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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繪卷

第十六章 改邪歸正(下)

邪道繪卷 傳鬼 2086 2021-07-25 16:51:02

  “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亡,自古由來,此事亦是定數(shù),可笑老夫,一把年紀,胡子都白了,才將此事看透。在下傅青主,在此見過諸位好漢英雄?!?p>  來人手上掛著鐵鏈,腳上戴著腳銬,胡須斑白,雙目間卻是藏有精光,清澈有神。

  武元英摩挲著太師椅上的虎皮,目光與其對視,心底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好風(fēng)采,好修為。

  “若是將束縛給去了,在場內(nèi)能把傅青主降伏的人,怕不是只有一個——楊云駱,晦明禪師的大弟子。

  除他外,就算是武元英對上,頂天也就自保有余?!?p>  魚慈心底暗暗揣摩。

  “聽說,先生以前是朝廷的官?”

  武元英對傅青主說道,臉上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教人難以猜出半點的心思。

  “是,老夫不僅是朝廷的官,還侍奉過兩朝,在明是高等廩膳生員,專吃皇餉,無作為。

  有清一朝,則是入主刑部,替韃子皇帝賣命,大肆捕殺江湖上的仁人義士,真論起來甚至可算是烽火連城的老上司。

  今日烽火連城所坐的位置,早在十二年前,老夫就已經(jīng)坐過,此后論功行賞于康熙四年入大內(nèi),拜為頭等侍衛(wèi),正三品,侍奉御前左右,不知這個回答可令莊主滿意?”

  武元英目光一凝,捻了捻斑白虎須,不滿道:“先生,不怕死乎?”

  傅青主慘然一笑,腰背挺拔道:“自然是怕的,若是不怕,老夫又豈會逃到這里……”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打斷。

  “這種時候,你竟然還笑得出來?!?p>  邱東洛經(jīng)直沖了上去,一記老拳砸在了傅青主的臉上。

  傅青主不散不躲,直接被打裂了牙齦,唇角出血,拳頭強勁的沖力,讓他受了個踉蹌,幾欲摔倒。

  這時候,楊云駱出手,一掌按在了傅青主的身后,為其定住身形,不至于太過狼狽。

  “楊云駱,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你知道這老賊剛才說什么,他說他是刑部之主!”

  邱東洛憤慨難平,當(dāng)著眾人的面,猛地扒開了自己的衣裳……

  呀,眾人一陣驚呼,裸露的后背上竟無一塊完整的皮肉,刀傷劍口鞭痕,一道道結(jié)痂,形成了一條猙獰的丑惡蜈蚣。

  “我這一身的傷,就是當(dāng)年不慎落入刑部留下的,現(xiàn)在你們還要阻難我殺他!楊云駱,你說啊,說??!”

  邱東洛大聲吼道,其神態(tài)比起傅青主更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楊云駱臉上也再也繃不住冷硬的神情,盯著那縱橫糜爛的傷口,怔了怔,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殺!”

  “殺,殺!”

  “殺,殺,殺!”

  眾人舉刀劍,齊聲應(yīng)和。

  武元英看著下方沸騰的聲勢,還有邱東洛臉上那一副狂熱的表情,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

  在場的,大概魚慈是僅有的幾個注意到,此刻傅青主臉上竟然還是一臉平靜的人。

  “咳咳,你們想要殺老夫,老夫能夠理解——可是老夫活著的用處,遠遠大過變成一具尸體。

  這一點,你們不懂,而莊主懂,因為他是坐在那個位置的人。”

  傅青主說著話,用手背抹干凈嘴角的血跡,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慢慢轉(zhuǎn)身。

  “殺了老夫,你們什么也得不到。

  而老夫活著,第一,可以教你們兵法,第二,可以傳你們武功。

  最重要的一點是,老夫守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正是因為這個秘密,老夫不得不拋棄一切,和清廷決裂,康熙不得不派殺手遠赴千里奔襲!

  還是這個秘密。

  楊云駱,這位受晦明禪師最愛的天山大俠,他不顧流言蜚語,保老夫保了一路,在老夫身上用盡了三枚,價值千金的雪蓮碧青丹,為什么?

  因為這個秘密,足以動搖大清江山的根基……你們說,老夫這頂項上人頭,到底值不值錢!”

  傅青主指著自己的腦袋,一字一頓的把最后幾個字說了出來。

  大堂內(nèi)又一次,東風(fēng)壓過西風(fēng),有的人被他的氣勢所迫,竟壓的喘不過氣來。

  魚慈暗中向傅青主豎起大拇指,如此驚天動地的氣場,過去也只在一個人身上看見過,而那個人的名字,是三河幫的幫主——朱三思。

  ……

  一陣寂靜后。

  哼,哈!哈!哈!

  傅青主在一眾人面前狂笑,大喊問向眾人:“你們想不想聽……”聲音拉長,又透著說不出,道不盡的疲憊。

  “老夫最后勸大家一次,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一定會被清廷追殺至死,不死不休。

  若你們尚且顧忌家里的妻兒老小一絲,現(xiàn)在最好還是馬上離開?!?p>  “我們不怕死,老匹夫,你說就是,但是,倘若你敢糊弄爺爺們,那必定要將你碎尸萬段,方才解恨。”

  有人咬牙切齒道。

  還有人跟風(fēng)道:“對,爺爺們不怕死,但說無妨?!?p>  武元英沉默著,臉上閃過了一絲戾氣,事情的發(fā)展從某方面來說,已經(jīng)超脫了他的控制。

  魚慈嘆了口氣,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可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莫非還能開溜不成,若真是如此,怕不是當(dāng)場就會被當(dāng)做奸細給拿下。

  這老頭好生的陰毒,邱東洛與其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塊嫩姜。

  “老夫要說的就是——一月之前,也就是六月十九日,開光大典當(dāng)日。

  順治皇帝崩于五臺山清涼寺內(nèi)院,而下令害死他的人正是當(dāng)今大統(tǒng)康熙,老和尚飲下的那杯毒酒就是在下一手喂進去的。

  現(xiàn)在,你們知道,康熙小兒,為什么一定要殺老夫了,哈哈哈……”

  傅青主笑容中亦有幾分癲狂。

  這個消息當(dāng)真是平地起驚雷,震耳欲聾,教人張口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對于,天地會來說,這代表這什么簡直不言而喻,而就在這一眾沉侵在這個消息中時,又聽傅青主仰頭吟誦道:“雙成明靚影徘徊,玉作屏風(fēng)璧作臺,薤露凋殘千里草,清涼山下六龍來?!?p>  其風(fēng)華當(dāng)真是絕世無雙!

  這老賊有點東西,就裝逼這一手來說,在下服了。

  魚慈在心底贊嘆,一番所謂對壘,傅青主把死棋給走活,而邱東洛論計謀,論風(fēng)采可謂是被其按在地上任意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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