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斯坦索姆，孤獨(dú)巡禮

　　空間，被凍結(jié)了。

　　艾斯德斯的寶具，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將極寒之力延伸到其周圍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足以滲透到分子之間的空隙，讓一切活動陷入停止。

　　這是女王的終極征服。

　　“呃！”

　　那一刻，修瑪感到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而是被看不到的線穿透皮膚，直達(dá)內(nèi)臟。又被死死提著，一動不動。

　　她制造的所有武器全部在空中停滯，結(jié)冰。艾斯德斯長劍一掃，它們立刻化作了碎末。

　　“呼，呼……”

　　即便是艾斯德斯，此刻也快要迎來了極限。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既是她的王牌，也是最后的手段。其巨大的消耗，會讓艾斯德斯難以支持接下來的戰(zhàn)斗。

　　但沒有人可以逃過凍結(jié)的空間。哪怕這個寶具僅僅只能維持五秒左右，也足夠艾斯德斯把她的敵人屠殺殆盡。這是她以一敵多的資本。

　　更何況對手只有一個人。

　　她快步走過去，長劍瞄準(zhǔn)修瑪?shù)牟弊印?p>　　“這樣就……”

　　揮下去！

　　噗嗤——

　　卻沒有砍在修瑪身上。

　　“什……”

　　反而是艾斯德斯被捅了，肚子的傷口被撐大了一圈。

　　定睛一瞧，修瑪沒有動，因為動不了。

　　但她的身體被一層黑影籠罩，有著她外形的黑影。

　　這個黑影搶先刺出了劍一樣的影子，刺中了艾斯德斯！

　　“……這，是……”

　　艾斯德斯完全弄不清修瑪干了什么。她只知道被這么一捅，自己身體的傷勢無法維持接下來的攻擊動作。

　　寶具的時間，最后的進(jìn)攻時間，被浪費(fèi)了。

　　很快，冰凍的空間逐漸融化，變回了淡綠色。

　　“呃！”

　　修瑪迅速退后一步。這個時候艾斯德斯和立香都看到了。

　　那個與修瑪一模一樣的人型黑影，從她的身體上剝離下來，變成了獨(dú)立活動的存在。

　　修瑪依然因為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的影響，導(dǎo)致身體不能正常活動。但是黑影卻完全不受影響。

　　頂住艾斯德斯，把劍捅得更深。

　　“咕！”

　　艾斯德斯吐出的血灑在黑影上。她拼足力氣抬腿。

　　“滾開！”

　　猛踢一腳，把黑影踢開，肚子上的劍也被拖了出去，帶著血肉。

　　現(xiàn)在那處傷口就像另一張嘴，正不停地吐血。

　　不能再戰(zhàn)了，再戰(zhàn)必死。顯然，天災(zāi)軍團(tuán)不值得自己獻(xiàn)出與生命同等的忠誠。

　　“哼！”

　　她用僅剩的魔力掀起一片風(fēng)雪，暫時迷住眾人的眼睛，趁機(jī)逃走。

　　“跑得真快?！?p>　　待風(fēng)雪散盡，修瑪看不到艾斯德斯的影子，嘀咕起來。

　　那黑影自動收進(jìn)她身體。她回過頭，看著傻眼的立香和達(dá)·芬奇他們。

　　“怎么了？很驚訝嗎？”

　　這，能不驚訝嗎？立香這時才知道自己剛才想錯了。

　　“那個黑影才是你的新能力？”

　　“嗯?！?p>　　修瑪歪歪頭，黑影就再次從身體里分離出來。與修瑪完全一樣的外形。

　　“不知為何，與舒瑞克打過一場后就想起了這招，可以制造這種……分身。幸好有用?！?p>　　來斯坦索姆的路上，修瑪找刑部姬問了艾斯德斯的詳細(xì)信息。那時刑部姬就猜到，艾斯德斯的寶具極有可能是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空間凍結(jié)。

　　所以，修瑪覺得自己的夢境領(lǐng)域應(yīng)該能與之形成對抗。就算不能將其無效化，至少也能讓自己有更多活動的余地。

　　事實正是如此。

　　她的身體的確是被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鎖死了，但依然可以調(diào)動魔力。不過Mokopotemo（摩珂缽特摩）比較針對物理層面，所以繼續(xù)制造武器防御意義不大。

　　這時候就輪到修瑪?shù)男履芰Τ鰣隽恕?p>　　“啊，原來如此?！?p>　　達(dá)·芬奇透過手環(huán)，把黑影的性質(zhì)上上下下分析個遍，多少明白了它的原理。

