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弒親
鐺——
“唔!”
只狼差點脫手。他方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繞到梟的背后一記突刺。
結(jié)果梟原地消失,留下散落的羽毛,反而出現(xiàn)在只狼側(cè)面給他一刀。
那是梟的忍具“霧鴉”,原理不明,似乎和全身的蓑衣有關(guān)。話說回來,梟有不少忍具都沒教過只狼。
就像貓和老虎那樣?也許吧。
“哼!”
趁只狼退后調(diào)整架勢的工夫,梟快步突進(jìn),直接用左肩一撞。
撞開只狼,左手隨即一揚,在只狼身邊撒下一片火藥粉。
右手提刀在地上一擦,把火星甩出去。
噼里啪啦——
手動制造爆炸。只狼抽身稍慢就被卷進(jìn)去。連忙在地上滾了兩滾,把身上的火苗滾滅。
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兩步追上。途中不忘來個變向,躲過只狼扔出的手里劍。
接著抬腳一踩。
唰——
只狼趕緊站起,舉刀上砍。梟便踩住只狼的刀,往后空翻。
嗖——
五支手里劍說來就來。只狼不退反進(jìn),滑出一步,還真躲過去了。
這個冒險的舉動提供了一次機會。梟正在落地,而只狼已經(jīng)逼近他的落點。
揮刀!
砰——
還是只砍中了羽毛。霧鴉啟動,梟又一次不知去向。
但這次只狼毫不猶豫,向左后方射出義手的套索。
啪——
“什么?”
精準(zhǔn)套中梟的脖子。正要偷襲的梟被這意外的一手打斷了動作。
急忙要砍斷繩子,只狼早將繩子一收,讓自己被反拉過去,從梟的頭頂跳過。
落地一拽,楔丸一捅。
“嘿呀!”
但梟順勢向后一翻,抬腿一踢,便將楔丸踢開。
太刀跟著一劃,砍斷繩子,逼退只狼。
這一波下來雙方都有些亂,于是不約而同,各自退后。
“嗯,不錯。”
梟的臉上露出十分欣慰的,老父親的笑容。
微微點頭。
“能出乎為父的意料,進(jìn)步不小啊,狼?!?p> 甚至把刀往地上一插,抱著胳膊,望向遠(yuǎn)方。
一言不合開始回憶過去。
“想當(dāng)年,我把你撿回來,不過是一時興起。心說如果將來能和你這樣放開手腳打一場,就像和自己過招,倒也不賴。唉?!?p> 又難過地?fù)u頭。
“兒啊,為父真的是……”
嗖——
鐺鐺——唰——
啪——
幾聲脆響,只狼先擋下梟突然扔出的手里劍,緊跟著反扔一發(fā)。梟抬手就打飛了。
眼神里反而有了幾分真誠。
“哼,只有嗅覺還稱得上是狼。但這就對了,忍者不需要多余的條條框框,不擇手段的陰險才是必要的。”
一腳踢在刀上,太刀在半空旋轉(zhuǎn),被梟捉住。
只狼轉(zhuǎn)動著義手的手腕。
“父親,做好覺悟吧?!?p> “呵,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p> 說著,梟的左手張開。
掌心升起藍(lán)色的火焰,擴展變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貓頭鷹。
“來吧,小子!”
*****
忍者間的戰(zhàn)斗,與一般武士間的戰(zhàn)斗大不相同。
武士一把刀,或是一柄長槍,再加上一個流派,拼的大多是技巧。腳步移動的幅度不會大,更多是在兩人之間那狹小的空間較量各自的技藝。
而忍者正好相反。
他們什么流派的招式都會學(xué),什么奇葩的武器都會用。他們眼中不光有對手,還有身邊的一切。
他們戰(zhàn)斗時會不停地改變位置。因為無論什么距離,他們都有攻擊手段。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叮鐺——
只狼和梟的動作越發(fā)加快,而且不會有絲毫停留。停頓片刻就意味著會中招。
揮砍被格擋就立刻抽身。發(fā)現(xiàn)對方試圖繞后就馬上盯緊。
下段掃腿就起身跳劈??罩胁忍ぞ湍茼槃萃撕?。
時刻記住手中武器的數(shù)量,每一發(fā)手里劍都要節(jié)省,但也絕不浪費機會。
這種戰(zhàn)斗沒法計算回合數(shù),因為許多攻防都發(fā)生在看不到的地方。
“呀!”
