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釀酒大計
夜幕降臨,天上亮閃閃的星辰連成北斗,像個勺子。
忙碌半日的工坊轉(zhuǎn)為寧靜,工匠們早已歸家,幾個持刀家丁牽出機(jī)敏的黑狗,巡視著院落。
木屋檐下清風(fēng)拂過紙糊燈籠,清風(fēng)搖曳。暖黃光芒照下的洞開門扉中,兩道人影各坐案桌一側(cè),半躺座椅,時不時提起杯盞,碰上一杯。
“李兄,工坊煤爐一事步入正軌,眼下你可有方向?”
“咸魚人生,無欲無求,冬來添衣,春來踏青,人生難不成不該如此?”
案桌一角燭火被灌進(jìn)來的清風(fēng)拂動,跳躍火苗映照在提問青年的淺笑臉龐。似乎這般回答皆是在意料之中,程處默呷上一口,抬起有了幾分醉意的眼眸,望向?qū)γ妗?p> “有時候著實羨慕你這樣的奇人,無憂無憂?!?p> 話語頓了頓,見對面人影面龐笑容和煦,轉(zhuǎn)過話題。
“眼下西征在即,陛下已讓將你列入西征隊伍,難不成你就沒有多少想法?”
程處默不講,似乎李閑這些天的逍遙生活,近乎將此事忘卻。
目光移去洞開門扉中映出的一方純凈夜色,李閑沉吟片刻。
“西征啊,對你們而言那里是提著命換取榮耀的地方,而我只想逍遙自在,最好便是不要出中軍大帳一步,方是完美。”
“阿爹一身傷痕,練就了戰(zhàn)場上火眼金睛。陛下執(zhí)意我要前去,不過是多此一舉。我李閑,實則可有可無。”
聽聞一成不變的話術(shù),程處默有時候都有些懷疑,李閑是否實則乃是一個步入遲暮的老頭,完全沒有年輕人該有氣血方剛和激昂斗志。
隨意晃了晃手中的杯盞,程處默轉(zhuǎn)開了話題。
“李兄智謀,我程處默不敢妄加猜測?!?p> “西征之路遙遠(yuǎn),地勢頗高不同于中原地帶,李兄又未曾遠(yuǎn)行,理應(yīng)多多準(zhǔn)備才是。”
見李閑不答,程處默接著說道。
“譬如李兄該磨磨刀劍,畢竟乃是要在戰(zhàn)場上奔走,有些準(zhǔn)備也是好的?!?p> “再如帶些干糧,吐谷渾的食物八成都是牛羊,膻味極重,只怕李兄不會適應(yīng)。還有啊,去往那邊多少會有些讓人水土不服,按照老祖宗的法子,在故鄉(xiāng)帶上一撮土,沖服過后會略微緩解不適。”
絮絮叨叨的話語響起耳畔,李閑心頭一暖,扭頭看著掰著指頭細(xì)細(xì)盤點的人影,笑道。
“其實不用如此麻煩,不過只是落座大帳的軍師,沖鋒陷陣用不上,至于上陣殺敵更用不上?!?p> “趕明日,看看工坊中棉衣的進(jìn)展,這玩意才算是西征必備?!?p> “那些白疊子運(yùn)來,想必做上個百十來件不成問題,保暖御寒才是西征之地必備?!?p> “你……你就帶些這個?”
程處默對利息按這個想法驚到,一臉驚詫望了過來。
“保暖之物固然重要,可終究是去打仗,你就帶上幾件衣物?這是準(zhǔn)備踏青?”
李閑擺擺手,否認(rèn)程處默的想法。
“僅僅衣物還不夠,還得帶上兩壺?zé)疲诒煅┑刂酗嬌弦豢?,全身都是暖烘烘的。?p> 完全沒注意到程處默那雙逐漸睜大的眼睛,李閑捏著杯盞湊上嘴邊,自顧自的比對起來。
“這大唐酒水類別雖多,終究少了些烈性,還不如米酒來的暢快?!?p> “就說這酒釀吧,放上蔥姜花椒這不是做菜燒菜時才放嗎?整的個辛麻,怎么下口?”
“還有這酒釀茶水實則都是一樣的道理,一定要色澤清冽,味道醇香……干嘛?你這么看著我是個什么意思?”
話語說到一半,李閑赫然看到一張湊上來放大的臉龐,轉(zhuǎn)而伸手搭上自己額頭,一臉古怪。
程處默摸上片刻,古銅色臉龐上綻出一絲疑惑,蹙起眉頭。
“不燒啊……怎么凈說些胡話來?”
推開疑神疑鬼的人影,李閑白了程處默一眼,隨手放下酒盞。
“什么胡話?”
“這西征之地遙遙千里,越往西邊越為荒涼,黃沙遍地不說,還極難看見綠植?!?p> “行軍除了枯燥的騎馬趕路,絲毫沒有任何愉悅的東西,不找點樂子,難不成還就這般渾渾噩噩的過著?”
再次落座座椅,程處默長嘆一口氣。
“別人都是磨槍擦劍,生怕這刀劍太鈍砍不了幾個人頭,你卻是如同前去走親訪友……”
提過茶盞斟過一杯,嘿嘿一笑。
“吐谷渾彈丸之地,有阿爹坐鎮(zhèn)如同探囊取物,我又有何愁?”
“得了得了,就說這酒釀,你可有想法?”
唐人好酒,那不是說說而已,文人世子對酒當(dāng)歌,吟詩作畫。身為武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竟顯豪氣,就連著出征之時也會喝上一碗壯行酒。
程處默本是武將氏族哪里有不喜好的話語?
念想到西征本是撈取功勛的事情,也索性隨著李閑逍遙一次,灌下杯中半盞酒釀,拍拍案桌。
“李兄盡管說來,差些什么?!?p> “釀酒說來工序復(fù)雜,實則不過兩個階段,一個蒸煮,一個冷凝,至于釀造嘛,關(guān)鍵在于發(fā)酵……”
看著自言自語的人影,程處默蹙起眉頭,不知道李閑這個腦袋到底一天都裝些什么,似乎這些新奇的東西完全難不住他一般。
“先要擴(kuò)充一個工坊,再要打造出一口大鍋,一定要夠大……”
“這個……好像我也無能無力?!?p> “一個桶,能蓋在大鍋上的桶,這樣才能足夠保證蒸餾空間,還需要一些中空的新竹……”
“你在為難人啊,木匠倒是能找?!?p> 目光瞥向這些方方正正的案桌,李閑心中陡然冒出一個想法來。
這釀造好的酒釀至少也要有好的桌椅配套,至少做的舒服,靠的舒坦,這酒喝著才有韻味。
“再來點太師椅,茶桌,書柜,嗯……最好在能有個圓桌,八仙桌也行……”
程處默不知從哪里翻騰出一支干巴的毛筆,蘸點茶水在一塊破爛白布上記錄,刷刷記錄下幾筆,仰起頭。
“李兄,這玩意和咱們釀造的酒水有關(guān)?”
“我怎么感覺這些東西用不上呢?”
沉浸在構(gòu)想工坊家具的李閑,此刻也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跑了題……擰過眉頭。
“嗨!辦就是了唄!咱們釀酒大成,還在乎這點錢帛?”
清風(fēng)搖曳房門前的燈籠,喃喃話語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