　　這是一種介于物理與魔力之間，似是而非的存在。它能形成物理碰撞，可以物理攻擊。但同時又具有魔力造物的性質(zhì)，可以無視一部分物理規(guī)則。

　　打個簡單的比方，這黑影就像是修瑪控制的風(fēng)箏。它會按照修瑪?shù)囊庵救ワw，同時被修瑪手里的線牢牢控制，而不會被大自然的風(fēng)吹跑，或是被重力拉到地面上。

　　起到風(fēng)箏線作用的，就是夢境領(lǐng)域。黑影可以在夢境領(lǐng)域里自由活動，讓修瑪有了反殺的機(jī)會。

　　這一招。

　　“我命名為‘同行之影’。”

　　修瑪說出這個原創(chuàng)名字的時候，雖然看著黑影，但眼角在偷偷瞄著立香。

　　還好，立香露出的是正常的笑，而不是聽到某些過于中二的臺詞后表現(xiàn)出來的無語。

　　“挺不錯的，公主覺得?！毙滩考О涯X子里想到的許多中二名字都掐掉，老實地贊美道。

　　“那么就拜托你啦，修瑪?！?p>　　達(dá)·芬奇則是望著雷達(dá)上仍然密密麻麻的紅點。

　　“天災(zāi)軍團(tuán)可還沒撤退呢。”

　　“我知道?！?p>　　只見修瑪使出理想鑄造，手上握著劍的同時，黑影也握住了同樣外形的劍，雖然是黑影。

　　“就來大掃除吧?！?p>　　*****

　　艾斯德斯一直逃，不停地跑。跑到城市東部時，傷口已經(jīng)止血了。

　　這超強(qiáng)的恢復(fù)能力也是拜她那寒冷的故鄉(xiāng)所賜。在那里，醫(yī)術(shù)能做到的事情比較有限。受了傷，更多是看個人的造化。

　　艾斯德斯就是如此，現(xiàn)在她需要的只是時間。人類軍隊都集中在西部，東部很安全。她跌跌撞撞走向教堂。

　　巴瑟拉斯會按照她的命令在這里等著。如果自己受了重傷，就用圣光為治療。她料到今天會是一場硬仗，雖然沒想到這么硬。

　　在教堂門口，她見到了巴瑟拉斯。

　　但是是尸體。

　　“嗯？”

　　艾斯德斯猛地回頭，看到了一個戴面具的男人。

　　她猜自己這就是破案了。

　　“呼……”

　　這人應(yīng)該是Assassin吧？直到這么近才感知到氣息。艾斯德斯盯著那白色帶簡單花紋的面具，盯了一陣子。

　　微微一笑。

　　“……果然是你，小李?！?p>　　朝艾斯德斯走近的面具男停下了腳步，這大概是默認(rèn)的表現(xiàn)。

　　又或者是找到了合適的攻擊距離，還在警戒艾斯德斯。

　　但艾斯德斯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的力氣，只是捂著肚子苦笑。

　　“所以，你也是迦勒底的人嗎？”

　　“不是?！?p>　　面具男答得很平靜。艾斯德斯咳了一聲，抹掉嘴角的血。

　　“但你似乎也不打算放過我。”

　　“是的。”

　　“呵呵，倒是個干脆的人?！?p>　　“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

　　面具男頓了一下。

　　“你為什么要救提米一家？”

　　艾斯德斯一時愣神，繼而哈哈大笑。

　　這一笑肚子又疼了。她的笑容里摻進(jìn)了疼痛的皺眉，搖搖頭，好止住笑。

　　“還以為你要問什么，結(jié)果是這種小事？你就當(dāng)是我的一時興起吧?，F(xiàn)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不覺得很掃興嗎？”

　　將軍慢慢直起因疼痛而彎曲的身體，揚(yáng)起高傲的頭。

　　身上的血色也無法掩蓋她的氣場，更無法阻擋那遍布全身的冰霜。

　　“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這是要做最后的反抗吧？面具男去衣服里抽出短刀。

　　但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咔咔——

　　冰霜不斷在艾斯德斯身上凝結(jié)成冰，越來越厚。

　　將軍發(fā)出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宣言。

　　“我是艾斯德斯！就算無法戰(zhàn)斗，我也絕不會被敵人殺死！”

　　終于，冰層蓋過了她的頭，包裹了她的全身。

　　下一秒。

　　砰——

　　將軍連同冰塊一起炸得四分五裂，只在原地留下了從者消失后的金光。

　　艾斯德斯，靈基消滅。

　　對于這種豪邁的自我了結(jié)，面具男不會有任何感想。

　　他靠近那金光，摘下左手的手套，伸過去。

　　有一部分金光順著手臂鉆入他的身體。左手手背上多了一道很淺的，剛剛成型的銀色紋理。

　　現(xiàn)在一共有四條。

　　他重新戴好手套，取出一卷卷軸，正要展開扔在地上。

　　但他停住了，慢慢回過身。

　　望向身后那棟半塌的房子。房頂上有個剛剛現(xiàn)形的男人。

　　卡爾。

　　“哎呀呀，這就要走了嗎？”

