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櫻龍
一陣勁風刮過，兩人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巴御前很熟悉，只狼從沒見過的不可思議的風景。
首先，他們正站在云上，這就很奇妙。身邊是無邊無際的云海，能看到幾座露出的山峰。
只狼搞不清，是這些山峰高聳入云，還是他正處于“另一個空間”。
就像幻廊那樣。
“狼閣下，看那邊?！?p> 順著巴御前的手，停止四處張望的只狼，注意到這云海中央。
“樹？”
看著像。盤根交錯，形成半球形。毫無規(guī)律的樹枝肆意生長，綻放著櫻花。
若是注目觀看，便能發(fā)現(xiàn)那巨大的樹根中，有著呼吸一般的起伏。
只狼確信了。
“那個，就是櫻龍?！?p> “沒錯?！?p> 回答他的是公孫大娘，與巴御前和只狼的距離變遠了些。
“櫻龍，來自西方的大陸，基本和咱來自同一個地方。這就是一切的開端?！?p> *****
弦一郎召喚出從者后，自然要與他們說清變?nèi)糁妄堌返氖?。公孫大娘就是那時得知了源之鄉(xiāng)。在見到俊勝，決心得到龍胤以后，她在葦名城找了很多以前的手稿，由此得知了櫻龍的存在。
順便一提，這些手稿都是一心幫她找的。
大娘沒法用轎子，所以她順著菩薩谷的源水逆流而上，來到源之鄉(xiāng)。她有輕功能做到，剩下的從者，葦名和內(nèi)府加起來，沒一個人能行。
在源之鄉(xiāng)，大娘以自己長青術的能力，博得了淤加美族的信任。幾天后，她們允許大娘去參拜櫻龍。大娘就此得知了關于櫻龍的一切。
當然，櫻龍不會講話。但只要站在那樹根下面的樹洞里，就能感應到櫻龍的意志。
它來自西邊的大陸。因為身受重傷，故而來到源之鄉(xiāng)療養(yǎng)身體。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櫻龍自己也忘記了。
在這之前，源之鄉(xiāng)是片與世無爭的凈土。櫻龍出現(xiàn)后，用自己的力量賜福了源之鄉(xiāng)的湖水，也就是最初的變?nèi)糁ｏ嬒麓怂挠偌用廊松袂鍤馑?，百病不生。他們便將櫻龍當做神明供奉?p> 完全不知道櫻龍如此做另有所圖。因為它療傷需要的，就是人類的生命力。
變?nèi)糁且环N受櫻龍控制的力量。飲下變?nèi)糁娜?，乍看起來不死不傷，其實是因為他們因死傷而損失的生命力，轉而由變?nèi)糁牧α看?。而他們的生命力就被替換到變?nèi)糁小?p> 喝下變?nèi)糁娜瞬皇遣粫?。櫻龍只要想，隨時可以收回變?nèi)糁?，人也會立刻死亡?p> 所以，越是利用變?nèi)糁蓝鴱蜕?，人的生命力就越弱，體能越差。就算不死，也和行尸走肉沒有區(qū)別。
水生村的村民，源之鄉(xiāng)的男性，就是這個結果。
櫻龍控制源之鄉(xiāng)以后，所有淤加美人都喝下了變?nèi)糁?，成了櫻龍恢復身體的傷藥。
但是源之鄉(xiāng)畢竟就這么大。全員加起來，也不夠櫻龍恢復。于是它想將這力量擴散出去，吸收更多人的生命力。
目標理所當然是葦名，因為近嘛。
除了賦予力量的變?nèi)糁瑱妖堖€將枯樹皮形成的不死蟲也投下山去。為了讓葦名人注意到這些，它甚至安排了使者。
聽到這兒，只狼覺得某個故事變味了。
“這個任務，莫非交給了丈大人與巴大人？”
公孫大娘會意一笑。
“很聰明嘛，小子。沒錯，那兩人被派下山，協(xié)助盜國戰(zhàn)爭，就是為了博得好感。同時讓葦名人意識到龍胤，意識到變?nèi)糁??！?p> “但為何一定要用龍胤？”巴御前有些不解。
