語直指國師曲橈。
國師神情沉穩(wěn)，拱手道：“皇上，請下旨讓淵王殿下拿出實證來，微臣不敢說為了大燕肝腦涂地，但也絕不容許淵王殿下信口雌黃，無端污蔑?！?p> 皇上看向燕無旭，“淵王，你有何證據(jù)？”
燕無旭能有什么證據(jù)？他被困宮中多日，連跟外面通個消息都困難。就算真有證據(jù)，以國師老奸巨猾的性子，只怕早就把痕跡抹除得一干二凈。
他會當面指控，不過是想拖延時間，想辦法自救而已。
“原來淵王殿下沒有證據(jù)，只有空口白牙啊?！眹鴰熜α?，“也是，哪怕多拖延一刻鐘也是好的，誰知道您的忠仆黃英會不會殺進皇宮救您呢。”
皇上意識到自己被忽悠，惱羞成怒，厲聲喝道：“來人，將淵王扣下！”
“是！”
候命在側(cè)的御前侍衛(wèi)持刀向前，眼看著刀就要架到燕無旭脖子上，燕無旭驟然出手，發(fā)力巧妙擊向其中一人手肘處，那人只覺得手臂一麻，手中的刀已被燕無旭奪走。
燕無旭利落轉(zhuǎn)身，刀鋒直指當今天子。
他雖被廢了一身靈力，但終究他是體修出身，該有的反應力和精準度仍在。這一手行云流水，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揪住皇上的衣領(lǐng)，將刀鋒擱在皇上脖子上。
所有人慌了，就連國師都覺得很意外。他這樣做，不是找死嗎？就算本身沒有謀反的心思，如今這刀架上去，謀反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大膽淵王，你這是在弒君篡位嗎？”國師大喝。
燕無旭冷笑，素來溫和的眼眸如今只剩下放手一搏的冷傲。他一手扣住皇上的咽喉，刀鋒往上提了提，雙重威脅之下，無人敢往前踏進一步。
“皇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從來無意于皇位，否則為父皇守靈那幾日，以我的身手，我有一百種法子能殺皇兄你無無形?！?p> 皇上嚇得臉色發(fā)白，急急喘著氣：“朕是皇長子，朕繼承大統(tǒng)理所應當！你有什么資格跟朕放狠話？”
燕無旭蒼然一笑，“是啊，我沒資格。我母妃是父皇強行納入宮中的，在宮中無依無靠，卻因父皇那曇花一現(xiàn)般的寵愛，受盡欺辱。而我也因為國師的一句斷言，成為你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皇兄，捫心自問，我可曾有過半點謀逆的心？半年前你遣我去邊疆戰(zhàn)場，我便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僥幸活了下來，令你很失望，不是嗎？”
“你閉嘴！朕是天子，朕讓你上戰(zhàn)場就上戰(zhàn)場，我為君你為臣，君要臣死，你敢不死？”
他終于還是說出了心里話。
所謂兄弟之情，不過一場笑話?；适抑?，血緣才是最大的仇恨來源，而猜忌則是皇室紛爭不休的罪惡。
他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當自己身處這權(quán)力漩渦中時，誰又能清醒脫身？權(quán)力本就是人形的貪婪，若貪婪能遏制，便不算是人了。
燕無旭是救了他心尖上的女兒沒錯，他也確實很感激，但這不能相提并論。在收到燕無旭吐血昏迷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便是借此機會，讓他死在宮中。
他若不醒，最好。他若醒，便只能費些心思?？傊詈蟮慕Y(jié)果，一定是他為救公主而亡。這就是這位天子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當然，事成之后，他也很愿意為燕無旭風光大葬。
他算盤打得好，燕無旭也徹底看透了這一點。他心中早就不懷希望。他可以順從，可以屈服，但他絕不愿枉死。
他的命，不該是這樣白白丟掉的。
“既然如此，皇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要你立即從我府中將黃英找來，備上兩匹快馬，一輛馬車，黃金百兩。”
“朕憑什么要給你這些？”
燕無旭的刀又往上提了提，刀鋒銳利，將皇上的脖子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來。“皇兄，您說呢？您難不成，想跟我這個不受寵的皇子一命換一命嗎？我的命，可沒有皇兄的命尊貴?！?p> “你……！”
皇上氣得全身發(fā)抖，但是性命捏在他人手中，再兇猛的老虎，也只能暫時屈服。他拂袖，恨恨地對旁邊的公公說：“就按他說的去做。”
“是！”公公趕緊領(lǐng)命退下。
燕無旭就這樣一手捏著皇上的咽喉，一手提刀，慢慢地將皇上帶出議政殿門外。門外的侍衛(wèi)們見狀紛紛拔刀，嚇得皇上直呼不要。
燕無旭倒不害怕這些侍衛(wèi)，只警惕國師曲橈一人。他緊緊盯著國師，說道：“國師大人，你是希望我這刀割下去，還是不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