借助霧鴉掩護(hù)的梟與只狼一個錯身,這瞬間兩人就拼了三刀,各自讓開兩步。
然后是幾乎同步的平移,察覺到對方也在尋找側(cè)身的破綻,便馬上改變主意。
只狼選擇墊步,向梟靠近。霧鴉剛用完,不會馬上準(zhǔn)備好下一發(fā)的。
趁現(xiàn)在橫掃一刀!
咔——
被梟用刀柄攔下,接著大手一揮,藍(lán)色的貓頭鷹便飛向只狼身后。
熊熊燃燒,空中回旋,朝只狼撲來!
“唔!”
只狼看準(zhǔn)機會跳開。貓頭鷹反而撞在了梟身上,但沒有停下。
而梟卻消失了。
呼——
貓頭鷹甩出一道尾跡,折返回來,翅膀張開,再次試圖攔死只狼的去路。
對此,只狼瞬間的判斷是。
咔——
義手展開金城鐵壁,卡死,變成盾牌。
貓頭鷹撞在盾牌上,立刻裂成兩道火焰,很快散盡。
但是,沒有梟的蹤影!
“嘿!”
原來,那巨型忍者在只狼頭頂,落下就是一刀。
只狼倉促防御。
鐺——
連刀都來不及舉正位置就重重挨了一下,被當(dāng)場砍倒。
梟的刀死死壓住只狼,腳踩住他的胸口。
“果然用上金城鐵壁了啊,小子??上В以谒吕餁⒘四阒?,就順便搞清你義手里有什么東西了。想用這個暗算我,門都沒有?!?p> “呃!”
只狼還在用力,但效果不明顯。且不說他沒法正常發(fā)力,就是正常發(fā)力也很難壓過梟的胳膊。
他的刀被壓住,力氣又不敵梟,只能眼看著那帶著不死斬之力的刀刃逼近自己的喉嚨。
義手里可用的攻擊武器只有手里劍,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擺脫困境。
對,不可能,梟堅信無比。
猛地用力把刀壓下去。
噗嗤——
卻在壓死只狼前,先感受到腹部的劇痛。
“什……”
仔細(xì)一看,從只狼的義手里伸出一支小巧的利刃,刺進(jìn)了自己的肚子。
那上面似乎還帶著些綠色?
“咕!”
頓時,比疼痛更加可怕的麻痹感,開始在梟的身體里蔓延。
是毒。難不成?
“唔哦!”
一口血吐出來,梟連連退后,捂著傷口。
他站不穩(wěn)了,毒素迅速擴散,現(xiàn)在他半個身子都在發(fā)麻。
“這,這,那個……”
他望著義手伸出的刀刃,那分明是孤影眾專用的東西,小巧隱蔽的淬毒刀。
“我知道會被看穿?!?p> 只狼不慌不忙地站起來。
“所以準(zhǔn)備了這個?!?p> “你,那……唔……”
錯不了了。只狼一定是復(fù)活以后,從他在寺院外殺死的孤影眾身上拿到毒刀,然后自己改裝,塞進(jìn)了義手。
“永別了,父親?!?p> 不給梟思考的時間,只狼一步?jīng)_上去。
梟勉強擋了一刀,也無法擋住。只狼把梟的刀壓低,順勢一揮,梟的肩膀就開了花。
接著踩住那只肩膀,躍到梟的背后。
豎劈一刀,緊跟著一擊穿心。
與擊殺蝶一樣的招式,其名為。
“落影,物歸原主。”
拔出刀的同時,以單手向梟施禮。
目送著梟的巨大身體轟然倒下。
“咳咳……”
毒素和致命傷讓梟幾乎說不出話。但從那勉強開合的唇齒間,還是能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
“敗給……自己的兒子……呵呵,沒想到……還挺,暢快啊……”
巨型忍者,就在這片荒野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
這次,義父是真的死了,只狼知道。
而他的反應(yīng),也和三年前相差不大。
傷心?難過?有嗎?也許有,只狼不怎么清楚。
硬要說的話,大概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吧。
義父說要奪取龍胤,劍指天下,絕對是真心話。但說要跟自己認(rèn)真打一場,也并非虛妄。
不知道自己最后這番表現(xiàn),有沒有入得了義父的眼呢?
