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不是十年寒窗苦讀，而是九年，如果不曾留級，不曾跳級的話，就是實在在的九年義務(wù)教育。
黎志秀可能對自己的九年義務(wù)有一些不太滿意的地方，那就是多就讀了一年的學(xué)前班。
后來她在回憶里才清楚的記得，一年級的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班，還有一些同學(xué)說沒有上學(xué)前班，報名的時候直接報的一年級。
有時候黎志秀也會在想，真是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如果她當(dāng)時上學(xué)的時候，她能不上學(xué)前班就好了。
只有那樣，說不定她就可以少讀一年書，父母也不用多支付她一個學(xué)年的求學(xué)費用了。
求學(xué)的路，很艱難，雖然有理想，但是有好幾次黎志秀的心里幾乎是想要放棄的。
以前在家里，自己沒有跟父母表露自己的心聲和想法，離開家求學(xué)之后，黎志秀更不可能跟什么都跟家里的父母說了。
就連姐姐妹妹，她都不可以向她們訴說自己的艱苦，畢竟她不想她們也聽說自己的不快樂，不愿意給她們帶去負能量和失望。
幾乎要放棄的原因?qū)嵲谔嗔耍伤€是跳過了，或者繞過了一個個坎，最終一步步堅持到高考的那一刻。
時光飛逝，不知道不覺，黎志秀在外求學(xué)的時間已經(jīng)八年有余。
這八年多的時間里，除了節(jié)假日以外，其他的時間她都在學(xué)校里度過。
高考的那一天，一如既往地和八年前的那一次考試一樣，父母都沒有陪同考試。
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的學(xué)生的父母都來陪考，所以，黎志秀也并不羨慕他人，更不會埋怨自己的父母，畢竟他們一定也很忙，更何況三天的考試，他們來的話，吃住都是一比開銷。
不讓自己去想那么多，復(fù)習(xí)、考試、復(fù)習(xí)、考試……就是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
考試，終于還是在結(jié)束了，一走出考場，竟然讓人有一種既解脫又舍不得的感覺。
解脫是因為終于結(jié)束了從開始求學(xué)到現(xiàn)在，終于等到了提交這段階段的求學(xué)的最后一張試卷。
毋庸置疑的，每個人也都希望著，這是自己最滿意的，最后一張試卷。
高考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晚上，班級在縣城的大Ktv里舉辦了畢業(yè)晚會。
晚會中，同學(xué)們有的還在討論試卷中的考題，有的只顧著吃喝，有的則是嘶吼般地歌唱著，可以聽得出來，那些歌聲中有遺憾，也有得意。
對這樣的晚會不是很熱衷的黎志秀，在包廂的角落里只顧吃喝，她不是不放過自己，只是她需要考慮。
考試結(jié)束后的暑假，她只能待在家里，其實待在家里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在高考結(jié)束之后，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黎志秀也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根本就不允許她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畢業(yè)旅行。
心想到這里，黎志秀的眉頭不由得緊緊地皺到一起。
沒有特別主動去跟誰聊天，或者跟誰道別，黎志秀跟往常的同學(xué)之間的相處一樣，非常被動的參與完了整場畢業(yè)晚會。
中午，趁著二女兒和小女兒外出河邊去撿螺，林月蓮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想法跟丈夫說一聲。
“孩子爸，要不這樣吧，我們給二女兒一些錢，讓她出去走走看看，你覺得怎樣？”
林月蓮說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他們家的錢大部分都是丈夫一分一毛掙回來辛苦的血汗錢，所以，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這一部分的支出。
聽到妻子這么一說，黎耀良先是眉頭一皺，然后才打開眉頭。
“嗯…家里的收入都在你那里收著，你自己看一看吧，如果二女兒真想出去走一走，我覺得也是可以的?！?p>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等女兒她們回來，我再問一問！”
“嗯，好！”
沒想到丈夫答應(yīng)得這么快，林月蓮是松了一口氣。
但是下一秒她自己就有些頭疼了，也不知道二女兒要去哪里走一走，也不知道如果二女兒真要出去走一走，會是多少支出。
“呃~”聽完媽媽的話，黎志秀第一反應(yīng)就是愣住了，“畢業(yè)旅行嗎？不需要啊，我不去的，沒事，我?guī)图依锔苫罹秃昧??！?p> 把自己和丈夫的想法告訴二女兒之后，林月蓮沒有想到，二女兒的回應(yīng)就是不出去走走。
這個結(jié)果，林月蓮也有想過的，畢竟二女兒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論她做什么，重要的決定，她一定也會告訴長輩。
“這也剛考完試，要不，你去找找自己同學(xué)，老師們聚聚？”林月蓮試圖再征求二女兒的意見。
