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盡職的軍官
邊冰玉道:“大川寨的地形真有這么重要嗎?”
郭瑛道:“看起來是的,我們曾偷偷潛入后山看過,確實地形很重要,所以北梁和那個賊婦勾結(jié)上了后,不攻此寨也不行了?!?p> 邊冰玉心頭一震,一時竟不知怎么說。
郭瑛道:“二小姐,你怎么了?”
邊冰玉道:“我走神了,對了,那裘元帥,不是聽說因為丟了個重要的關(guān),準(zhǔn)備免職了嗎?為什么這個時候還要來打大川寨?”
郭瑛道:“也不能說是免職,裘元帥是太后器重的人,多年以來,在邊關(guān)建功無數(shù),丟了玉寨關(guān),雖然有用人不當(dāng)之過,但是也不至于因此免職,只是他自己心生愧疚,準(zhǔn)備辭官而已。”
邊冰玉道:“那朝廷會派人來頂替裘元帥?”
郭瑛道:“難說,如今北梁勢大,最關(guān)鍵的玉寨關(guān)又丟了,后面的接替者,誰敢說一定比裘元帥強?所以現(xiàn)在前線將士,都請求天子繼續(xù)留任裘元帥,不想換帥。”
邊冰玉道:“我怎么聽人說,準(zhǔn)備換一個武狀元來?”
郭瑛道:“二小姐足不出戶,居然也聽說了那龐淵之名?”
邊冰玉道:“這不奇怪吧?!?p> 郭瑛道:“不奇怪,此人能解決垂簾聽政之事,幫到天子還政,自然不奇怪,只不過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卻也難說得很?!?p> “為什么?”
“太后執(zhí)政多年,不肯還政于天子,就是怕天子年輕沖動,否則誰愿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今玉寨關(guān)失守,我朝失去屏障,本該暫時穩(wěn)住當(dāng)前局面,以便加固防守,就怕此時天子新政,好大喜功,激怒北梁,導(dǎo)致雙方關(guān)系惡化,那形勢怕是相當(dāng)不妙。”
邊冰玉道:“你的意思是,還不如繼續(xù)讓太后聽政?”
郭瑛道:“那是當(dāng)然,太后經(jīng)驗老到,這么多年來,從西夷到北梁,哪一個不是氣勢洶洶的,結(jié)果怎樣,不勞咱們大周動手,西夷就被北梁滅了,邊關(guān)之危,二去其一,剩下一個北梁,多年來攻而未克,若不是顏林那狗賊,把玉寨送拱手送了,你看北梁能得到咱們大周一寸土地嗎?”
邊冰玉道:“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p> 郭瑛很是開心,說道:“顏林投敵,本來就是意外,但仰仗裘元帥神勇,還是守住了天陰關(guān),只要繼續(xù)留用裘元帥,咱們大周就一定能守住,但現(xiàn)在天子還政,一朝天子一朝臣,必會重用新人,多半還是要用到那個龐淵,只怕到時大周就麻煩了?!?p> 邊冰玉道:“你是懷疑龐淵不行嗎?”
郭瑛道:“哼哼,就考取了個武狀元,寸功未立,只因幫到了天子還政,就打算委于大任,行什么行?只怕又是那種紙上談兵之輩,到時哭都沒地方哭,邊關(guān)官兵聽說裘元帥有可能離職,要換成是他,不知有多慌亂,很多人聯(lián)名上書,請求天子留用裘元帥,不要讓那龐淵來接任?!?p> 邊冰玉道:“你也聯(lián)名了嗎?”
郭瑛紅了臉,說道:“慚愧,我還沒有具名資格,等我立了功再升一級,才有留名資格。不知裘大人跟我說,這次打大川寨,有可能我來當(dāng)主將,因為大川寨只有四五百個烏合之眾,不需要動大隊人馬?!?p> 邊冰玉道:“估計什么時候要攻打大川寨?”
郭瑛道:“應(yīng)該快了吧,多則一個月,少則十幾天。”
邊冰玉道:“這么快嗎,不是要準(zhǔn)備派很多人來攻打嗎?”