　　他坐在孤零零立著的柱子上，翹著腿，笑瞇瞇地看著面具男。

　　他看不到面具男的表情。不過應(yīng)該是很憤怒吧？

　　“是你啊?！?p>　　雖然從這句回答中完全聽不出來?？柣瘟嘶瓮取?p>　　“跟著迦勒底在幻想地拔‘楔子’，真是辛苦你了呀。不過要我說，你大可不用這么費(fèi)勁了哦，反正我們已經(jīng)不打算奪回那些幻想地了?！?p>　　面具男的頭微微仰起，似乎表示出了些許興趣。

　　于是卡爾繼續(xù)說道。

　　“因為迦勒底的動作太慢啦。我的御主還曾擔(dān)心，他們會在大門完全打開之前攻破所有幻想地。那樣的話，湮滅結(jié)界將失去最外層的保護(hù)，有可能給迦勒底反攻奈恩星的機(jī)會。不過現(xiàn)在看來，還是我們開門的速度更勝一籌。迦勒底已經(jīng)趕不上了，雖然那幫傻瓜還不知道，呵呵?！?p>　　卡爾發(fā)出一陣嘲笑。說實話，他從最開始就沒覺得迦勒底的速度能比蛇影快，但誰叫他的御主是個謹(jǐn)小慎微的人呢？

　　他確信，迦勒底要想攻破第四幻想地，怎么也得再有十多天的時間。而那時大門就將完全打開。

　　話說回來，有自己在，他們也不可能攻破這里。

　　對于這些言論，面具男只是平淡地回答。

　　“那與我無關(guān)?！?p>　　“不不不，跟你也有關(guān)系哦。”

　　卡爾搖著手指，糾正著面具男的錯誤。

　　“大門開啟后，別說迦勒底，整個三次元都會歸蛇影所有?？刹灰詾檫@是簡單的侵略和占領(lǐng)，我家御主真正的目的……嘖嘖，不得不說，即使是我也想象不到那么有趣的事，哈哈?！?p>　　一想到他的御主西裝男曾說過的最終目標(biāo)，卡爾就忍不住想笑。

　　是那種無聊許久之后，找到了未曾見過的新玩意，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和雀躍。

　　他按住這份沖動，同情地望著面具男。

　　“我說，你難道沒想過，我們?yōu)楹螘嬖趩?？?p>　　“什么意思？”

　　“我們終究只是二次元，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存在。我們的軀體，力量，乃至思維，都不過是設(shè)定。我們的故事和緣分，都是那些三次元‘造物主’的安排。雖然我對這些也不是說有意見，但一想到我的成就被別人事先設(shè)定好了，總感覺心里不是滋味。估計蛇影之手的其他人也有同樣想法，所以才會聚集到御主麾下吧？

　　“我是不知道你在原本的世界有什么境遇。可如果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基于某些人的安排，那么你的行為有什么意義呢？這到底是你的想法，還是某些人的想法？我不覺得這些問題的答案可以一個人找到，所以蛇影才會存在。”

　　卡爾伸出手。

　　“你，難道不想和我們一起尋找我們真正的價值嗎？”

　　這是他的真心話，而非御主的命令。他很早就對面具男感興趣，才多說了些。

　　但是面具男不可能領(lǐng)情，而且只回答了一句。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

　　還亮出短刀，刀身迸發(fā)出電光。

　　卡爾搖搖頭。

　　“唉，凡夫俗子終究只會沉迷于眼前的事物啊。本來還想和你多討論一下，看來也沒必要了?！?p>　　他站起來。

　　“你就盡管一個人去橫沖直撞吧，很快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無論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都將被蛇影所改變。當(dāng)新世界來臨的時候，你只會像蟲子一樣被人遺忘，然后死在不為人知的角落?！?p>　　斗篷一掀，淡藍(lán)的亮光從卡爾身上閃現(xiàn)。他就這樣消失了，連面具男也無法捕捉他的動向。

　　而他留下的話，多少在面具男心里回響了一陣。

　　面具男站了一會兒，收起短刀，拿出卷軸扔在地上。

　　展開卷軸上，符文和圖形發(fā)出紫色強(qiáng)光，從里面剝離漂浮，圍著卷軸旋轉(zhuǎn)。

　　新世界……

　　一邊想著卡爾的話，面具男一邊踏進(jìn)卷軸。

　　唰——

　　很快連卷軸帶人消失得無影無蹤。