黎志秀不明白，為什么媽媽一定要叫她出去走走，她看了一眼母親，眼神和語氣都很堅定，“不用啊，我們有電話、或者在網(wǎng)上聯(lián)系的，所以不用見面一樣可以的！”
“再說了，老爸不是說了么？膠片的價格又不好了，我不想拿著爸爸的辛苦錢去外面游玩，覺得挺不容易的！”
“更何況，如果要上大學(xué)的話，應(yīng)該還是一比很大的費用吧！我就不給家里添麻煩，增加家里的經(jīng)濟負擔(dān)了！”
“我先去喝口水了，有點口渴了！”
“好好好，你快去吧，去吧！”雖然二女兒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林月蓮的心里還是有些異樣。
二女兒從小就離開家里到外面求學(xué)，聚少離多，有時候，她也會覺得，他們作為父母的，和這個女兒之間的關(guān)系，是有些過分了。
因為，很多家里的事情，他們都很少跟她提起，擔(dān)心會因此影響她的學(xué)業(yè)，畢竟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些糟心的事情。
當(dāng)林月蓮再一次爸二女兒的想法告訴黎耀良的時候，黎耀良只是平平淡淡的。
“那就尊重女兒的想法吧，這么多年，各種學(xué)習(xí)壓力，說不定，哪里都不去，也許對她來說，或許也是一種休息吧！”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jīng)地講道理的丈夫，林月蓮心里只覺得真有一種矛盾的感覺。
這么多年來，她覺得她一直都是在了解丈夫的路上，畢竟丈夫喝酒前和喝酒后就是判若兩人。
喝酒前，他會講出一些令人信服的大道理，可是喝酒后，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想一根刺一樣，扎在人的身上，讓人疼痛不已。
鈴…
一陣手機鈴聲把林月蓮的思路，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
是大女兒的電話，也不知道她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是因為什么事情，林月蓮趕緊接通電話。
“瑾珍啊，是媽媽？你那邊下班了嗎？吃飯了沒有??？”
大女兒畢業(yè)了之后，就直接在工廠里工作了，薪資不高，但因為包吃包住，有時候她也會給家里的弟弟妹妹們寄回一些生活費。
“媽，我現(xiàn)在才剛下班，等一下就吃飯，你們呢？都吃了么？家里有菜吃的吧？”
雖然不著急著掛斷電話，但是雙方都在第一時間表達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的答案。
“你爸今天有空，所以今早他去買了排骨、黃瓜和一些黃豆，黃豆苦瓜排骨湯，還是挺好的，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這樣啊，那好，那好！”電話的這頭，黎瑾珍打了個哈欠，“那，二妹還在家里吧？我一直都沒有時間問問她，考試的感覺怎樣？”
林月蓮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編織竹籮筐的丈夫，然后回到和大女兒的話題中去。
“你二妹她還在家里，我和你爸還問過她要不要去外面走走看看，可是她說了沒有那個想法?！?p> “嗯？！怎么，她是因為擔(dān)心資金的問題嗎？要不我吃飯之后給家里寄一些吧，給她出去走走，我聽人家說了，剛看完高考，需要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可以去別人的學(xué)?？纯础！?p> “嗐！你掙來的錢也不容易，你自己也存著，自己花，不用管家里面，家里面還有我和你爸呢！”
……
在林月蓮說完話之后，黎瑾珍在電話的那頭是安靜了一下，沒有任何發(fā)聲。
片刻之后，黎瑾珍才重新開口說話，“那媽媽，你的身體好些了么？”
女兒突然問起自己的身體狀況，林月蓮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反應(yīng)特別的快。
“不用擔(dān)心，好的好的，對了，你不是說你還沒有吃飯嗎？那你趕緊去吃飯，然后休息休息吧！”
……
媽媽突然要結(jié)束通話，黎瑾珍反而有些清醒了，但是她也沒有多想了，工作了一天了，很累，同事還等著自己去吃飯呢。
結(jié)束了通話，林月蓮松了一口氣，最怕親人問起她的身體狀況，因為每一次他們問起之后，她都會說謊。
看到妻子松了一口氣，黎耀良抬了抬頭，然后又把視線放回自己的手上。
“怎么了？大女兒說什么了？”
“嗯？哦，也沒說什么，只是很平常的問候，我都告訴她了，家里沒什么事情，希望她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就好了，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黎耀良手里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后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確實呀，自家的女兒真是比別人的女兒都很辛苦，很懂事，這點他是知道的。
人家都說，“窮養(yǎng)兒子富養(yǎng)女”，可是他家的情況偏偏相反，兒子一直都是他們家里最讓人糟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