郭瑛道:“不用多少人,官兵都是訓(xùn)練有素,又連年征戰(zhàn),對付一群烏合之眾,那需要勞師動眾?再說朝廷調(diào)兵自有法度,要調(diào)動的人多,就得奏請朝廷,讓兵部派兵,那就麻煩得很。裘元帥之意,不打算驚動朝廷,直接派幾百人來滅掉這股山賊即可。”
邊冰玉道:“那萬一大川寨的人不想抵抗,而想要朝廷招安呢?”
郭瑛笑道:“小姐,朝廷若招安,多半是因為拿不下的無奈之舉,你想山賊與朝廷作對多年,多數(shù)作案累累,罪大惡極,誰愿意招安他們,大川寨這種草寇,吃掉他們本來就毫不費力,又何必招安?”
邊冰玉道:“那如果順利攻下大川寨,對寨中之人,又如何處置?”
郭瑛道:“歷來慣例,男賊不管老幼必斬,女賊若是擄來又未作惡的,釋放回家,若是作了惡的,可能就要打入教坊充作軍妓?!?p> 邊冰玉道:“山賊的小孩,也一樣嗎?男的殺掉,女的打入教坊?”
“是的?!?p> 邊冰玉心中難受,再不作聲,催馬而行,只想遠(yuǎn)離這郭瑛多一點,不想再聽到他說話。
郭瑛打馬追過來,說道:“田小姐宅心仁厚,于心不忍是嗎?”
邊冰玉不說話,馬卻走得越來越快,玉竹會意,緊緊跟上。
兩人的坐騎都是寨中神駿,是當(dāng)年搶北梁軍資時獲得的,兩人此時心意相通,打算甩開官兵,盡快回到寨中。
郭瑛大感慚愧,一看邊冰玉適才神色不對,就猜想是自己措辭不當(dāng),說了一個妓字,這田小姐是才女,多半也是清純?nèi)绨自?,聽不得臟字,所以才如此生氣,本來心中有愧,不好意思拍馬追趕,但是眼見兩姑娘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才想起重任在肩,急忙縱馬追來。
官兵多年征戰(zhàn),夜路山路皆是家常便飯,而兩位姑娘,狂奔了一會,終究是有些怕了,速度減緩,很快就給追了上來。
郭瑛無限慚愧道:“抱歉了田小姐,剛才說話唐突,休要生氣?!?p> 邊冰玉苦笑,心中焦躁之極,說道:“各位官爺,此地離我家不遠(yuǎn)了吧,我不想在這么晚讓我爹看到有好幾個男人陪走,各位請回去吧?!?p> 郭瑛道:“田小姐,我們是送你回家,不要緊的吧?!?p> 邊冰玉道:“我家規(guī)很嚴(yán)的懂嗎,我是偷偷瞞著家里人出來的,你們覺得去求簽問姻緣很光彩嗎,我本來打算偷偷回去就是了,你們這一送,我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郭瑛道:“可是裘大人說了,要讓我們?nèi)ジ鷨T外見個面的?!?p> 玉竹道:“不用不用,這樣會讓我們小姐很煩的?!?p> 郭瑛道:“那我們送你到村莊門口,不讓別人看到就回來了。”
邊冰玉有些無奈。
原來剛才玉竹跟她說,再到前面有個岔路,一邊可以往百華莊計有六里,一邊可以通往大川寨計有二十多里,如果此時繼續(xù)再朝百華莊走,到時還得繞回來,眼下越來越晚,每多走一百米都是煎熬,一來一回就是十二里路,人困馬乏時,這十二里路,就相當(dāng)遙遠(yuǎn)了。
邊冰玉本來就有些養(yǎng)尊處優(yōu),好在原主的這身體足夠耐力,但是心理上也一樣感覺累,再走二十幾里就已經(jīng)是承受極限了,實在不喜歡再多走這十二里路,偏偏郭瑛精神抖擻,似乎還嫌路不夠長一般,真是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卻聽得林子深處傳來一聲冷笑聲:“嘿嘿,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邊頭領(lǐng),怎么,什么時候變成田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