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蜉蝣
瀛洲，從空中鳥瞰的話，一半全部是坍塌的殘垣斷壁，焦黑色與遠(yuǎn)處的荒漠接壤，一片廢土的氣息，另一半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點綴著幾片綠洲。
整座城市就像是陰陽的兩極，難言的氣勢中，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違和感。
蒼涼，冷冽。
為了爭奪源氣資源，在幾十年前，這個世界爆發(fā)了戰(zhàn)爭。
源能武器，生化武器，核爆。
人類生存的一半?yún)^(qū)域變成了廢土鬼域。
輻射、變異、殺戮。
另一半?yún)^(qū)域依然保持著貌似文明的樣子。
繁華、罪惡、崩壞。
源能科技制造的屏障只能讓一部分城市保留下來，輻射污染了一切，氣候巨變，煙塵遮蔽了陽光，所有的資源都開始變得彌足珍貴。
總?cè)丝谥皇Ｏ虏坏?%。
白驚仿佛看到了地球的未來。
進(jìn)入幽暗區(qū)，他把燃油耗盡的越野摩托扔在路邊，循著記憶慢慢朝著前面走去。
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就是活下去。
他需要大量的源氣，或者是基因治療藥劑，否則的話，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而幽暗區(qū)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這些東西。
唐的交易屋。
他瞇起眼睛，集中精神。
【你開啟了精神輻射，你的感知力得到了大幅強(qiáng)化】
【你獲得了一項衍生技能：精神穿刺】
愣了愣，他停住了腳步。
原來這樣就可以使用技能。
白驚嘗試著感知周圍的一切。
路邊的殘破巷道陰影中，隱隱能感覺到窺視的的目光，冷漠陰狠，隨時準(zhǔn)備擇人而噬。
廢墟后面看不到的地方，他感知到有火光和黑煙，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呼聲，很快又沉寂下去。
這地方極度危險，必須在天黑之前返回住所。
加快速度往前走的同時，把右手從懷中慢慢抽出，露出半截銀色槍柄。
“銀蝰”，雷燼軍火公司出品，點88口徑，可發(fā)射“魚子”感應(yīng)霰彈，近距離威力驚人，后坐力巨大，一般的蜉蝣級源武者也很難從容掌控。
布滿銀色鱗片狀格紋的槍柄是它的主要特征。
陰影中的窺視猶豫起來。
“砰呯！”
他終于走到了交易屋前，用力地敲著門前粗如手臂的鐵柵欄。
鐵門上打開了一個方形的洞口。
他把手槍槍柄朝前遞了進(jìn)去，同時敞開衣襟，露出腰間沉甸甸的皮袋子。
“我要交易?！?p> 進(jìn)去交易需要暫時解除武器，這是規(guī)矩。
洞口里面的目光審視著，他覺察到有一束難以察覺的暗淡光線從身上掃描而過。
“進(jìn)來吧?！钡统恋穆曇魝鱽?。
鐵柵欄先打開，他走了進(jìn)去，柵欄關(guān)閉，然后鐵門打開。
唐的雙臂撐在柜臺上，肌肉虬扎，高大的身軀像座小山一樣，俯視著走進(jìn)來的年輕人。
二十多歲的樣子，黑發(fā)，臉色蒼白，呼吸沉重，看衣著似乎是一個普通的源物獵人，大概只是個蜉蝣級。
但那雙平靜直視過來的眼睛，卻散發(fā)著一絲悚然的壓迫感，讓他心里沒來由的一緊。
“需要點什么？”
白驚取下皮袋子，放在了鋼制的柜臺上，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幾枚幾乎看不出本色的金幣，五六塊黑色半透明的礦石，還有一些干癟收縮的暗紅色物體。
“二級治療藥劑?！彼蛄恐闹堋?p> 屋子中間是巨大的鋼制柜臺，后面是貨架，堆放著各種物品，冷兵器、槍械彈藥、補(bǔ)給裝備，看似凌亂，實際上很規(guī)整。
天花板上方隱藏著四架帶跟蹤裝置的全自動速射武器，在角落的陰影里只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目光移回到店鋪的主人唐，五十多歲的樣子，左眼瞳孔閃著幽暗的紅光。
大約是尖頂科技的復(fù)合型人工眼球。
他的交易所在幽暗區(qū)這種地方能屹立不倒，背景恐怕不是那么簡單。
