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沒來前,蘇信雖然喝酒,但是至少知道給她帶吃的。
可是,心兒來了后,蘇信語重心長的和她說:
“大虎,你小時候病懨懨的,才這么點,”怕她不知道多大,特意比劃一下,“你現在能活蹦亂跳,都歸功于爹悉心照料,哎,那時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那個辛苦??!
你現在大了,是時候該回報爹了,你得肩負起養(yǎng)家養(yǎng)妹妹的職責!”
大虎是蘇素的小名,因為她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給她取個威武的名字壓一下命格。
“你還真喂我吃屎了?”蘇素震驚的問,她早就覺得蘇信干不出人事,對于自己小時候的待遇諸多猜測,現在總算知道了!
蘇信愣了半晌才明白她意思,恨鐵不成鋼的說:“那是比喻,比喻!沒文化,真可怕!你給我去擺攤養(yǎng)家去?!?p> 就這樣,蘇信自以為好心的搭了棚子,做了桌椅板凳,然后再不管她們姐妹。
蘇素和隔壁大娘學做了面條,然后去蘇信房間翻翻找找,把他藏床底下,包裹得很好的長矛拿去當鋪換錢,有了本錢,才能置辦擺攤的東西。
于是,這個小面攤一擺就是五年。
每一文錢她都計算著用,生怕沒錢了,妹妹和她只能喝西北風!
生活無情的扇她兩耳光,但是她待生活如親娘,所以生意一直都挺好。
“大虎,給叔下碗面?!?p> 林叔打著哈欠坐進面攤。
“叔,今天這么早當值呢?”
蘇素邊問邊麻利的下面。
林成是鎮(zhèn)長護衛(wèi)隊的一員,平時因為有并州軍駐守,他們還算清閑,今日倒是頭一回看他這么積極。
“可不是嘛,最近京城要來大人物,我們得整頓一下,不能叫人家看低了去。”
什么大人物會來這種地方?再說,整不整頓,還不都是那樣?還能整出朵花來?當然了,這話想想就算了,不能說。
“呵呵,辛苦辛苦,來,吃碗面提提神?!?p> “你爹還醉著呢?”
“是啊,他心里煩,一醉解千愁?!?p> 蘇素這點恐怕隨蘇信,自己家的人,怎么嫌棄都行,但在外人面前,該維護的還得維護一下,雖然蘇信根本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林成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開始吃面。
鎮(zhèn)子就那么點大,誰不了解誰,不過人家姑娘懂事,當長輩的又何必戳穿。
忙活一早上,總算可以休息一下,等到中午才會有人來。
“大虎!”
正值變聲期的張小六,聲音跟公鴨嗓似的,聽得人想給他摳摳嗓子。
蘇素本來在嗑瓜子,一聽聲音,迅速將瓜子放在兜里。
“你看你這摳門的樣子,不就幾顆瓜子嘛!”
小六不用看都知道她藏了什么,畢竟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彼此都了解。
“去去去,不就幾顆瓜子?那你倒是從家里抓點來啊!二娃怎么沒來?”蘇素瞪他一眼。
小六瞬間就慫了,老實的坐下。
平日孫二娃和張小六無事的時候,就會來幫蘇素的忙。
他們三人是打架打出的友誼,一般挨打的都是二娃和小六。
蘇素未免自己被打,蘇信拉她去做以大欺小這樣丟臉的事,于是每次打架都一股狠勁,爭取不被打,小六和二娃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從此認她做老大。
“我兩天沒見二娃了,我去他家喊他,他家人多得很,我就走了。”
孫二娃他爹是鎮(zhèn)長,剛才林叔說了,有大人物要來,估計二娃被管束起來了。
“他估計最近都出不來了,對了,陳先生來吃面,又教我?guī)讉€字,你今天幫忙完,我教你!”蘇素自豪的說。
“額……我今日幫忙完還有事!”
小六一點都不想學寫字,偏偏每次蘇素學到字,就要強迫他跟著學,他又不敢反抗。
“是嗎?”
蘇素咪起她的大眼睛,斜視小六。
小六一哆嗦,搞不懂她那強迫別人的毛病從哪來的!
倒不是怕她,就是自己愛學。
“當然了,有事也要先學一下寫字,我可愛學了。”
蘇素滿意的點點頭。
……
三天過去了。
鎮(zhèn)上這幾日有些變化,具體就是增加了護衛(wèi)隊巡邏的時間,并且還弄了個宵禁。
這就讓蘇素有些郁悶了,她平日擺攤基本是亥時收攤,因為有些人晚上還要出來吃點東西,能掙錢的地方,她一點也不想錯過,可是宵禁時間是戌時,代表她每日至少少賺八文錢!
因著這個,蘇素對即將到來的大人物很是反感,好端端的待在京城不好嗎?來他們這種窮鄉(xiāng)僻壤干什么?
真晦氣!
沒辦法,當官的怎么說,百姓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照辦。
于是,她難得早早的收攤。
“姐姐,今日為何這么早?”
蘇心揉揉有些困倦的眼,疑惑的問。
蘇素看著她臟兮兮的小臉,心里一陣柔軟,不管多困,蘇心總要陪著她,攆都攆不走。
“最近,我們早點回家,讓心兒早些睡,走吧?!?p>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回家。
沒想到,往常不知道在哪醉生夢死的蘇信竟然也在家!
“稀客??!”
蘇素諷刺的看著坐在桌旁嗑瓜子的蘇信。
“哈哈,臭丫頭!不會好好說話?來來來難得我們爺仨相遇,一起聊聊天?!?p> 蘇信笑嘻嘻的說。
看他樣子,還沒醉。
蘇素心想:估計也是因為宵禁,酒館都關門了,所以他才破天荒的沒有醉。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蘇素懶得理他,帶著困倦的心兒去睡覺。
心兒很快睡著了,蘇素輕手輕腳的起身,拿出藏在柜子里的錢袋數起來,這是她每日樂此不疲做的事,看著越攢越多的錢,心里無比舒暢。
正數得開心,突然,聽到院子里乒乒乓乓的聲音,像是什么倒了。
蘇素慌忙收起錢袋,尋思著不會是蘇信暈了吧?就他那泡在酒缸里的身體,肯定早晚得有毛病。
院子里點的蠟燭已經滅了,黑布隆冬。
蘇素找了蠟燭點上,蘇信并不在院子里。
但是,地上一片狼藉,桌子倒了,蘇信喝水的杯子掉到地上四分五裂,地面滿是瓜子殼。
蘇素連忙去他房間,推開門一看,他沒在。
右眼皮不合時宜的跳起來,她皺著眉,摸摸眼皮,突然有些慌,蘇信不會是被誰抓走了吧?
難不成是喝酒賒賬太多,人家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