即使沒有也無所謂。反正,義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呵斥自己了。
只狼雙手合十。
“等結(jié)束了,再來埋葬您?!?p> *****
葦名城內(nèi)正彌漫著緊張的空氣。負(fù)責(zé)輪番巡視的寄鷹眾忍者當(dāng)中,有幾個人下落不明,連尸體都沒找到。
忍者們報知了弦一郎,弦一郎命令所有人停止巡視,只在重要地點嚴(yán)防死守。
而總悟心里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所以直接朝那個地方跑去。
一心居住的那座小樓,樓下的空地。
“果然在這里啊?!?p> 他看到了黑瞳。
“哦?!?p> 黑瞳舔了舔手指上的點心碎屑,這悠哉的樣子怎么看都是在等人。
“來的是你啊,真意外?!?p> “難不成你指望右京來嗎?確實,他是個容易手下留情的家伙?!?p> 拇指彈刀,唰的一下,總悟橫過刀來。
“但我不會留情。做好吐血溺死自己的準(zhǔn)備了嗎?”
“呵呵,殺氣騰騰呢,這樣才好。”
完全不把總悟當(dāng)回事的黑瞳抽出八房,在地上一支。
“要不是這樣,你可未必能活下來啊?!?p> 漆黑的魔力順著刀身注入地下,鋪開,從中站起一個黑影。
當(dāng)身上的黑幕褪去時,他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總悟的眼睛都睜圓了。
“一心……老爺?”
沒錯,是葦名一心。
但,又有所不同。并不是平時穿常服的樣子,甚至并不老。
身披破爛的藍(lán)色戰(zhàn)袍,頭戴頭盔,露出的胳膊和胸膛都有結(jié)實的肌肉,更像一位臨戰(zhàn)的大將。
而且,這股殺氣是怎么回事?
“嘁?!?p> 總悟不自覺地退后兩步,就像是臺風(fēng)來臨,本能地想要避開一般。
連黑瞳也吃了一驚。
“真了不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自我變化的仆從。”
“女人。”
一心開口了,語氣比年邁時的一心更為冷酷。
“若不是被那刀的詛咒束縛,吾早就斬下汝的首級。趁現(xiàn)在趕緊滾吧!”
“是是是,不用你說我也會這么做的?!?p> 黑瞳嘴上調(diào)皮,腿上可是一點沒減速,匆匆開溜。
那個一心,毫無疑問,已經(jīng)是從者級別的存在了。說實話,正面打起來自己都未必有勝算。
還是早早抽身為妙。
“接下來……”
一心自然轉(zhuǎn)向了總悟。
那個表情,他定是記得總悟的,但沒有道場切磋時摻雜在殺氣里的和藹。
這根本就是遭遇敵將的表情。
總悟定了定神。
“一心老爺,看來你一定要動手了是嗎?”
“畢竟,那把刀的詛咒不是假的?!?p> 一心慢慢拔出他的太刀。
“而且,吾也正想和汝這樣較量一番?!?p> “不愧是年輕時的一心老爺,殺氣重得都能讓人窒息而死了。該說你也有當(dāng)從者的潛質(zhì)嗎?”
“呵呵,從者?好像也不錯嘛。能跟各個世界的高手較量一番,想必是件天大的樂事?!?p> “真是個戰(zhàn)斗狂。好吧好吧?!?p> 總悟也側(cè)過身,舉刀至齊眉。
目光突然犀利起來。
“那就趕緊搞定吧。畢竟這一幕要是讓葦名人看著了,那還不得信仰崩塌,尋死覓活?”
“沒錯。既是戰(zhàn)場相會,該做之事,自然明了。所以,總悟……”
斜著一揮刀,一心亮出他特有的架勢。
側(cè)身,提刀,看似隨意,實則暗藏萬千變化。
“……吾要斬了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