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中毒
李蘭莘從太子婚宴過后,就一直身體不適。
皮膚偶爾有些瘙癢和發(fā)紅,但也不會持續(xù)多久,一般都是沒一炷香的時間就自行轉(zhuǎn)好。
剛開始覺得不是大礙就沒在意,但過去了幾天癥狀一直未減輕,還有些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才喚了郎中過來瞧瞧。
郎中看過之后在外間回話:“瞧這癥狀像是食物過敏,但是脈象來看又有些不一樣,小姐最近可有吃了什么,碰了什么不常接觸的?”
貼身照顧的菁菁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沒有啊,家里的飯菜食譜雖然每天不一樣,但也都是之前吃過的。水粉香料什么的,也是之前一直用的。”
說完還伸出胳膊轉(zhuǎn)了轉(zhuǎn):“我和小姐一直呆在一起,若是吃穿用度上出的問題,不至于我一點(diǎn)事情都沒有???”
老夫人追問:“那小姐可離開你去過別的地方?”
一直未插話的堯思安開了口:“也就是初十入宮那天,所有人的丫鬟仆人都沒跟著?!?p> 李賦心疼孩子,問起話來也不帶任何鋪墊:“那一天,她可接觸過什么人?尤其是皇宮里面的……”
“靖國公府的人沈文杰和沈文英,吏部尚書府的姜明心,六皇子劉渥……”堯思安努力回憶著當(dāng)天的場景,“對了,還有七公主以及禧妃身邊的宮女?!?p> 靖國公府的沈文英是堯思安的多年好友,而沈文杰更是把蘭莘當(dāng)作自家親姐,自然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有所牽連的。姜家一系是耿直出了名的,姜明心也是心明眼亮的,作為蘭莘的閨中密友,相比也不會有這樣齷齪的心思。最容易出事的,自然是宮里面的人。六皇子和七公主,是哪一個出了問題了呢?
堯思安停頓了一會,腦中高速運(yùn)轉(zhuǎn)著每個人的出身和動機(jī),開口說:“六皇子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大。當(dāng)時六皇子身邊沒有宮人伺候,這樣的事情交給一個小孩子來做,怕是不太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禧妃身邊的宮女了……”
正說著話呢,菁菁突然從里間沖了出來:“不好了,小姐開始發(fā)熱了!”
外間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而急匆匆趕來的白夜思和喬靈語更是顧不上打招呼,立刻進(jìn)了里間。
喬靈語把過脈后一臉陰沉得走了出來,急壞了等在外面的一眾人。他龍飛鳳舞的寫好了方子,遞給了宛嬤嬤:“還請嬤嬤親自去盯著熬藥,莫要再出了差池?!?p> 宛嬤嬤從小看著蘭莘長大,看到她現(xiàn)在發(fā)熱昏睡,心里焦急得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自然也是不敢耽誤,也不敢假手他人,直奔廚房去給蘭莘熬藥。
喬靈語這才對著眼巴巴等著的眾人解釋:“蘭莘中的這種毒藥,名為煙羅散。無色無味,只一丁點(diǎn)接觸到皮膚上就可染病?!?p> “毒藥!”
“可以治好嗎?”
“有救嗎?”