“龍胤，就是櫻龍的核心精華，說是另一個本體都不為過。沒有任何副作用，死亡或者受傷也不需要耗費自身的生命力，而是會從周圍人身上吸取，無論那個人喝沒喝變?nèi)糁?。用它療傷，可便得多?！?p> 大娘稍稍嘆氣。
“可惜，龍胤只能賜給一個人，不然就沒變?nèi)糁裁词铝恕：髞淼氖虑槟銈円仓?，龍胤和變?nèi)糁晒υ谌斆破鸫髞y。被吸走生命力，患上龍咳的人不計其數(shù)。櫻龍好好吃了一大頓，完全恢復指日可待?！?p> 她回望那還在起伏的樹根。
“如果丈和巴沒有叛變的話。”
或許是在葦名生活久了，與這片土地有了感情，又或許是單純因為產(chǎn)生了罪惡感。丈和巴協(xié)助一心與道玄，終止了這場騷亂。而后二人收集點燃源香的必須之物以及不死斬，這讓櫻龍十分忌憚。
它明白龍胤神子的一舉一動，所有想法。不僅如此，喝了變?nèi)糁娜?，以及附蟲者，櫻龍都能感知到，都能溝通。
所以它知道了不死斬，知道這把來歷不明的妖刀會妨礙自己。
無論丈是想斷絕龍胤還是復歸常人，以不死斬破壞有龍胤的肉體，都是必須步驟。龍胤會被不死斬弄成“殘次品”。櫻龍收回來，能不能療傷不清楚，身體會相當難受是肯定的。
于是它開始強行收回龍胤，這就導致了丈的重病。
巴想盡快找到不死斬。但是得到了不死蟲的仙峰上人，按照櫻龍的指示，將不死斬藏于寺內(nèi)。巴前去尋找未果。
最終，龍胤收回，丈就此去世。同樣失去龍胤契約的巴不愿獨生，選擇自盡。
而被收回的龍胤，就轉移到了九郎身上。
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隨便找了個孩子而已。
這也就是說。
“神子大人的龍胤，即將被收回？”
只狼沒意識到他的語氣比平時焦急。當看到大娘點頭時，他干脆沖上去了。
“呵，這么心急？”
鐺——
隨著大娘揚手，楔丸被彈返，而大娘手中握著一柄長劍。
冷笑道。
“既然九郎不愿留著龍胤，那櫻龍當然要收回來，賜給下一個人。這就是咱找它談的事?！?p> 巴御前懂了。
“你想把俊勝做成下一個龍胤神子？”
“就是這樣?？賹⒆鳛辇堌飞褡佑郎?。至于咱，只要有圣杯，咱也一樣不會死?！?p> 說著，大娘那尚有顧慮的目光，落在只狼肩頭，露出的不死斬刀柄。
這是她唯一懼怕的東西。
但這里是櫻龍的地盤，只狼的不死也是龍胤的力量，櫻龍當然有辦法對付。
今天說什么也要殺了只狼，把不死斬留在這里。
嗖——
巴御前一支冷箭打斷了大娘的思緒。她甩動另一只手，亮出第二把劍，斬斷箭矢。
雙劍出手，扔向二人。這投劍的動作如白鶴展翅，飄然起身。
待二人躲過時，公孫大娘已立于樹根之上。
“睜大眼睛看清楚?！?p> 她這樣說。云海隨之一陣顫動。腳下的云層生長出無數(shù)枝干，長到一人多高。
等等，真的是……人？
分明的五官，以柔軟的枯枝代替的手臂，怎么看都像人?？赡茉摻小皹淙恕保?p> 越來越多，少說五六十，而且還在增加。
“狼閣下小心！”巴御前給薙刀點火道，“我記得它們都是龍咳死者的靈魂?！?p> “記性不錯。”遠處的大娘說道，“被龍胤吸干生命力的人，連靈魂都會被櫻龍帶走，成為忠誠的守衛(wèi)。就讓它們先陪你們玩玩吧！”
話說完，所有樹人一起……
“咳咳咳咳咳咳——?。?！”
狂咳不止。
*****
與連綿不絕的咳嗽聲一起出現(xiàn)的，是濃烈深色的霧氣，像毒一樣。從樹人的嘴里不斷被咳出來。
“千萬別碰！”
巴御前一刀砍翻幾個樹人，對只狼說。
其實她也不知道咳出來的是什么。但在游戲里碰到會掉血，那干脆就別碰。
“明白?！?p> 只狼先是退后，突然起跳，楔丸捅進一個樹人的腦袋。
落地一拉，把這樹人當成武器，掃了一圈，便掃倒成片的樹人。
“咕?！?p> 被砍的樹人紛紛倒下，枯萎，崩碎。然后更多的樹人隨之起身。
