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復(fù)雜的選擇
八月中旬,嘈雜蟬聲息止,梧桐樹上幾片落葉凋零。
李承乾背負雙手,看著秋涼天氣,微微嘆息。
“北方洪澇,影響至深,只望本王差遣的幾車青鹽能為災(zāi)情盡綿薄之力?!?p> “眼下還是要找尋制鹽能者,方是重中之重。”
“可這人……又要哪里去尋?”
烏黑皂靴踩過地上落葉,沙沙作響,綿延至李承乾身后五尺,停了下來。
“太子殿下,皇城之中,有些異動。”
負手人影自放晴天空收回思緒,微微側(cè)過頭顱。
“何事?”
從拱手背影后微微抬起頭顱,眼簾中映出李承乾半張側(cè)顏,如實道。
“民間詩會帶頭人物虞昶,與房府次子房遺愛兩人聯(lián)手,似乎在詩會之中散播一些不利李閑言論?!?p> “城中富足世家似乎也對李閑頗有微詞,大致是近期多于城中碰上李閑晉王兩人?!?p> 邁下階梯,李承乾呵呵一笑。
“城中流言可是李閑不務(wù)正業(yè),帶著治兒閑逛之詞?”
身后人一股跟隨的腳步一窒,面上微微動容。
“確實如此?!?p> 秋風(fēng)已起,一夜雨水降臨,花圃花草略顯蕭條,李承乾信步長廊,目光隨著花草移動。
“李震,眼下局勢,你以為如何?”
聽聞問話,李震皺起眉頭,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房家虞家在皇城影響不小,詩會上聚集的乃是皇城文豪氏族,訊息擴散,整個皇城勢必流言四起,風(fēng)風(fēng)雨雨?!?p> 念及李承乾居于東宮卻對局勢了如指掌,李震不敢隱瞞。
“屬下聽聞文臣之首的長孫府,也對李閑頗有微詞。”
“想必朝堂上,也不得安寧?!?p> 大步邁前聲音略一停頓,轉(zhuǎn)而淺笑一聲。
“看來李閑此番做的卻是有些過火?!?p> “不過依本王看來,李閑所作無可厚非。”
“治兒林立皇子之中,稱不上天賦異稟之人,再者也不是每位皇子皆要修習(xí)治國建國大道。反而讓李閑教授些奇技淫巧,拓寬心智,倒也不錯?!?p> 腳步在水榭廊橋停下,李承乾望向廊橋下魚兒歡暢游弋,怔怔出神。
“回想起來,治兒本是不受寵,年歲尚小卻被送入晉王府邸?!?p> “九弟本就生性膽小,獨居偌大宮宇為難他了?!?p> “此番頗不容易遇上妙人,獨享歡樂。先前去往晉王府,九弟身上著實沒有先前那般郁郁之氣,開朗不少。打心底中,本王這個哥哥也為之歡喜?!?p> 撐上欄桿,李承乾目光越過茵茵草叢,望向遠處嶙峋假山,輕嘆一聲。
“朝臣三番五次進諫,豪族再次反駁,能不能擋住,全靠李閑了?!?p> 李承乾對于李閑態(tài)度忽明忽暗,李震心中猜忌萬分,謹(jǐn)慎拱手。
“太子殿下,那李閑咱們是否……”
話音未落,前方人影單掌豎起。
重新踏上石砌小徑,李承乾顏色轉(zhuǎn)而有些肅然。
“李閑此人諸多舉動異于常人,神秘難測?!?p> “先前詩詞一事算是本王試探,此人避而不談,著實令人費解。”
“此刻朝堂紛爭再起,且靜看他如何應(yīng)對,咱們靜觀其變?!?p> 身后人影不在言語,但聽前方走動身影微微飄忽一句。
“倘若連此關(guān)都應(yīng)對不了,又有何資格入住東宮……”
“說道起來,此人交個朋友,未嘗不可?!?p> ……
魏王府。
案桌右上角青銅鼎爐青煙裊裊,彌漫清香。
研磨好的墨水已然干涸,一桿紋竹毛筆駕于山形筆架。
一張白紙字卷靜置案桌中央,赫然題些雉兔同籠題目,答卷。
“此答卷甚為奇特,老夫太過愚鈍,捉摸不透,還望吳王殿下恕罪?!?p> 須發(fā)皆白老人起身揖禮,向著窗欞旁佇立人影拱拱手,臉色多有愧疚之色。
凝望窗外景致,李恪面掛淺笑。
“無妨,先生無需自責(zé)。”
老者躬身告退,合上門扉的一刻,有士卒從身后走來,拱過手推開半掩門扉,走了進去。
“吳王殿下,長孫大人聯(lián)名上書,眼下不少朝中肱骨已然簽名畫押,意欲力諫李閑教授無方。”
“聽聞乃是因為長孫大人拜訪皇后娘娘府邸之時,碰上前往敬獻膳食的晉王殿下?!?p> “因而惹得長孫大人怒不可遏,方才指責(zé)。”
膳食?
凝望窗外景致的李恪,側(cè)過頭顱,俊秀臉頰上浮起一抹狐疑。
“李閑教授皇子烹制膳食?”
侍衛(wèi)躬身行禮身影沉了沉,點頭回應(yīng)。
“確實如此?!?p> 李恪扶上下巴,細細沉思。
先前乃是帶著皇子出城,此番教授皇子烹制。
這李閑當(dāng)真是個奇人,竟有此等教授方式?
緩緩踱步屋舍,李恪眼眸之中泛起一抹精光,自言自語。
“這就奇怪?!?p> “九弟年歲尚淺,對此新鮮事物定然可在其中。”
“倘若李閑不過沽名釣譽之輩,投其所好,父皇母后定然會出面制止,為何本王聽聞先前父皇母后曾對九弟課業(yè)大為贊譽?”
提及此事,侍衛(wèi)似是恍然記起一事,拱手相告。
“書院國學(xué)算術(shù)劉老已前往晉王府,穿戴整潔,神情肅穆。依屬下之見,倒不像是找茬,更像是……請教?!?p> 此言一出,李恪為之一怔,轉(zhuǎn)而似乎明悟起來。
“國學(xué)算術(shù)首席劉老,初次出山大張旗鼓齊聚晉王府,聲勢浩大意欲討個公道。此刻偃旗息鼓又去求教,倒是為難他了?!?p> 坐落案桌人影怔怔看著桌上答卷,微瞇眼簾。
“看來晉王這等答卷,頗含分量,就連劉老也頗為重視?!?p> “這個李閑,不簡單??!”
指尖輕敲案桌,發(fā)出細微咚咚聲響。
半晌,李恪起身站起,拂過衣袖。
“備馬,去晉王府?!?p> 廳堂中央侍衛(wèi)面色一變,凝望阻力身影,頗感驚詫。
“吳王殿下,如今李閑勢必會被推上風(fēng)口浪尖,咱們這般大張旗鼓前去,豈不是……”
話說一半,已被樂可當(dāng)即打斷。
“無妨?!?p> “能掀起朝堂巨浪之人,也定然有他的本事,拜會這樣的人,咱們吳王府,不吃虧!”
看著跨過門檻的身影,侍衛(wèi)楞在原地,不知所云。
垂著頭顱轉(zhuǎn)身向著屋舍外走去,皺眉間,自問自答。
“這巨浪可是群臣口誅筆伐,這樣的人,吳王殿下又何必前去招惹?”
高懸‘吳王府’的匾額前,一匹五駕馬車緩緩啟程。
揚起塵土,直奔晉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