喬靈語話音一落,好幾個問題就一起砸向他。他伸手止住了還想發(fā)問的幾人:“可以救,死不了?!?p> “這種毒藥雖然極易感染,但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也是很容易治好的。只是癥狀和皮膚過敏相似,很多人染上之后不甚在意,就會讓這毒藥在體內(nèi)發(fā)酵,過個數(shù)月半載的,全身皮膚內(nèi)臟就會潰爛而亡。蘭莘體內(nèi)的毒性不大,大概染上的日子不到半個月,喝幾天藥就沒事了?!?p> 眾人聽到他這樣解釋,懸下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李賦看了看里間還睡著的蘭莘,吩咐了丫鬟伺候時警醒著。然后看了一眼白夜思和堯思安,擺了一個請的姿勢。
三人頗有默契的一道去了書房。
李賦對白夜思開門見山:“蘭莘這幾年棋藝見長,心思也是越發(fā)玲瓏活絡(luò),這可都是白閣主的功勞?!?p> 白夜思笑得云淡風(fēng)輕:“不敢當(dāng),更多的是她自己一點(diǎn)就通?!?p> “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雖然每次蘭莘有難,你都及時搭手幫忙,我很感激你為我女兒如此盡心盡力。但若是查處他遇難都是和你和風(fēng)云閣有關(guān),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白夜思依舊面色不改:“風(fēng)云閣從來不插手大周王室之事,又怎會連累蘭莘呢……將軍難道忘了早年喪妻之痛?蘭莘自幼便經(jīng)歷坎坷,遭到過好幾次的暗殺,你常教導(dǎo)她蟄伏,卻不曾理解她日日夜夜都想為母親報仇的心切。你想要她平安無波折得度過一生,怕是不可能了。她注定要成為那個攪動風(fēng)云的人!”
李賦眼中精光閃爍,瞪著白夜思,想看清那人眼中的每一絲波瀾:“你到底是誰?”
白夜思換了一副莊重的面孔,直視著李賦:“南越國前任太傅?!?p> “你來大周做什么?”
“本意是遠(yuǎn)離朝廷紛擾,結(jié)廬野居?!?p> “那為何要教她那么多?”
“她尊我一聲老師,本只是教導(dǎo)圍棋對弈。卻發(fā)現(xiàn)此乃蒙塵明珠,自然有了愛才惜才之心,不自覺得傾囊相授?!?p> “那你想讓她做什么?”
“我從不要求她做什么,她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情。將軍總想把她圈護(h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百年之后呢,誰來護(hù)著她?”
“哎!”李賦嘆氣,想反駁什么,話到嘴邊卻沒再開口,只說了一句:“或許你是對的?!?p> “我知道她一直想追查她阿娘的事情。我查了那么久都沒有查到的事情,絕對不簡單。我就只剩她了,不想再讓她身處險境,所以才……算了,由著她吧。剛才是我失禮了?!?p> 白夜思搖頭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堯思安目睹倆人一問一答,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揪著問,一邊是蘭莘的親生父親,一邊是恩重如山的老師,他還真不知道要幫誰。好在倆個人和解了,他才試探性得開口:“那我們,現(xiàn)在聊聊蘭莘中毒的事情?”
李賦直接反問堯思安:“你覺得呢?”
“七公主的生母禧妃,來自南越國。而之前在濟(jì)州要謀殺蘭莘的那一伙兇手,也是南越國的人。上次在宮里面,能近距離接觸蘭莘下手的,也就只有七公主身邊的宮女了?!?p> 李賦也這樣認(rèn)為:“說不定,這禧妃就是南越國派來的探子……”
白夜思:“我們現(xiàn)在沒有憑據(jù),就讓蘭莘再裝病一段時間吧,時間一久,狐貍尾巴有可能就露了出來。我雖然已經(jīng)離了南越,但還有一些舊相識可以幫忙,南越那邊我去查?!?p> 堯思安緊跟其后:“我時常進(jìn)出皇宮,打聽消息也方便一些。將軍現(xiàn)在不宜出頭,這邊就交給我了?!?p> 李賦雙手一攤,笑著說:“合著沒我一點(diǎn)事情?。俊?p> 白夜思:“將軍在家養(yǎng)精蓄銳即可?;首觿萘θ找鎵汛?,軍權(quán)斗爭愈演愈烈,稍有差池就會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有時候退讓也是一種勝利。”
這番話李賦聽了進(jìn)去,堯思安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深意。在朝為官就不可避免得要站隊表態(tài),他現(xiàn)在為皇帝鞍前馬后,看起來倒是風(fēng)光無限,誰知道往后會落得什么境地?
一朝天子一朝臣,蜉蝣天地,滄海一粟,都不過是萬里河山驚鴻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