越往后出現(xiàn)的樹人，樹皮的顏色越黑?；蛟S代表著他們被龍咳折磨時有多么痛苦。
縱使巴御前和只狼如何砍殺，包圍圈都越來越密。
很快，大娘的視線里已看不到兩人。
她不認為這樣就能結束戰(zhàn)斗，她只是要謹慎行事。只狼的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掌握了，不足為慮。但那個巴御前，還需要觀察觀察。
幸好對方的御主不在，想必是為了趕時間分頭行動。這是個好機會。
大娘的目光專注于樹人間的空隙，順著空隙大概確定了巴御前的位置。
兩手一搓，掌中多了一把劍。左手托起劍身，右手按住劍柄。
“著！”
一掌推出，劍如流星。
啪——
射入縫隙間，但并沒有發(fā)生什么。
大娘正疑惑時，卻見只狼踩著樹人的頭，躍出包圍。
接著。
“哈啊啊啊啊——！?。 ?p> 呼——
火山噴發(fā)一般的烈焰。先是急速盤旋，將所有樹人吞噬。然后當場炸裂，把它們化作灰燼。
煙塵散去，巴御前立于爆炸中央，喘著粗氣。
方才那一擊是她的魔力放出，也是她非常不想用的一招。倒不是因為消耗太大。
而是這火焰伴隨著一些不堪的回憶。
“厲害?！?p> 公孫大娘稱贊道，心中慶幸這一波試探太值得了。
巴御前直起身子。
“真不巧。看來我的火焰很克制你們，不如就這樣一口氣把櫻龍也燒掉吧！”
“呵呵，癡人說夢。任何辦法都不可能殺死櫻龍，不死斬也不行。櫻龍乃天地造化之物，豈是凡人之力所能毀壞的？”
“明明害怕不死斬？”
“即使殺不死，也一樣顧忌。而且不死斬在仙峰寺，櫻龍才會安心，因為仙峰寺是它的后手。”
“后手？”
大娘望向了只狼。
“忍者，你既然拿了不死斬，那么應該見過變?nèi)羯褡恿税?？?p> “見過?！敝焕谴鸬溃吧藗冇米?nèi)糁龀龅纳褡??！?p> “你可知僧人們?yōu)楹稳绱?？?p> “不知?！?p> “因為變?nèi)羯褡?，就是櫻龍備用的身體?！?p> “備用身體？”
“咱不是說了嗎？龍胤相當于櫻龍的另一個本體，也可以理解為靈魂。變?nèi)羯褡泳褪菫榱私蛹{龍胤神子而做成的肉體。如果櫻龍遭遇不測，它會命令龍胤神子與變?nèi)羯褡酉嘁?。讓變?nèi)羯褡訉堌飞褡游??！?p> 大娘的手，向著西面一指。
“返回西方的故土，在那里重生，即為‘龍之還鄉(xiāng)’。”
巴御前差點“啊”出來。
龍之還鄉(xiāng)，《只狼》四大結局之一，玩游戲的時候她一直很喜歡這個，覺得比其他三個結局要好。
現(xiàn)在看，這游戲根本沒有完美結局。只要櫻龍還在，龍胤的詛咒就會永遠持續(xù)下去。
“然而仙峰上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自顧自地圓寂。龍胤神子堅持要斷絕龍胤，變?nèi)羯褡佑纸怀隽瞬凰罃兀@個計劃算是行不通了。所以說?！?p> 大娘笑了笑，一跺腳。
“你們可以想象，櫻龍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轟隆隆隆——
交錯的樹根出現(xiàn)重物碰撞摩擦的響聲。起伏的部分更加明顯。
呼——
掀起強風，櫻花亂舞，云霧迷眼。只狼和巴御前手擋眼睛，努力向前看，也只能看到花云翻滾。
待平息后，那團開滿櫻花的樹根中，升起一支粗壯而柔軟的樹干，直通天際。
又彎曲下來，用那龍頭望著兩個入侵者。樹干伸出一條樹枝，像手臂一樣，去身下提起一把翠綠的巨型七支劍。
雖由根生，卻于空中飄動，宛如游龍。
居于云端的神明，超越人知的存在。
這就是……
“櫻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