“黑檀水晶礦石，這個值點錢，荒漠狽源質(zhì)腺體，這個最近可不少見啊，你們是抄了它們的老窩么？”唐戴著手套翻了翻皮袋里倒出來的東西，“二級治療藥劑的話，這些還不夠?！?p> 至于黃金，雖然是硬通貨，但只適合來購買最普通的物資，價值不高。
“我只有這些?！?p> “兩支一級治療藥劑，不能更多了?！碧茝纳砗竽贸鲆粋€紙盒，看著他。
唐的交易屋，在幽暗區(qū)以安全公道著稱，沒有太多討價還價的余地。
這里的規(guī)矩就是，他說了算。
白驚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屋子的一側(cè)。
那里有一個巨大的鐵桌，左邊放著一個兩米見方的容器，里面被分成了很多小方格，右邊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魚缸，中間則是一個水桶粗的玻璃器皿，里面滿是白花花的東西。
“當(dāng)然……”唐順著他的目光往那邊看了看，“你也可以選擇賭一把?！?p> “賭一把?！卑左@沒有遲疑。
“知道規(guī)矩么？”
“大概知道一些?！?p> 唐從柜臺后面走了過去，白驚跟著他的節(jié)奏在外面同步移動。
“來這里的人多少都會聽說過賭魚，你聽說過什么？”唐走到鐵桌前，揭開了那個像抽屜一般的巨大容器上面的透明蓋子，露出了那些小方格里面的東西。
白驚想了想：“他們說這只是個噱頭。”
“沒錯，這確實是個噱頭，但這也是一個機(jī)會，一個交易的機(jī)會，很公平?！碧浦钢褡永锏臇|西，“你自己選，賭對了的話，一支二級治療藥劑就是你的了?！?p> 唐的交易所在幽暗區(qū)名頭響亮，跟這個噱頭關(guān)系很大。
“賭輸了呢？”白驚直奔主題。
這才是重點。
“留下你那柄銀蝰，還有你的一根手指?！碧七珠_了嘴，看向那個玻璃器皿，“你看，他們都很聰明，大多數(shù)人留下的都是左手的尾指，這樣影響最小?！?p> 白驚看著那玻璃器皿中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浸泡在溶液中膨脹發(fā)白的斷指，指骨的斷茬和指甲大概是浸泡的時間太久了，呈現(xiàn)出玉石樣的質(zhì)地，泛著慘白的高光。
“聽起來似乎很公平?！?p> “我也這么認(rèn)為?！碧坡柭柤?，“你可以任選一條，所有的鬼斗魚都在這里。”
白驚看著容器格子里面的東西，大小幾乎都完全一樣，十幾公分的長度，紡錘體型，腮下有兩條蜷縮的利爪，頭部和尾巴布滿尖刺。
眼珠圓睜，大張的嘴巴里叢生著尖銳的利齒，看起來無比猙獰。
格子里一滴水都沒有，干燥得像是烈日下的鹽堿地，這東西的黑灰色鱗片全都緊縮著，皺巴巴的像是一具木乃伊干尸。
看起來像是魚的形態(tài)，但你很難相信這東西還是活的。
“源氣加上輻射，現(xiàn)在出現(xiàn)什么樣的變異生物都不奇怪?！碧茡蠐项^，“這玩意呢，在水里的話，壽命只有十幾天，在這樣干燥的休眠狀態(tài)下，反而能存活六個月?！?p> “每次把它放進(jìn)水里，兩分鐘后，都會從休眠狀態(tài)蘇醒過來，隨機(jī)進(jìn)入另外三種狀態(tài)中的一種。游離狀態(tài)，它會在水中繼續(xù)沉睡，鬼斗狀態(tài)，它會屠殺周圍的其他魚類吃掉，繁殖狀態(tài)，它會騎其他的魚類。”
唐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鬼斗魚是雌雄同體，它只需要把卵射進(jìn)其他魚的身體里，卵成熟后就會寄生在里面，最后吃掉載體?！?p> “白漂啊……”白驚掃視著格子里的魚。
“嗯？這個詞很新鮮，很到位?！碧评阋幌?，然后哈哈大笑，“在它從休眠狀態(tài)蘇醒之前，你要告訴我它會激活哪一種狀態(tài)，猜對了的話，你就能贏得你的賭注?！?p> 白驚隨手從格子里面掂起了一條魚，拿到面前跟猙獰的魚眼對視了幾秒鐘。
“兄嘚，機(jī)會呢只有一次，你也不甘心做一條咸魚吧？”
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大概很是認(rèn)同。
抬手扔進(jìn)魚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